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看边想边写5-生存才是硬道理

《薛兆丰的经济学课》

第005讲丨不确定性,进化与经济理论

这一篇主要是探讨了经济学家阿尔钦的文章,这篇文章能帮助我们从理性人假说的漩涡中跳出来,从进化角度理解人的经济行为。

你好,今天我给你讲一篇经济学里面非常重要的论文,这篇论文给经济学整栋大厦找到了一个坚固的基础。这篇论文的名字叫《不确定性,进化与经济理论(Uncertainty, Evolution and Economic Theory)》,作者叫阿尔钦( Armen Alchian ,1914年04月12日-2013年02月19日),文章发表在1950年的《政治经济学期刊(Journal of Political Economy)》,这篇文章为什么那么重要呢?

1.两大经济学家的理性之争

你可能听说过这样一种说法:经济学是建立在人是理性的基础之上的,它假定人是理性的,但实际上,人是经常不理性的,所以经济学理论有时候对有时候错。当人是理性的时候它对,当人不理性的时候它就不对了。
这种争论其实很早就有了。曾经有两个大经济学家,他们也发生过这样的争论,还把争论写到经济学的期刊里面去了。其中一位经济学家叫理查德·莱斯特( Richard Lester ),他说,经过调研,发现企业家做事的方式,跟经济学里面所说的不一样。
比方说,每当雇员工资率上升的时候,他们的产品的价格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反而供求关系发生变化,产品的价格才发生较大变化。有时候工资率上升,企业家也没有少雇工人,所以他们对成本变化的反应并不敏感。实际上,企业家在做决策的时候,并没有完全根据经济学家所说的最优化原则去做。所以经济学理论中,所谓的边际分析,跟现实不相符,并不靠谱,这是这位经济学家的观点。
另外一位经济学家,他的名气更大,叫弗里兹·马克卢普( Fritz Machlup ),他替"边际分析"辩护。他说,每个人在做决策的时候,当然不懂经济学,当然没有拿着计算机在计算,但是他们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符合了经济学的假设,已经符合最大化原理了。
他举例说,一个人开车在路上,有时候加速,有时候减速,有时候换车道,有时候超车,他当然没有拿着计算机在计算,但实际上,他已经在遵循最优化的原理了。
到底企业家在做决策的时候,手头上有没有拿着一张“供应需求表”来做决定,到底每个人做决定的时候,是不是符合最优化的原则,这是他们争论的问题。

2.年轻教授拨开云雾见真容

这时候,年轻的阿尔钦,美国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UCLA)的一位年轻教授,刚刚从部队服役回来,之前从斯坦福大学毕业。他听说了这样的争论以后,就说,经济学的争论怎么那么低档次啊,如果经济学所有的讨论都这么低档次的话,他就不做经济学家了,回去当兵算了。那时候阿尔钦年轻,说话还是挺冲的。
他私下跟学生说,你看,两个经济学家的争论其实都有一部分对,有一部分错,他的看法是这样这样的。这些学生听到他的看法以后,就到处传散,把他的看法告诉其他教授。
这当中有一位教授,他名字叫斯蒂芬·安克( Stephen Enke )。这位安克教授听到阿尔钦这个观点以后,觉得很重要,就劝阿尔钦把它写下来。阿尔钦说这不值得写啊,这不是普通的想法吗,谁都知道。安克教授说不对,你要写下来,至少当作讲义对学生负责,也要把它写下来。阿尔钦于是就把他的想法写下来。安克教授看了以后,又要求他拿去投稿。

人很容易犯这个错误,轻易地以为别人和自己的想法一样。随着见识的增长,我们可能会经历以下阶段:

  • 以自己为中心
    “他怎么会这样想?这个人真奇怪!”
  • 意识到自己以外的世界
    “他们怎么也这么想?也许我的想法才是奇怪的。”
  • 知道世界的丰富性是常态
    “他是怎么想的呢?我应该去和他交流一下看法。”

当然,如果我们没有开放心态,就很难到达第三个阶段,也就走向了固执己见,思维闭塞。

结果阿尔钦把它投给了《政治经济学期刊》。过了不久,《政治经济学期刊》的主编回信说,你的文章,只要略作修改,他们就发表了。这位主编也是很有来头的人,他名字叫米尔顿·弗里德曼( Milton Friedman )——大名鼎鼎的经济学家,自由经济的旗手,后面我们再讲他的故事,这里按下不表。反正,咱们知道这两位大经济学家弗里德曼和阿尔钦是这样认识的。
阿尔钦这篇本来是给学生准备的简单讲义,就在1950年发表了。这篇文章从此就成了经济学里面被引用得最多的两三篇文章之一——《不确定性,进化和经济理论》。

3.万物存活看条件,和理性与否无关

那么阿尔钦的观点究竟是什么呢?前面两个经济学家,争论人到底是不是理性的,他们能不能精确计算。一个经济学家说没看见他们在计算,他们做决定的时候从来没有经济学家手上那种供应需求表。另外一个经济学家说他们其实计算了,暗中就在计算了。他们争的是这个事儿。
阿尔钦则说,首先世界是充满不确定性的,从统计学的观点看,只要存在不确定性,咱们就没办法算出所谓的最优解,顶多只有一个最优的概率区间。
比方说,有两套投资方案,一套是高风险高回报,另外一套是低风险低回报,哪一个更优呢?逻辑上它们可以是等价的,你说不出谁是最优的。所以在现实生活中不存在最优,每个人生活在世界上,求的不是最优,求的是存活。
阿尔钦说,经济学关心的是存活的条件,一个人,一个组织,甚至一个制度,是怎么存活下来的?它有什么条件才能够存活下来?这跟人是不是理性的没有关系。

存活确实可以作为一个因果原点。从这个原点,我们可以知道,如果不主动行动,我们就不能保证有幸福快乐。因为我们作为一个演化的物种,能够让我们存活的基因会被保留下来,而那些能够让我们幸福快乐或积极生活的基因,如果不能帮助我们存活,就很难被保留下来。现实上来看,在人类短暂的历史中,令人活得幸福快乐的基因,对于基因的延续没有什么帮助,这就意味着,如果不主动追求,那么你的“纯粹的随心而动的天性”可能不会让你自动获得幸福,因为你的基因大概率保留了提高存活率的性状,而令人幸福快乐的性状是随缘性的存在,所以当你没有感到幸福快乐时,就要主动采取行动去追寻它。

他举例说,有几个人他们要开加油站,开在哪呢?一个人把加油站开在自己家的后院,另外一个人把加油站开到山顶上,还有一个傻瓜,他把加油站误打误撞开到了路边,结果谁能够存活下来,谁有生意?
是那个误打误撞的人,是那个傻瓜,他把加油站开到路边,他就成功了,他是不是聪明人?他是不是有计划?他是怎么想的?这些都不重要,只要他刚好把加油站开到了正确的地方,他就能够存活下来。
他再举一个例子,说有一帮人,他们要逃离芝加哥,每个人选择自己的路线。我们作为外人远远看去,只有一条路线,只有那个刚好选择了沿途都有加油站路线的人,才能成功逃离芝加哥。其他人,不管他是怎么想的,怎么决策的,不管他的用意是什么,最后他都离不开芝加哥。
所以经济学关心的是存活的条件。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人们能够存活下来,如果条件发生了改变,人们存活的情况又会发生怎么样的改变。经济学关心的是这个,跟当中的人是不是理性的没关系。
阿尔钦继续举例说,一棵树,朝阳光的那一面,树叶就长得比较茂盛,背着阳光的那一面,树叶长得就比较稀松。那么,这些树叶是不是有理性的?它们是不是想到了这一点,明白了这个最优化的道理,于是争相长在朝着阳光的那一面呢?我们不知道。
树叶很可能是没有理性的,但不管树叶有没有理性,我们关心的只是一个规律,就是朝阳光的地方树叶长得茂盛,背着阳光的地方树叶长得稀松。这是我们经济学关心的问题,跟树叶本身是不是理性的没有关系。
这样,阿尔钦就替经济学找到了一个坚实的基础。它关心的事情跟人是不是理性的、是怎么想的、意图是什么没有关系。

摆脱对人心的猜测还是挺好的方向,如果每个经济现象都要做个心理调查,那就很难搞了。尽管人心是有规律的,但是人心的规律变化性还是很大的。一个心理调查,想排除地域文化、个人爱好、情绪状态等因素的干扰,弄清楚人的真正目的,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光是人有意无意地说假话,就够头疼的了。

4.游戏规则决定胜负概率

你可能会说,阿尔钦的理论也不新奇啊,这不就是达尔文的理论吗?这不就是优胜劣汰吗?其实阿尔钦自己也是这么说的。他觉得自己的理论没有新奇的地方。他说去看看达尔文吧,达尔文说的就是这个故事。
同样,如果我们改变规则,就能知道胜负概率的不同。比方说篮球,如果我们改变篮球的规则,说得穿高跟鞋来比赛。这时候,你就能预测,到时真正的篮球明星就不再是乔丹了,而可能是林志玲了。阿尔钦这篇文章,每年我在教书的时候,都会重新读一遍,都会有新的体会。
比方说,很多学校喜欢请成功的师兄师姐,回来给师弟师妹讲成功经验。其实我经常在想,哪怕他们的故事是真的,后面的师弟师妹照着逐一来做,他们也不一定能够成功,因为情况不一样了。相反,如果你倒过来,请那些失败的人回来,讲讲他们失败的经验,可能也同样具有启发性。唯一的问题是,那些失败的师兄师姐可能不容易找到,他们已经消失在人群当中。

课堂小结

经济学关心的是存活条件。一个人,一个组织,甚至一个制度,能不能存活下来,和各种条件、情况的变化有关,而跟人是不是理性的没有关系。

这是薛老师在探讨理性人假说的第一课。生存压力要求我们理性,我们就会一代比一代理性,要求我们感性,我们就会一代比一代感性。

课后思考

识时务随大流和特立独行,这两种不同的风格,哪一种成功的机会更大?

识时务随大流和特立独行只是两种策略,不能够作为应对一切事物的指导原则。当我刚刚进入一个我不了解的环境时,我会先随大流,当我发现必须要特立独行才能改善现状时,那我就特立独行,策略只是针对目标的选项而已,相对正确的原则是保持观察与思考,选择合适的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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