种野菜

作者|文竹

我在学校的园圃里转来转去,手里是几棵灰菜、人生菜和苦菜。一抬头,二妹悠悠地就进了校门,我知道,她那包里一定又是我喜欢的煎饼、玉米面或豆面。我接过她手中的包,她接过我手中的菜,说:“这么干巴这么老!我们那里鲜嫩鲜嫩有的是!”“那,下次你拔些来!”“行!要多少有多少!小菜一碟!”

下一次,二妹在煎饼玉米面豆面外,又带来一大兜野菜。我于是一连几顿或生卷煎饼,或凉拌,或做渣豆腐,然后把余下的洗净包好,放进冰箱。二妹看我狂饮大嚼的样子,说:“你忘了小时候,母亲光让我和小妹吃窝头、吃野菜,光让你这病秧子、奸馋猫吃煎饼、吃豆腐,我和小妹常常难过得掉泪,母亲就理直气壮道:‘哭我也不怕,我又不是后娘!’”

那次与孩子去二妹家,第一件要做的事便是让小外甥女带我们去拔野菜。已经是满满两大兜了,我的目光依旧是贪婪的。踌躇之余,我突然灵机一动:何不挪几棵回去种上。于是小外甥女用水壶从河里弄来水,浇在我们选定的几棵野菜上。我们耐心地坐在田埂上,看水慢慢地浸透根部,用小镰头小心翼翼地挖起,捧回去。

二妹民师转正已三年了,成天为调不进城里而沮丧;席间,她又羡慕起城里的生活。“你可别错了主意,就为这野菜,也乐得在乡下住。”我指着桌子中央的一盘野菜说。

等车、坐车,野菜随我进了城,来到我的阳台上。我用家中最大最好的花盆盛了土,把野菜种进去。自此,下班后一回到家,便先去看我的野菜们。而每日早晨的下面条,则必掐上菜叶三五,于是碗中便青青如也,食欲为之大增。如此长了又掐,掐了又长,永远是满盆的翠绿,满盆的葱茏。当然,没忘了留一两棵开花结籽,第二年,便又是满盆的生机盎然了。

二妹又来了,望着我硕大的野菜盆,道:“你还真浪漫!把野菜当宝贝栽培!”我说:“岂止如此,我还想写篇文章,呼吁菜农们对野菜大种特种呢!只是担心野菜真成了家菜以后,人们是否还喜欢她。” (完)

1995年5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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