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三十的晚上,窗外有人放起了烟花,隐隐约约还可以听到有人家在饭桌笑着摆碗筷的声音,一股焖猪蹄跟白酒的香味也飘了进来。
我靠在沙发上抽闷烟,没开灯,时不时有烟花的光亮照进来。
今年我是第三个年头没回老家,因为欠了一身债,回去并不知道有什么意思,便继续留在了出租房里头。
我继续抽烟,王雷带着几瓶啤酒上来,他拉亮了房间的灯,把啤酒放在桌子上,桌上还剩了两桶方便面汤,里面扔满了烟头。
他把方便面桶扔进垃圾桶,拿出一瓶酒,扭头左右看了看,问道:“你这没有开酒器么?”
“没钱买那玩意,一个啤酒盖而已,你用牙咬就好了。”
“你来咬,上次被你忽悠的他妈的已经把我一颗牙咬坏了。”
我眯眼,把烟捏灭:“给我,今儿哥教你一招新的,看我怎么开啤酒。”
王雷一脸鄙夷,我解开鞋带,把鞋带绑在瓶盖底下,卡着打了一个结,接着揪着鞋带使劲一提,瓶盖嘭地一声就掉了开来。
“牛啊,这他妈也行。”王雷看着地上的瓶盖,显得有些激动。
我把酒倒满两杯,这时沙发上的手机震动了起来,是父亲打来的电话。
“喂?”
“唉,你加完班了吗?明天会打算回家吗?”
“应该不回了,项目忙。”
电话那头的父亲似乎愣了一下:“...哦哦,那你注意身体,过年买点好吃的。”
“嗯。”
我挂掉电话,继续跟王雷喝酒,外面璀璨的烟花很响,我跟王雷喝得很猛,事实上,我已经失业一年多了。
桌上的几瓶酒都喝完了的时候,王雷已经倒下,趴在桌上一动不动,烟头把他头发烧了一块,好像有一股焦味。
我脑袋也有些重,想睡觉,依稀可以听到外面人声热闹,貌似有人看起了春晚。我捏了捏眉头,转头从窗户望了向了对面的楼的楼道。
这一看,却在那楼道里无意发现有一个光头黑影愣在那,保持一个僵硬的抽烟动作,我寻思这大过年的,那人站那干嘛?便一直看着那个黑影。
结果那个光头黑影愣在那里一个多小时都没有走,我纳闷起来,难道喝多了,出现幻觉了?
我伸手摇了摇王雷,让他也看看,但他睡得太死了,毫无反应。我也赖得理了,便也躺倒沙发上睡了过去。
第二天中午时,天已经大亮,我醒来脑袋有些不舒服,下意识就去看对面楼的楼道,发现那个黑影不在了,王雷也回了他家。
这件事我原本并不放在心上,但到夜晚后,我坐在沙发上抽烟,转头拉窗帘时却又看到对面楼楼道里有个光头黑影愣在那。
我感到有些懵逼了,仔细看了很久,那个黑影很真切,呆呆的一动不动,我看了一个半小时,它愣在那里一个半小时,后来我没去看它,直接睡觉。
结果次日早上,它又是消失了,那楼道里什么也没有。
这彻底激起了我的好奇心,我等到晚上又迫不及待地在窗户看对面楼的楼道,果然那个光头黑影又出现了,依旧是愣在楼道里。
我心里开始觉得这有些诡异,因为我有一种感觉,那个黑影貌似也在盯着我。
我忙地拉上窗帘,点上一根烟,左思右想,决定明天早上过去对面那栋楼里看看,希望只是那里放了个玩偶啥的玩意。
这夜我睡得很不安稳,六点多便起了床,简单洗漱过后就想去对面楼看个究竟。但临出门的那刻,我有些怂了,怕会遇到什么玩意,心里莫名有些怕,就打了个电话给王雷,让他过来陪我壮胆。
但电话里头的王雷讲话像舌头打结了一样,磕磕巴巴的。
他道:“我去,去不了,在医院呢。”
我愣了愣:“咋了你?”
“医生说我嘴巴染上了脚气,真他妈奇怪。”
脚气?我迷惑地听着他挂掉电话,然后低头看了看我的鞋带。
看来只能我自己过去了,我叹了口气,出房门下了楼。
那个黑影出现的位置在五楼,我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走了上去,到五楼的楼道时,我心里就紧张了起来。
这栋楼很老旧了,租户很少,楼道里一个人也没看到,也没发现什么物品,静悄悄的。
我困惑起来,怎么什么都没有?那个黑影是啥玩意?按道理肯定是有什么物品所投射的影子才对。
我继续朝楼道两边走,一直走到第二间房时,忽然就闻到了一股臭味,那是一股腐烂的味道。
气味是在502房传出来的,我抬手捂住鼻子,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人回应,便又使劲推了推旁边的窗户,这铁窗并没锁上,吱呀一声就开了。
我探头过去,惊讶看到一具老人的尸体僵直地躺在地板上,周围扔着很多烟头跟东倒西歪的米酒瓶。
顿时我浑身发凉,老人尸体皮肤已经发白,很多紫红的尸斑,有只耗子在尸体的腹部爬了出来。
我一阵反胃,当即在过道上狂吐了出来,接着打了电话报警。
过了几天后,我在对面楼的一些大妈口里得知,那个老人是在大年三十晚上去世的,他有一对儿女,但都分别在其他城市有了各自的家庭,谁都不大愿意接这个老人入家。
我听着大妈们七嘴八舌地说着,慢慢地就听不清楚她们讲了些什么,我点了一根烟,用仅剩钱买了一张回家的车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