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曾祺,江苏高邮人,从师沈从文,毕业于西南联大中国文学系,被誉为“抒情的人道主义者,中国最后一个纯粹的文人,中国最后一个士大夫”。在对于“中国最后一个纯粹的文人”这句话的理解时,更多的人并不会觉得这是夸大,因为,汪曾祺老先生写文章并不是“为写而写”,而是“为喜而写”。他写文章更多是为了取悦亲友,取悦自己,文字对于他来说是释放自己的天性帮手,而不是讨好他人的方式。
(年轻时的汪曾祺)
(晚年的汪曾祺)
汪曾祺老先生一生酷爱写美食,他去过许多地方,在他的笔下,每一种食物在不同地方都有不同的做法,并且对他有着不同的意义。
(汪曾琪老先生的随笔《晚饭花集》)
在汪曾祺老先生的眼中“生活,是很好玩儿的”,不管一生经历了多少坎坷他依然能在平淡或残酷的生活中找出点点快乐,将快乐汇集,一笔一划的写入纸中。在一道道或清淡或浓烈的美味中去浅淡的描绘过去所受的痛苦,用浓墨重彩去平铺美味对味蕾的刺激,用余味渲染对家乡的思念,对友人的想念,对曾经的惦念。在一道道美味中去找到治愈自己、治愈别人的方法。
(汪曾祺的散文集《生活,是很好玩的》)
很多人都说他是作家、是散文家、是戏剧家、是小说家,但是他却大大方方的去否定别人安在他身上的这些职业,他说:“我的职业是生活家”。他说他的职业不是写作,而是生活。只有生活的好了,才不枉此行嘛。在那样一个“严肃”的时代里,这样的他显得是如此的有趣,可爱,与别人不同。
(汪曾祺在家做饭请友人小聚)
这样一位对万物皆有情,对万事皆入心的老人从来没有对自己曾经所受的“不好的”经历有任何诉苦的迹象。在《人间有味》这本散文集里,汪曾祺老先生曾为赞美马铃薯而单独写了一篇文章,在这篇文章中仔细观看便会看到一些那些年里他被下放劳动的日子,按惯例来说,大部分的作家会着重的描写当时生活的困苦,以及内心的煎熬与不甘。但是,他并没有。他唯一的“不甘”就只是因为自己那段岁月中画的一部“很奇怪”的作品《中国马铃薯图谱》没有被留下来。其余的时候他好像都是快乐的,并没有孤独一人的寂寞,并没有被别人指指点点窘迫,并没有颠沛坎坷的痛苦。只有“早上不需要开会,穿上胶靴去地里掐一把马铃薯的花儿,几只叶子,回到屋里,插在玻璃杯里,对着它画。”的闲与乐,甚至还记录自己的生活写下两首诗寄给老同学“坐对一从花,眸子炯如虎”。痛苦的下放劳动在他的笔下变得富有情趣,浪漫可爱。
(汪曾祺的散文集《人间有味》)
大多数人第一次与汪曾祺老先生的“相遇”都是在初中时,那篇《端午的鸭蛋》是那个学期里孩子们的最爱,没有之一。我所处的地区并没有吃咸鸭蛋这样的习俗,字面上的理解还曾让我对咸鸭蛋甚至有些偏见,觉得它可能不过也就只是齁咸齁咸的鸭蛋而已,这些都让我从未对咸鸭蛋有过任何向往。但是,他却能让我对咸鸭蛋味道、对其他地区的端午留下了无限向往,对外面的世界生出浓浓的渴望。年幼不懂事时看这篇文章看的是咸鸭蛋的味道,考的都是端午的习俗,但长大后品的却是他对故乡的骄傲与思念。
在《人间有味》这本散文集中,汪曾祺老先生不仅在吃炒米和焦屑,还在吃对家乡的贫穷和动乱的心疼;不仅在吃咸菜慈姑汤,还在吃对家乡雪的思念;不仅在吃春天的野菜,还在吃童年的苦味与清香;不仅在吃有着寂寞味道的马铃薯,还在吃对心灵的洗涤与放逐……在书里,在纸上,他品的不仅仅是食物的味,还有人生的味。而这样的写文风格在他其他的散文集中也得到了体现。
(汪曾祺短篇小说集《大淖记事》)
“读着高兴,读着温暖。再苦也有希望,再穷也有乐趣”这是大部分人对汪曾祺老先生作品评论。“希望”、“向往”、“有趣”、“朴实”、“温暖”……更多这样的标签被放在了他的作品上。更多人希望自己能像他一样在绝望的黑暗中能将星星的光芒放大如太阳一般。痛苦的日子向来不是他想写的,快乐的日子是他永远向往的,并告诉别人该如何去的。
(汪曾祺的小说《受戒》)
汪曾祺老先生是很有才的,他不仅会写文章、做饭,他还会乐器、演戏、画画……他画的画和他的人一样有趣。
(汪曾祺画作,题画中的“煮面条等水开作此”极有趣味)
相比以墨色为主的山山水水,他更喜爱浓墨重彩的蔬菜瓜果。
他不想当一位“高冷”的作家,他更愿意当一名“接地气”的厨师,一个小屋,两个小菜,三个好友,四季相聚。
(你有你的天鹅,我有我的黑鸭,不够高贵,但是够香。)
他足够快乐,足够有趣,足够能抚慰那些被喧嚣迷惑的心…
“无事此静坐,一日似两日。心闲气静,恬淡平和。写字、画画、做饭,自得其乐,随遇而安。”我们都生于喧嚣,去难以往平静。我们都知道安慰自己,却不知如何治愈自己。
放下焦躁的心,停下无序的手,穿上围裙,拿起蔬果,走进生活,治愈自己
(汪曾祺所画的《雏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