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五楼的重症监护室门口，挤满了患者的家属，虽各行各业人都有，但却有出奇的一种默契，一是在这里是没有人大声喧哗的，即使是重症监护人大声呼叫患者家属的名字，也是一阵悸动之后，又回归平静，人们若是抽烟说话，便会自觉地去步行楼梯间的过道上；二是人心情都很凝重，有的默默地坐着，有的呆望着天花板，有的来回走动并搓着手，静候着医生能出来告知病情。
进重症监护室，不是重疾就是恶疾，人的心情都可想而知了。
“xⅹ家属在吗？"重症监护室的门打开，护士拿着个病历单站在门口，大声问道。
“在，在"只见拐角处一对五十多岁的中年夫妇急促地边应边往门口奔，险些同旁边的人撞在一块。
护士一边交代着，两个人连连点头应着。不一会儿，两人回到休息处，神情显得异常凝重。
“ⅹx家属在吗？”护士又叫道，这时，坐着电梯口的两男一女应声答着，护士又是一番交代，三个人也回到休息处，只是互不作声，默默地在思忖着什么。
就这会功夫，中年夫妇已移至楼梯过道，两人在低声说着什么。旁边站着两个三十不到女子。
“妈，你也别着急，医生对我哥病说的重，估计没那么严重，咱等等看”旁边女儿开口说道。
“你说得那是啥话，等有事了就完了。我和你嫂子在这候着，你连你爸先回去筹钱去，砸锅卖铁，拆房卖地，就是卖血，都不能叫你哥病耽搁了。”中年女人斩钉截铁地，以不容商议的口气说道。
“娃他爸，你再打听打听，省市那个骨科医生手高，联系联系，给人家出个钱，叫回来给咱娃瞅瞅，不瞅我睡不着觉，你知道么”女人语气哽咽着说道。泪水已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只见男人坚定地点了点头，拉着女儿走了。媳妇望着中年女人，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扶着她，坐在楼梯台阶上。
小坐一会，两个人便又回到大厅休息处，默默地坐着。
两个人刚走，只见那两男一女，也到了楼梯间过道处。两个男人拼命地吸着烟，久久都不言语。
“哥，咱妈这次也是不小心，和人撞了，你看，咱爸走得早，养咱也不容易，咱是不是请个好点大夫，给咱妈瞅瞅，钱呢我出三分之一，哥你俩说呢？”女子终于开口说话了。说完，直直盯着两个人，企求的眼神里盈满了泪水。
“你倒说得轻巧，刚才医生都说了，咱妈比那个娃重，撞得内脏有问题，虽他们说能治好，可咱妈年纪都六十多了，万一看不好了呢？更何况叫专家治，那是拿嘴叫哩？医生建议转院，说市医院能治好，到市里花销就大了，咱能吃得住么？……”一个男人一口气说出来，旁边的男人点头随声附合着。
“还不怪你，让你不要给咱妈买电动车，你偏要买，她年纪大，就耍不了那电动车，你偏要买，这不她自己撞树上掉沟里，摔成这样，怨谁呢？”另一个男人也数说着。
“我……我……。也是见咱妈腿不好，才给咱妈买的……”女子话未说完，竟自哭得说不成话，浑身靠在楼梯扶手上颤抖着。
两男子见状，兀自也不吭声了，只是抽着烟，楼梯间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怪味。
“反正我没钱，俩娃还要上学呢。”较大的男子闷声说道。
“哥，咱都钱紧，咱妈养咱仨不容易，不看人家会说咱得，要不，咱就保守治疗，妹子，你说呢”较小的男子提议着说。
女子接着说:“咱听医生的不就得了”。正说着，楼梯间的隔离门推开，只见中年女人拉着主治医生进来。
“大夫，你听我说，不是我不信你水平，我是说找个专家会诊会诊，我心安，花多少钱我都乐意”女人还未说完，医生就说道:“你娃虽危险，但咱县这医疗条件，把他完全能看好，你花那冤枉钱干啥？”
医生还未说完，女人便接着说道:“不冤枉，不冤枉，还是花着”医生听后，无奈地摇了摇头，笑着点点头。中年女人瞬间脸上溢满笑容。
“大夫，我妈这病怎么样？”正待医生转身离开时，年轻女人赶紧问道。
“你是那个病人家属？”医生问道。
“ⅹx是我妈”，女子忙答道。
医生听名字，立马说道:“刚才护士没告你们？你妈现如今病情先控制住了，但需转院治疗，咱们这冶风险太大，到市里应该是没问题，不是让你们考虑转院了吗？”。
“不转行吗？”大儿子问道。
医生看了看三个人，接口道:“不转随时都有生命危险，病危通知书都给你下达了，如果你们市里人不熟，我给你个电话，你们联系一下王医生，会给你们安排好的，不敢拖延，错过了治疗的最佳时间，知道了吗？”。
“我们就在这保守治疗，行不？”小儿子低声问道。
医生闻听此言，手一子抬起来，指着小儿子，很长时间竟没说话，“你们看着办吧”医生丢下这句话，转身拉开隔离门走了。
楼梯间死一般的沉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味道，伴着女子低声的啜泣，在楼道里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