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几年前有部电影叫《我不是潘金莲》,影片中女主因为前夫的一句话,你就是潘金莲,从此耿耿于怀,坚持二十年告状上访,只为洗刷掉“你就是潘金莲”的污蔑。
另外,据说当年拍《水浒传》时,金莲一角惹得众多红颜争取。水浒传中优秀的女性很多,大多被大家视而不见。唯独潘金莲,试问,如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可见潘金莲的影响之深远。几乎成了恶妇荡女代名词,恶名从古代到现代一直深入人心。
《水浒传》后,潘金莲更是一跃成为《金瓶梅》的女一号。《金瓶梅》之后,她的天下第一淫妇的恶名,从此坐实了。此书中她的形象比《水浒传》中更加生动和多面。
那么,《金瓶梅》中的潘金莲到底经历了什么,使得数百年来,人们对她訾骂不绝。
1. 原生家庭的悲哀
金莲本是潘裁缝的女儿,在家里排行第六。金莲本意指古代女子缠起来的脚。 金莲有一双小脚,家人因此取名金莲。
金莲从小失去了父亲,家里过得艰难。9岁时,她被母亲卖给了王昭雪,每日里琴棋书画,日子过得还算滋润。
15岁时,王昭雪死了,她又被母亲卖给了土豪张大户。张大户是什么人?清河县的富豪,家大业大,财大气粗,但六十多岁了无儿无女。夫人又是个厉害的主,人称活藏獒。
因此,张大户终日唉声叹气。夫人看到后,给他买了两个姑娘,让他听曲解闷。两个姑娘中,其中一个就是潘金莲,另一个叫白玉莲。
两个小姑娘一个弹琵琶,一个弹古筝,惹得张大户心花怒放,异常开心。可是没多久,白玉莲就一命呜乎了。只剩潘金莲一个人。
金莲18岁时,从小本就是美人胚子的她,更加出落得如花似玉。张大户自然内心有点想法,说白点就是有了贼心。一次趁夫人出去后,金莲就遭到张老头子的毒手。
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张老头子本来年龄就大了,和金莲在一起后,身体素质直线下降。夫人发现后,把张老头子一顿臭骂,把金莲一顿毒打。
后来的事,大家都知道了,张老头子为了掩夫人之耳目,把金莲送给了武大。
武大又是什么人?人称三寸丁谷树皮,心地善良,但又矮又丑。不仅如此,还很穷,没房子,租张老头子的房子住,死了老婆还带着十二岁的女儿。靠卖炊饼度日。
“娶”了金莲后,张老头子来了,也敢怒不敢言。后来,张老头子死了,其夫人发现其中端倪,直接赶走武大和金莲。
一时间,夫妻俩无家可归,一开始租房住。后来金莲变卖自己的首饰,换了银子让武大在紫石街买了套楼房,楼上楼下。金莲至此总算有了自己的家。
张德芬说:“几乎每一个人此刻生命中面临的问题,都和原生家庭的创伤有关。每个人的体质、性格、看待事物的方式,综合起来也决定了原生家庭对我们会造成什么影响,影响又有多大。”
纵观金莲的成长经历,她遭遇的是什么? 幼时失去父亲,15岁前,两度被母亲卖掉。18岁时,被老头子侮辱。遭女主人毒打,后来送给又矮又丑的武大。
古人言:“人之初,性本善”。相信幼时的金莲对人世间是充满善意和期待的,但人世间让她一次次认识到, 父母至亲不是她可以依靠的港湾,循规蹈矩保护不了自己,丑男人也是靠不住的。
想想同样被买来的白玉莲,也是纯洁姑娘,但她适应不了当时的环境,早早命丧黄泉。潘金莲却生存下来了。
对于一个一无所有的弱女子来讲,从小只能被动地接受一切。长大后,如果要生存下来,并且过得很好,她的选择只有两种,要么黑化,要么死亡。白玉莲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自古以来,"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金莲迫于无奈,唯有以毒攻毒,才有活路,金莲就这样一步步黑化了。
过后,人们只看到了黑化后的她是蛇蝎心肠,却忘了曾经她也纯粹过。
2.成长路上,遇人不淑
后来就是大家耳熟能详的故事了。在紫石街上买房定居的金莲,遭王婆洗脑,最后犯下杀人大错,给自己埋下一颗定时炸弹。最终丧命武松刀下,死无全尸。
金莲从小被亲人卖来卖去,又遭遇张老头子,矮丑穷的武大,第一次见武松,是她人生路上的一抹光,武松何许人也,身长八尺,仪表堂堂,人称“行者武松”。打虎英雄,还在县衙任职。
金莲自然倾慕不已,粗暴被拒后,又遇花花公子西门庆,邻居王婆。这两人可谓是金莲黑化路上的又一指明灯。直接决定了自己悲剧的结局。
王婆出主意,西门庆买药,自己动手,潘金莲此时为追求自己的幸福,不惜下药害人,完成了天使脸庞,蛇蝎毒妇的蜕变。
可以说,为改变自己的命运,潘金莲急于抓住西门庆这棵救命稻草,什么都顾不得了。
人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如果王婆不那么狠心。又或者,在她的成长路上,如果有人提点一句,善良的人不会因为发生不幸就放弃善良。毕竟害人之心不可有,那么,她的命运是不是从此改变,是另一番模样?
3.西门府宅斗的工具
金莲如愿进入西门府,排行老五,想要和西门庆过你侬我侬的日子。
从此,黑化后的潘金莲成了西门府的宅斗女主,为独占西门庆,被孟玉楼当枪使,打击侧室,讨好巴结月娘,训猫害死李瓶儿儿子官哥。
然而,不论如何做,那能收得住大种马西门庆的心。再者,放眼西门府,有出身大户人家的大娘子吴月娘,老二李娇儿,出身风尘,入西门府时也有家底伴身。孟玉楼和李瓶儿都是携带财产嫁进西门府,李瓶儿后来还有儿子官哥加持。孙雪娥是西门庆原配的丫鬟,成为四娘子之后,主管西门庆府后厨。
她无出身,无财产,无背景,无孩子。除靠姿色对西门庆使点手段外,不得不靠打压异己求得生存了。
《默读》中讲,这个世界太复杂了,无数污浊的东西,长久地沉积在地下,像是无法自愈的沉疴。
金莲的经历,使得她心中深淀的怨念太多了。长久地卑微,激活了她内心的恶。恶一旦激活,就会洪水猛兽般地伤害周围的人。
西哲叔本华说:“每个人的内心都确实有着某种野蛮的兽性——有机会它就张牙舞爪、肆意咆哮,就会伤害他人。
这是经历暴风雨后的人性。
4.再次被卖,命丧刀下
西门庆死后,吴月娘以潘金莲和陈经济勾搭为名,让王婆领走。陈经济听说后,找王婆来买,但王婆要价太高,陈经济只得回家凑钱。
这时,曾经的侍女庞春梅嫁得守备府,听说金莲命运,央求守备大人买下,和她做个伴。守备大人应允,因为一些小细节,暂时没有成交。
就在这个时间点上,武松特赦回家,决心为哥哥报仇,和王婆直言要娶嫂子家去,结果金莲以为的洞房花烛夜,竟是自己的绝命之夜。
虽然她惨死,但我们不能怪武松,武松为兄报仇没有错。只能怪金莲错把武松当初恋,听信他的谎话,憧憬着自己的爱情,舍陈经济接受武松。
可幸的是,她死后,庞春梅念旧情,为她收尸,入土为安,还经常去坟头悼念。 陈经济回来后听说金莲惨烈而死,悲情痛哭。
一代恶女最后终究是错付了真情,终究还有人为她流泪。
毛姆说:幸福有时会成就高尚的品性,而苦难往往只会让人变得心胸狭窄,报复心强。
纵观她悲剧的一生,是她的错,但又不是她的错。在那个男权社会下,没有她选择的机会,也由不得她选择。
她最大的错在于,在男人可以三妻四妾的年代,幻想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在那个年代,她只是无根的浮萍,永远掌握不了自己的命运。天使脸庞,不会有天使灵魂。
村上春树说,当你穿过了暴风雨,你就不是原来的那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