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2】亲子阅读儿童文学系列之《四世同堂》(上)

我是昭君,我想记录我生活工作的点点滴滴,今天是我每日一篇文章的第1112天。


今天分享《四世同堂》。

《四世同堂》的作者是中国现代文学史上,享有世界声誉的伟大的“人民艺术家”老舍先生。

诺贝尔文学奖的获得者,法国作家让·克莱齐奥,曾经给《四世同堂》的法文版写序《师者,老舍》。他说他自己特别喜欢中国现代小说家的作品,我发现老舍小说中的深度、激情、幽默都是世界性的,超越国界的。

在序言的结尾,克莱齐奥写道,老舍以大师的眼光给我启迪。《四世同堂》的创作始于1944年,老舍先生却在1941年就开始准备。他曾说“救国是我们的天职,文艺是我们的本领,这二者必须在一处,以救国的工作产生救国的文章”。

老舍先生从夫人的经历中,想到了一个完整的小说框架,于是在陪都重庆创作了这部小说,小说创作延续了4年,其间抗战胜利,直到1948年老舍先生才在美国完成了这部百万字的长篇巨制。

在如此厚重的文学作品中,老舍先生依旧延续了自己独一无二的风格。小说展现的是抗日战争时期,北平人民在敌占区的生活状态和精神面貌。具有明显的“京味儿”“旗味儿”,也能看到老舍先生高度的民族情怀和家国情怀。

单看书名,很多大朋友就会自然地认为,这本书写的是阖家欢乐的温馨场面,或者是老北京四合院里的家长里短。但是,显然不是。《四世同堂》的结局是惨淡的、悲伤的、沉痛的,年过八旬的祁老太爷,失去了儿子、孙子、重孙女,多次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在残酷的战争环境下,想要苟活的“四世同堂”几乎是家破人亡。更让人联想到一个普普通通的家庭都被牵连至此,更何况中华大地上那千千万万个无辜的家庭呢。

真正阅读了这些文字,才能体会老舍先生文字背后那种心系人民、心系国家的厚重的文学力量。前面提到了《四世同堂》的故事背景,设定在抗日战争时期,那是中华民族生死存亡,无比沉痛的八年。

与《茶馆》的创作方式类似,老舍先生以小写大,将抗战中的生存与命运的这一宏大的主题,进行了微观化的处理。他把写作的重点放在了老北京一个小小的胡同当中,六个小院的各色人物,却折射出了整个国家与民族的命运。

小羊圈胡同,仿佛是在说胡同里的人都是被关在羊圈里的,任人宰割的羔羊。而胡同外,却是无数虎视眈眈的恶狼。小羊圈胡同中的人物极具代表性,可以划分成四种涵盖众生的派系。

第一种消极忍让派,简单说就是消极避难的老市民,代表人物就是“四世同堂”的长辈祁老太爷,日本人打进北平的时候,老太爷已经七十四岁了。他是一个经历过无数次变革的传统的中国老人,见证了清政府的死亡,中华民国的建立,耻辱的“九·一八事变”等等。

无数的历史经验让祁老太爷固执地认为,北平是天底下最可靠的大城。不管什么大灾大难,三个月后必将过去。

故事的一开始交代了老太爷如何买住宅,如何修整花园,如何巩固“四世同堂”的这一大家子人,即便外敌入侵,老太爷也没什么更大的想法,他只是想安度晚年,他眼中最大的事就是过好自己的八十大寿。然后当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或者消失或死去地离他而去。

祁老太爷也开始觉醒,他不再惧怕死亡,他意识到了不反抗就是死,他对着搜查他家的日本士兵大吼大叫。他还抱着重孙女的尸首,敲开了日本邻居的大门。

祁老太爷的转变,代表了传统与腐朽过后孕育的新生。与老太爷类似的人物,有只求安稳营生的马寡妇,李四爷,剃头匠孙七拉洋车的小崔等等。

第二种是汉奸投降派。专指投机倒把的汉奸走狗,老舍先生在最善良的祁家人中,也安排了一个不知廉耻的汉奸,祁老太爷的二孙子祁瑞丰。十分讽刺的是,祁老太爷最喜欢的恰恰就是这个二孙子。祁瑞丰接受过新式教育,也深受中国传统文化的影响,却夹在两者之间不伦不类,成了一个“中西文化合璧”的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他为人圆滑,长得也帅气,看起来十分干练。但是却是个绣花枕头。可能是祈家人的过分溺爱,让祁瑞丰变得害怕吃苦,害怕挨饿,更没了骨子里的坚韧气节。日本鬼子占领北平,祈瑞丰在避难和趋附之间,摇摆了一段时间之后,就直接暴露了本性,投靠了日本人。

纵观全书,这样的汉奸还有3号院的冠晓荷,大赤包,祈瑞丰的胖老婆“胖菊子”,假大空的学者诗人蓝东阳,矛盾的大烟鬼陈野求等等。这些汉奸有着共同的特征,就是在新旧文化的冲击中迷失了自我,经历了短暂的慌张和恐惧之后,明确了新的方向。那就是巴结当权者,以便当官、捞钱。

其实放眼中国历史,这样的投机分子不在少数,但他们的下场不是被主子抛弃,就是被人民消灭。老舍先生用现实的笔触,为所有的自私自利的叛徒,与利己主义者敲响了警钟。

第三种是积极斗争派。是指心系国家、充满能量的青年才俊。代表人物是祁老太爷的三孙子祈瑞全,日本人刚刚发动“卢沟桥事变”的时候,祈瑞全就非常有先见地说出了日本人想要占领全中国的野心,他义无反顾地投入到了抗日战争的洪流之中,也因此最终拯救了祈家。

另外,钱先生的次子,与日本人同归于尽的汽车司机钱仲石也是这类人物。老舍先生在描写这类青年才俊的时候,毫不吝啬地运用赞美的词汇,因为他们都是冲出小羊圈胡同的,敢于反抗的“羊”,从那时起他们便不再是“羊”,而是保家卫国的“枪。

祈瑞全的形象象征着无数抗战时期,勇敢的,背负国家与民族命运的战士。这些心系国家的年轻人,就是中华民族那不屈的脊梁。老舍先生在塑造这一类人物的时候,就寄托了自己对于未来的无限希望。

第四种是维持时局派。也是全书最特殊、最复杂的一群人,他们同样热爱国家,却被家庭束缚住了脚步。代表人物就是“四世同堂”的主心骨,祁老太爷的长孙祈瑞宣,祈瑞宣和二弟祈瑞丰是一对“镜像人物”,所谓“龙生九子,各不相同”,两人虽然受到过相同的西式教育,也在同样的传统家庭环境中长大,却呈现出了完全不同的精神面貌。

老大瑞宣和老三瑞全一样,拥有高度的爱国热情,听到国歌便肃然起敬,看到国旗便感到兴奋,是个有武器就会马上去杀敌的新式青年,他渴望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但却无法离开,因为他要为老人尽孝,为家人尽责,为孩子们换来食物,为整个家带来希望。

祁瑞宣最大的重任就是维持“四世同堂”的这个家。如果他离开了,整个家就会土崩瓦解,毁于战火。瑞宣纠结于个人、家庭与民族的三重矛盾,他羞耻于自己的言行,但也坚守原则,宁可饿死,也不给日本人卖命。

老舍先生字里行间都称赞着祈瑞宣的才华,但也不让他不断地谴责自己,批评自己的懦弱与纠结,将这种活着称之为“苟活”与“偷生”。祈瑞宣代表的就是国家危亡时,身不由己却心存良知的人们。老舍先生将每一个人物的生活、成长与情感,描写得看似支离破碎,却又从微观扩散到宏观,从小家上升到国家,交织出了抗战时期中国人那最真实的一面。

除了用小人物体现民族的命运,老舍先生对于时代背景也做了巧妙的处理,那就是不直接描述战争,却让每一次战争鲜明地推动故事的发展。

比如,当日军发动“卢沟桥事变”后,祈家人都处于担忧和不知所措时,老三瑞全却说,日本人要卢沟桥上的狮子,笑话,他们要北平,要天津,要华北,要整个的中国。

书中没有“卢沟桥事变”的具体描写,只是在全章的开头写道,天很热,而全国人的心都凉了,北平陷落。一句简单的话,就写出了当时形势的严峻,此后又描写了民众,准备白布,咒骂日本人,讨论战况的侧面描写,反应战事的进程,可谓是由小而大,见微知著。

另外,老舍先生把全书明确清晰地分成了“惶恐”“偷生”和“饥荒”三个部分,其实也是描写了抗日战争的三个不同时间点,反应了战争进程的三个阶段。

“惶恐”对应的是第一阶段,“卢沟桥事变”之后北平沦为敌占区,家家户户必须挂上日本国旗,学生们必须成群结队地接受投降,亡国的气氛逐渐蔓延,日本人扬言“三个月灭亡中国”,心系国家的人都无比地痛心与惶恐,而汉奸走狗却投机钻营,准备投靠日本人。

“偷生”对应的是台儿庄大捷,南京陷落,国民政府却拒不投降。日本人三个月灭亡中国的妄想破灭,就强迫北平人民使用日本收音机,并且封锁战事消息。可即便如此,有志之士依然时刻关注着战争的走向,决不屈服。

汉奸们的日子越过越红火,而不与奸佞,外敌同流合污的中国人,却屈辱地偷生。很讽刺的是,一直在社会底层“偷生”的拉洋车的小崔,从没做过一件抗日的事儿,却因为莫须有的罪名,被当成了替罪羊游街砍头。

小崔临死前一直后悔的就是没能参加抗日,死得太窝囊。而全书中同样“偷生”的孙七、小文夫妇、李四爷,下场是一个比一个惨,是因为作家要写那个时候的苦难吗?

不是,老舍先生在《四世同堂》中传达了一种“有国才有家”的思想。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当国门被攻破,每一个小家的普通人都可能会被送上刑场。所以爱国就是爱家,两者密不可分。

“饥荒”对应的就是战争最后,日本补给资源吃紧,加重了对北平百姓的掠夺。商人成了首先被剥夺的受害者,然后层层递进。到了普通的百姓,口粮被收缴,老人和儿童生命垂危。汉奸们一个接一个地自食恶果,成了日本人的牺牲品。

这三个阶段主要展现了国人在战争中的生存面貌,是顺从还是敢于反抗,取决于民族的社会心态。

老舍先生将“战争中的人”放在了核心的位置。从而使《四世同堂》超越了历史的狭隘眼光,凸显了战争对人的摧残。

值得一提的是,《四世同堂》是唯一一部正面描写抗战时期,民众生活的长篇小说,也是老舍先生自认为写得最好的一部小说。同样是老舍先生心怀家国的良心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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