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的DJ穿透人的心脏,震碎人的灵魂。舞池周围的男女,肆意摇摆着身姿,这一刻他们没有俗尘烦忧,享受即刻的麻木和高潮。
包厢内,张艺梦右手托着脑袋,两眼无光,酒精麻痹着神经。她对面还坐着一个女孩,是她大学的舍友,她们刚从大学校园走出来,在一家金融公司实习,彼此之间相顾无言,两个人的表情都写满着无奈,空气中充满着伤感情调。
“帅哥,再给我添一打啤酒。”张艺梦温和的对服务员说道。
“艺梦,时间已经不早了,我看我们要不回公司去吧?”舍友看张艺梦已经起了醉意,急忙劝道。
“没事。今晚尽兴吧,明天一别,我们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了,来!干了这一杯。”酒精真是个神奇的东西,张艺梦之前因为张天飒的缘故,对酒特别的反感,但是进入社会后,她发现被酒精麻痹神经,可以什么烦心事都不用想。
“艺梦,可以不走吗?你忘了当初我们一起从学校出来约定的誓言了吗?你说我们要在一起上班的,可是你走了,你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让我怎么办?”
“我也不想……我真的不想”。张艺梦说到这里哭了起来,泪水泛红了眼眶。她用舍友递过来的手纸擦了擦眼泪,继续说到:“我妈昨天夜晚给我打电话了,让我赶快找一份挣钱的活儿,因为家里刚买房子,欠了一大堆饥荒。所以我决定辞掉这里的工作,明天去北京,我已经买好票了。”张艺梦独自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咱们现在工资低,那是因为咱们刚出社会,再待一段时间,我们的前途还是挺光明的,你要慎重考虑啊。”舍友极力挽留张艺梦留下。
“哼!再待一段时间?一段是有多久?你知道吗?现实是不允许我的这一段时间的。”张艺梦打了个饱嗝,手抚摸着喝胀了的肚子。
“你家买房还不是给你弟弟买啊?凭什么要你去替她背负?”舍友替张艺梦打抱不平。
“我弟弟今年刚升大学,不用说还饥荒了,学费都是家庭一笔不小的开支。”
“呵呵!你弟弟倒是好,要是我,我都不好意思去念书了,我自己赚钱还饥荒。”
“你不了解我妈那个人,我妈一辈子为我们操劳,他不想儿女有遗憾,更不想别人说她不公平:凭什么让我读大学了,就不让我弟弟读呢?不管怎样,我作为姐姐,我也应该负担一部分。现实给的,我们都应该接受不是吗?”张艺梦说完起酒,舍友也被张艺梦说的无话可说,两人一饮而尽。
包厢外嘈杂的DJ声已经停止,继而是民谣歌手的深情演唱。歌手穿着破牛仔裤,染得一头黄发,头发蓬松,慵懒风格尽显。磁性的嗓音把人生的跌宕起伏用音符完美诠释,台下的女孩双手托起腮帮,静静的听着,深情的凝望着。
“艺梦,你工作上那么用功,公司的领导都看好你,今年会计证拿到手,待遇肯定不一样。你要想好,关键时刻别在儿女情长上困扰。”舍友做着最后的挽留。
“罢了罢了,你说我现在也不小了,可以替家庭分担一部分了,总不能把担子一直压给我的母亲啊?我母亲都为我们操劳了一辈子。”
“你弟弟学的什么专业?”
“说什么去内蒙学骑马,我也不懂。由他吧,家里也管不了。”张艺梦眼神恍惚,说话飘飘然,舍友见状,也没再说话,带她离开了酒吧。
“爸,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了,要不在附近找个宾馆先住下,改日再走吧。”下火车后,坐校车来到了学校。张天飒替张天残铺好了床铺,就要回北京。
“住什么宾馆?住宾馆不花钱啊?再者说我不及时回去,人家是要扣工钱的!”张天飒坚决表示反对张天残住宾馆的想法。
“爸,我是感觉你都坐车陪了我十几个小时了,现在再马上回去,我怕你身体吃不消。”张天残看着张天飒,露出担忧的神色。
“你可别瞎操心了,我又不是老了,不至于!你在学校好好学习,没有钱了给我打电话知道吗?”张天飒刚说完话,没等张天残来得及反应,就扭头上了校车。
车缓缓开动,张天残看到车窗里的父亲的确是有些老了,尤其表现在他的那双眼睛里,从前他的眼神总是闪烁着光芒,那是一种令张天残望而生畏的光芒,而现在那是一种木讷的目光,他的言谈举止也迟钝了许多,不再是以前那般的精干。张天飒在车里朝张天残挥手,张天残强忍住伤心,不让泪水决堤。
“他独自一人能找到火车站吗?他上了火车能找到座位吗?他昨天在车上一天没有吃东西,走的时候也没带点吃的。”张天残独自在心里想着,心口一种烦闷感。
不过这样的情绪并没有维持多长时间,自从那次抑郁症之后,张天残学的就异常的会调控自己的情绪,说到底还是看透了人间纷扰。人毕竟太渺小,在宇宙的眼里如蝼蚁一般。大学的女孩穿着靓丽,轻描淡写而不浓妆艳抹,轻声柔语而不粗言粗语,一切的一切都让张天残对大学生活充满着憧憬。
火车缓慢的停下,窗外的“北京站”异常醒目。
“天飒,我们到北京了,收拾东西下车吧。”张天飒还望着窗外发呆,被王若可叫醒。
张天飒被铺盖压弯了腰,王若可手紧紧的拉着张天飒的衣角,怕张天飒乱跑。两个人纯朴农民的装束,和身边西装革履的人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打什么电话,不用打,我们自己找吧。”张天飒的急脾气又涌上来了。
“北京这么大,听我的,我们就站在这块大幕下,不要动弹。老乡马上就会来接我们了。”张天飒默然。
王若可家乡的人一半都在北京打工,在来北京之前,她就联系好了一位同乡,那位同乡答应帮王若可和张天飒找一份工作。
“若可,你饿吗?我去给你买一份面去。你在这里等我。”张天飒放下行李朝隔壁的面馆走去。王若可挥手阻止,不过已经来不及。
“你好,老板,给我来两碗杂酱面”
“六十”,售货员铁青着脸。
“不是!你们这里面怎么这么贵,二十可以吗?”张天飒把满是汗渍的五十元塞到柜台。
“能吃就吃,不能吃就走开,我后面一大堆人呢。”售货员做赶人的手势。
“艹”张天飒不满的离开了。
“你买的东西呢?”王若可好奇的问。
“奥……,这样……我看了看他家做的面,发现不好吃,一点也没有家里做的好,就没有买。”张天飒想在自己的老婆面前留有一份尊严。
“对,我也不饿。去到单位安顿好了我们吃员工餐。”王若可还是挺满意张天残的所作所为的,因为对北京的物价她早有耳闻,正是用钱之际,她不想浪费每一分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