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记忆

秋天，当庄稼最后一遍结出沉甸甸的种籽

迅速地诚实、饱满

我仍然喜欢晚归，在原野里，在丘陵上，在记忆的黄昏中

荷锄。夕阳的肩膊上，停泊着风和月

来回的路上，有你们的气息

水湾却没有蓝鸟的身影

想念着的老屋，在脑海里依旧是老样子

你们总以剧烈的咳嗽掩盖一段段回忆

而那棵腐烂的老榆树，以敌人的姿势顽固地穿插进来

她在展示身上的无数疤痕

这肯定是一群结伴且准备一飞而起的灰色麻雀

这是胶州湾北岸陆地上最有生命力者

大步流星走着的父亲，我是爱你的

当我富足以后，我常常想念你

每当我眼中有泪，就希望高新区重新成为一片湿地

或者恢复为东风盐场、南万盐场以及女姑盐场

以便我的泪珠能沿着堤坝滚动成内心有光的盐粒

让我陪你在盐场的壕沟中撒网，捕鱼捞虾

在电闪雷鸣中向胶州湾深处远足

小心翼翼走着的母亲，我是爱你的

当我智慧之后，我常常想念你

即使那颗无花果树霎那间枯萎，老屋顷刻坍塌

乌鸦大叫三声，门前的蚂蚁都突然长上翅膀伴你飞舞

每当我默默哭泣，就希望那片建在西大坑之上的楼宇

躲闪开，撤退出土地庙前的湾面，好让你再一次

静静地在月色里浣洗衣裳

我将答应你，不再远走高飞

不再让你依着干沟石砌成的那条能看到胶州湾的胡同

满面都流成挂念的皱纹

向童年走回去的父亲和母亲，我真的是爱你们的

无论我是贫穷或者富足，无论我是愚蠢还是智慧

在这么晴空万里的一天，我的灵魂，在这收获着的秋天里

没有你们，我绝对是无依无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