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死亡”的一个梦（二）

霓虹闪烁的唐卡

    死亡，与它相关的是新的生命的开始，按照佛教六道轮回来讲就是这样一个圆圈️。这个梦境从哪里开始讲起来呢……

      时光倒流到我小学几年级我已经不记得了，约莫着是三年级左右吧，那是我第一次亲眼目睹了一个人死亡后的脸，那种苍白无血色与她紫红紫红的嘴唇像一道闪电一样远远地打到了我的身上，触电一般我感到了害怕，就那远远的一眼，胆大如我这般也是扭头就回家了，这热闹气氛真的是压抑，一股悲凉气息浓浓地从心底涌了上来……

      她是其他村里的女子嫁到了我们村里做新媳妇儿，刚嫁过来不到一年，按照她男人的辈份我应该喊她嫂子，我爸爸却是和她的父亲比较熟悉，我管她爸爸叫伯伯。每次我爸上山里砍柴下山变会去她娘家喝口茶，有一次我爸去山里要砍树和其他种菜围篱笆用的竹子，我给他送中午饭，我爸就让我把午饭放到她娘家，我就下山回家了。所以她娘家离我们村其实很近，每次回家会路过我们家后边的大马路，大家看见她就会说：哎呀怪可惜了哦，长得这么俊，就是脑子不清楚有点神经哦，不然咋会嫁给XX乃……我从来没见过她，从村里人的口中知道她嫁给了我们远房的叔叔XX乃，大龄青年，好像是村里的读书人，可能因为读书的原因比较清高一点，慢慢就错过了年龄，事业发展地一直不是太顺利吧……可在我心里觉得他们挺般配的，文若若的女人，貌美又安静，她一直吃药恢复得还不错，就是不太爱说话。男的有文化，没有村里男人的邋遢，据说女人也是读过很多书，因为读书的原因受了刺激才神经了。想来这样的婚姻我觉得会幸福的吧，男才女貌在山村里不多，也就珍惜了。

      可那天是暑假的晌午，大家都迷迷糊糊在睡午觉，忽然听到有人大喊“去水库啊，那个XX乃的婆娘掉水库里淹死了……”好多人都急匆匆地往水库跑，热闹的场面让晒得发炸的阳光瞬间搅动了起来，一村子男女老少往水库跑。我家里大人管得比较严，不允许我们姐妹去水库玩，不安全，去了回家一定会挨骂的。我脑子不知道一股什么力量让我也跟着往水库跑。

      到了水库堤坝上，我看着那十几米深的水库干涸地露出一片一片的泥床，三个水泡子中间有鼓起来的土包，这是一个漏斗形的大水库，管着一个大镇子所有农田灌溉的蓄水。因为是夏天，水库里的水已经被放出去只剩下水阀门那一漏斗的蓄水，可就这一漏斗是最深最邪门的地方，据说很多淹死后的尸体都会飘到水阀门那，那是整个水库最深最深的地方，捞尸体的人需要带着氧气罐下去。我远远地望着水阀门那岸边上已经熙熙攘攘围着的人群，我不敢往下走，站在漏斗最外边的堤岸上看着那一群人，推搡的人群突然一阵混乱，大家都稍稍往外散了一下，尸体被捞上来了，那干涸的黄土堤坝上就那样安静地躺着一个女子，她身体被人群挡住了，我远远望着那热闹里安静地躺着一个没有血色的苍白的脸，眼睛紧闭着，眉毛浓密的粗粗一条，还有她紫红紫红的嘴唇……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她，她真的和村里人说的那样，长得挺好看的。有人说她是自己一个人在水边上来来回回走着，远处钓鱼的人就看见她在水边上待了很久很久，隔着太远了钓鱼的人也没注意她是自己跳下去的呢还是不小心滑下去的，漏斗形的水库底要是玩水的话很容易滑下去的。远处钓鱼的人说就突然不见了她，然后才喊人来，她婆家的人说上午吃完饭她说想回娘家就让她自己回了，哪想到她会这样不清楚啊……不然就让XX乃陪她一起回去了……

      后来又听说，她男人总打她，她也不哭不闹就是往娘家跑。她婆家就说没这回事，后来还和说闲话的邻居大吵一架。最后这个事情也没有后来了，大家很快就被其他的热闹代替了，夏天的闷热依旧如此让人昏昏沉沉不想出门。而我们家更加严厉不让去水库，家里老人也给孩子们说不可以去那里玩，有新死鬼会找替身的，那水库阀门那有水猴子，被拽住了会游不上来……反正各种各样的故事都有了，我却独独记住了原来死去的人真的是苍白苍白，无血色原来是这样的冰冷冰冷，而她紫红紫红的乌唇在很多年后的夜里依然会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我觉得她是一个可怜的女人，我觉得她不会是脚滑掉下去的，我觉得她心里应该有很多很多的话没有说出口吧，也没有人会听她说什么吧，因为谁会听一个有精神病的女人说什么呢？毕竟大家都觉得她一个神经病嫁给了一个健康的男人，是她高攀了啊，就应该安安静静过日子，给人家生个孩子。

      这就是我的小山村里的男人和女人结婚没过一年就发生的悲剧故事，悲剧里大家都同情那个男人可惜了结婚的彩礼，她的娘家人更加沉默了，没有人在议论她，也没再有人对着一个女子的背影说：可惜了长得这么俊，就是个精神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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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晚上我听到了苍穹下的弥撒曲，让我想起了你苍白的脸和乌紫的唇，安静地躺着，听不到一丝丝热闹，这是世间最冰冷冰冷的一刻吧，热闹是他们的，你再也不想听到了，也没有人听到过你说一句话，好像聒噪的七八月里，寂止在空气里的热浪滚滚，整个世界都是晒得很烦躁，除了你冰冷地躺在泥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