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头的黄葛树

许是年岁见长,近些日子,越来越怀念以前的时光,怀念孩提时,那份“不识愁滋味”的坦然与不羁。

一些人,一些事,一些物,虽说年代已是久远,却时时占据我的脑海,尤其村头那棵古老的黄葛树,牵扯着我很多的念想,我的思绪被浸染,蔓延开来。

那棵既苍老又年轻的黄葛树哟,它像一位忠于职守的哨兵,在我们村头的一个小山坡上,终年值守着,无论酷暑严寒,白昼黑夜,一个又一个的四季轮回,我也无法考证它的年岁。听外婆说,打她记事儿起,这棵黄葛树就坚强地存在。

说它苍老吧,是因为它树干和根的样貌。粗大的树干,不是浑圆的,裂开着很大的豁口,估计两个人都围抱不过来。它的表皮呈暗灰色,表面凹凸不平,就像饱经风霜的老者,青筋暴突的手臂。

它的根,有不少裸露在那个小土坡的表面,盘根错节,可见写满了经年累月的沧桑;有些根更是扎到了一两百米外的赤水河里,幸福地享受着甘美的河水的滋养。

说它年轻,是因为它年复一年,总是那样枝繁叶茂,绿意盎然,透着旺盛的活力。

春天,万物复苏,高大的黄葛树大大小小的枝丫,长出不计其数的嫩芽。早春的天气,还有些许寒意,它们紧裹着身子,约十来公分大小,尖尖的,嫩嫩黄黄的,又透着一点点嫩绿,煞是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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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称它新长出的嫩芽是“笔”,都想得到。可是,不好摘啊,有些胆大的男孩儿,就偷偷爬去黄葛树上采摘。现在回想起来,好危险!那时,每家每户,兄弟姐妹都是几个,父母一天都在地里忙活,哪管得了孩子都干些啥,不像现在的孩子金贵。

我们女孩子,就近找一根枯树枝,朝较矮的枝丫,用力伸去敲打,再在地上捡,捡一大把攥在手里,很志得意满的样子。

没几天,嫩叶慢慢长大,一片片舒展开来,它的叶片呈长圆形,边缘平整,泛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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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嫩黄变成嫩绿,很亮眼,逐渐翠绿,青翠欲滴。到了夏天,无数的枝叶遮天蔽日,一片浓绿,蓬蓬勃勃的,拼命向人们展示着它的生命力。

天气太热,屋里就像蒸笼,衣服黏在汗涔涔的肌肤上,又湿又热。于是,黄葛树下就成了孩子们的乐园。

孩子们在浓阴的庇护下,捡石子,弹杏核,踢毽子,扇纸牌……玩得不亦乐乎!

大人(一般是母亲)扯开嗓门,叫魂般地几次三番喊,或是呵斥,贪玩的孩子才会不情不愿地回去;有时匆匆扒一碗饭菜,抬起又跑回来,看别人玩也兴致不减。

大人们有时也摇着蒲扇来纳凉,不时逗逗别人家的小孩儿。

秋天到了,有了阵阵凉意,黄葛树在风口上,孩子们又跑去别处,不知趴在哪家的壁根,一动不动地逗蚂蚁玩,亦或是别的,总有办法自找乐子。

黄葛树的叶子慢慢变黄。到了深秋,逐渐有干枯的树叶,飘落下来,远远望去,就像一只只黄蝴蝶,在空中翩翩起舞,悠悠荡荡飘落在山坡上,马路边,或与人们擦肩而过。

冬天,满树枯黄的叶子和褐色的近球形小果(我从未见过它的花,应该是像无花果那样的隐花)掉光了,光秃秃的枝丫展露无遗,更显现出,老黄葛树的虬曲苍劲,上面有两三个鸟巢,平添了一些落寞与孤寂。

随着改革开放,时代在变迁,人们的生活越来越富足。老街上的人们,好多都在城里买了房,或去别处盖了大房子,父母都希望孩子受到良好教育,所以大多都去了教育资源更好的城里上学。

孩子们不再去老黄葛树下玩耍,闹腾;人们喝上了自来水,树边上那条挑水的小道,也少有人去走,杂草与灌木长势茂盛。

虽说少了很多的烟火气,黄葛树受到了冷落,但它不灰心,尽力展示它四季不同的美,依然活出它的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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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离开家乡很多年了,现在偶尔回去一趟,都是来去匆匆,也无暇顾及陪伴了我童年的黄葛树,没耐心去欣赏它,倾听它,亦或陪伴它。

但每次远远地看到,村头苍劲、高大、繁茂的黄葛树,昔日欢乐的时光又浮现在眼前,使我倍感振奋,如孩童般幼稚地,想要追逐我遥不可及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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