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小光身穿金色铠甲,头戴白金战盔,脚踏紫金祥云,手握长剑,好不威风。
他正在与一个赤目苍发,狮首豹身的魔兽战斗。那魔兽原是太上老君的一个爱宠,贪心吃了老君尚未炼化好的仙丹,囫囵吞枣般修炼,走火入魔,乃至遁入魔道。
毕竟曾受太上老君点化,那魔兽一招一式皆有章法。几招下来,小光竟渐渐有不敌之势。不好!小光暗自叫苦。那魔兽从胸中毛发间掏出了一条金灿灿的火绳,那是太上老君的幌金绳!虽然两人对峙数隔几十里,小光却是一眼就认出了。
眼看着那幌金绳就要抡到小光要害,千钧一发之际,一道佛光忽地笼住小光。小光受不住强光,赶紧闭上双眼。
“小光,这魔兽功力深厚,我暂且替你压制——”
“啊!”小光的胸口瞬时血淋淋一片,伤口宛如一条长蛇,狰狞可怖。
这仙君忒不地道,眼见无力压制魔兽,也不管小光,顷刻消失的无影无踪。小光愤懑不已,想着自己即将死于这魔兽身下,为天族各界所耻笑,又悲痛又委屈。
睁眼,泪已模糊了视线,只见远处那个庞然大物一步步向自己走近,每一步都割在他的心上。小光万念俱灰,无力地垂下头。
“你走吧,我不杀你。”
小光几乎是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就抬起脸,他想不明白。
大概是看到了小光眼里的疑惑,魔兽轻笑一声,说:“……”
“啊?你说什么?”小光觉得自己肯定被打傻了,否则为什么只看到魔兽的嘴在一张一合,却听不见声音呢。
“轰隆——”天雷大作,小光还没来及搞清魔兽的话,就被一阵狂风掀起身子,像叶小舟在天地间飘摇。日月扭曲,星辰如那柳絮,纷飞飘扬。
……
2
“起床啦!”小光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老妈那张大脸。抹一把脸,把老妈的唾沫星子弄干后,小光慢腾腾地起了床。
“今天是开学第一天,可得给人家老师留个好印象,你呀,要听话,别跟在家似的,没点眼力见儿,还有啊,那个书包里……”小光拿起桌角的一块蒜,就着包子咽下去。嗯,香!
“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真是,在路上的时候,别傻不兮兮的不看路,就走我上次带你去二姨家的那条路,有点远,但……”
“行了妈!我走了。”小光拽起书包,趿上鞋,迫不及待地终止了老妈的唠叨。
打开门,嗬,阳光明媚。
3
小光哼着小曲儿,惬意的在路上蹦蹦跳跳。
到了拐角,小光停住了。一条是走过的,有点远。一条没走过,好像,还挺近?脚底一转,小光走上这条未知的路。
这条路的风景太美了。别的不说,瞧瞧这花,像火一样,熊熊燃烧着;再看这树,大概长了有几百年,树干仿佛要插进云里头;再听听,小鸟叽叽喳喳地唱着,蝴蝶蜜蜂嗡嗡舞着,风也轻轻柔柔的,一点一点舔去小光的疲惫。一切像是准备好了似的,只等着小光来了才开始这场美妙的视觉盛宴,热情地欢迎他的到来。
也许是小光太兴奋了,忘了三月天里,万物虽然开始复苏,可绝不会像现在这般生机勃勃。
他走啊走,忘记了时间。
4
又是一个上坡路,小光不记得这已经是第几个上坡路了,不过感觉自己一直在往上爬。
这次爬了很久,小光已经累得满头大汗了,终于爬上顶端。
再往前瞧,已经无路可走。小光心里涌起一股不安。
脚下望不到底,像是深渊。脚底呼呼生风,恐怕是深渊里的猛兽要冷不防地钻出来吃他的脚。
小光转身就要往回走,谁知后面的路悄无声息的也消失了,没来得及反应,身子已经往下坠了。
小光拼命的在空中乱抓乱咬,渴望碰到什么藤蔓树枝之类的,可是什么也没抓到。好在这悬崖很深,一时半会儿到不了底。
失重的感觉难受极了,小光咬紧牙关,死命撑着。
冷风刀一样刮他的脸,也刮着他的背。小光一边艰难忍着,一边逼自己冷静下来。后背疼得仿佛生了虫,狠狠地啃噬他的肌肤,脸上的疼倒没那么严重了。
“嗤拉——”衣服怕是撕裂了,小光觉得后背发凉。或是受了冷风的刺激,后背愈发痛得厉害。
像是有什么要冲破束缚,后背有两团热流在周旋、碰撞。小光再也坚持不住,“啊啊啊——”后背猛地弓起来,两团热流顺势喷涌而出,小光飞起来了!
5
翅膀大而有力,阳光薄薄的为它镀了层光,好看极了。尽管非常吃惊,小光到底还是强迫自己接受了身体上的变化。再说了,有双这么漂亮的翅膀又有什么不好?小光试着挥动翅膀,风从腋下穿过,凉爽快意。又试着踮起脚尖,挺直身子,目视前方,瞬地张开翅膀,极速落下,小光就像只老鹰似的立刻飞了出去。
没过一会儿,小光就完全掌握了飞翔要领,腾云驾雾,翱翔于天地,潇洒恣意。
玩了一会儿,小光想回家了,他想老爸老妈,也有点怀念课堂。可是要怎么回去呢?回去了该如何解释自己的这对翅膀?不管了,老爸老妈肯定会帮他想办法的。小光心想。
6
绕着山丘飞了好几圈,小光渐渐找到了一个隐约像家的方向。
俯下身子,慢慢朝那个方向飞行。小光太激动了,翅膀微微打颤,方向有些偏离了,又大力扇动翅膀,轻轻调转方向,飞得更快了,眼下方那条熟悉的小路越来越清晰。
“孽障,你往哪里逃!”
远方传来一声巨响,响彻云霄。小光吓得一哆嗦,骤然往下一坠,赶紧撑开翅膀,稳住了身子。
定睛一看,是位骑着白虎的仙君。不过小光刚刚经历了这么多变故,见到仙君倒也不怕了,整了整衣襟,恭敬地等着仙君走上前。
仙君慢慢走近,小光偷偷地向上瞟了一眼,想看看那天上的神仙会有何等姿色。不瞧不要紧,小光身子“腾”地僵住了,他怎么觉得这仙君像自己的老妈呢?屏住呼吸再看一眼,可不是嘛?老妈的眉眼,老妈的鼻,老妈的嘴,这大脸盘子,看着格外亲切。
“妈!你怎么在这里!我好想你啊!”
“嘭”小光被撞了一下,翅膀打了几个圈才又飞稳,又朝老妈飞去,他想扑进老妈怀里好好撒个娇,又是“嘭”的一声,被一道看不见的屏障拦住。
小光痛得呲牙咧嘴,“老妈,你干嘛呀!”
“孽障!谁是你妈!”
“妈!你干嘛这样!不要开玩笑了,咱们快回家吧。”
“好一个妖孽,胆敢这样与本仙君说话!好啊,今天就打得让你磕头找妈!”
没等小光再开口,仙君就亮出了一把长剑,直直地朝小光刺过来。小光心下一惊,连忙振翅,向右偏转,错过了这一剑。
那仙君见小光成功逃过一剑,也不吃惊,右手轻拍了下白虎,白虎突然就如魔怔一般疯一样地奔向小光。
小光像只无头苍蝇,转着圈飞,看似笨拙,又总在白虎张嘴的那一刹那极速旋转,仙君一时半会儿也伤不到他。
小光边飞边想,可怎么也想不明白,即使老妈成了神仙,也没有必要这样穷凶极恶的,怎么火急火燎的想要杀了他呢?
又是一个转弯,小光再一次躲过了白虎的扑击。
“妖孽!我杀了你!”仙君与小光绕了几圈,始终伤不到小光半寸,于是气急,从白虎身上跳下来,掏出一根金绳,那金绳与梦中的幌金绳竟一般无二。
“慢!”小光着急地挥了挥手。
“我有话问你,问清楚后,我由你处置。”
仙君鄙夷地看了小光一眼,“说吧。”
“那个,你有镜子吗?”
“哼!死到临头还臭美!”仙君轻蔑一笑,扔了把镜子。
小光接过镜子,手控制不住地哆嗦。不,不可能的!他拼命压下心中的那个疑团。可若是真的,一切就又都成立了,疑团重又浮上来,哽在了他的咽喉。
小光稳了稳心神,鼓起勇气看向镜子里的那个自己。那是张野兽的脸,其实说是恶魔也不为过。小光看着那个野兽摸了摸自己满是鳞的脸,又掰了掰头顶的两根铁一般硬的角,橙色的眼睛水汪汪的,突然张口,露出参差不齐的利齿,滑稽可笑。
“你看够了吧!”仙君冷笑一声,镜子重又飞回她的手中。幌金绳一挥,小光没有躲闪,绳子结结实实地抽在了身上,立刻皮开肉绽,开出一个个难看至极的花。
小光匍匐着抓住仙君的脚,低低地问:“你真不记得我是谁了吗?”
“我记得,你是魔兽!是妖孽!我杀了你,天经地义!”仙君很开心,说完哈哈笑了起来。
“可我,并没有做过半点坏事啊。”
“那又如何?魔就是魔,你天生该死。”
“你已经失去了头脑,分辨不清是非了吗?”
小光已经泪流满面,心狠狠一沉,拽住仙君的腿使劲一拖。仙君没有设防,狠狠地摔在地上。
“你好好看看我是谁!”小光哭着大喊。
7
小光妈妈看着自家儿子紧闭双眼,满脸是泪,两只手还死死扯着自己的衣领,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自己本来打算喊儿子起床,可是这孩子,二话不说就把自己拽住,还不停问自己是谁,莫不是傻了?
“醒醒醒醒!”
小光睁开眼,咦,怎么回事?
“还我是谁,你是小光!今天要开学的小光!迟到要被老师骂的小光!”老妈笑着调侃他。
难道,现在是梦中梦中梦?“哎呦!干嘛掐我啊妈!”
“清醒了吗?再不起床真就迟到了!”老妈见小光还是不清醒,大着嗓门使劲喊他。
小光又掐了自己一下,很疼,看样子确实醒了。
“妈!那个,我要是没做坏事的话会有人打我吗?”
“废话,你没干坏事谁揍你啊!”
“要是我长得丑呢?”
“丑也没人收拾你,行了吧,再说了,谁打你我打谁。”
听了这话后,小光放心了,慢悠悠地起来。没错,美好的一天开始了,我小光还是一条好汉哈哈哈。
小光妈走出门,偷偷嘀咕,也不是丑了一天两天了,这傻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