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不去的家 133

小四坐在凳子上，想起那天晚上那个凉凉的竹椅子，手也不自觉地在上面抠着。

满红笑着伸手碰了碰红梅的手：“医生怎么没有给你吊点营养水？你不要不好意思，回头叫友志去说，你现在脸色还没有刚回来时候好呢。”

红梅抬手揉揉脸：“没事。”

正好又有护士进来了，递给她一支体温表，用手搭住她的手腕，眼睛盯着手表，然后放了：“陈红梅，有时候不舒服吗？肚子还胀疼吗？”

“有一点点。”

“还有血吗？”

红梅点点头。

“你先躺着吧，等会儿我让医生来看看你，现在她们在手术室里。”

满红赶紧站起来，扶着红梅的背，把枕头拉平压压：“听话快躺着。”把红梅扶着躺下了，帮她掖掖被子。

护士拿了体温表，看了一眼，甩了两下。

“怎么样啊？”满红问。

“体温正常的，心跳有点快，好好躺着，回头医生来看看再说，急的话告诉我们，我们会去叫医生。”

护士走了，友志进来了，拎着一个袋子。满红看着儿子手里的袋子：“你怎么出去这么长时间，红梅不舒服呢。”

红梅闭着眼睛。

小四看着友志的脸严肃起来，走到床边，把东西放床头柜上，探着身子，压着红梅颈子边的被子：“怎么了？又厉害了？早上不是还好吗？”

“没关系，真的没关系，有医生呢。”红梅眼睛上蒙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她生怕它们会凝结在一起然后流出来，把眼睁大，把头往被子里钻了一点。

满红把床头柜上的袋子打开，里面是核桃松子，她伸手捞着看看，咔咔响着：“这个有用处吗？这个剥起来难死了，你可得替她剥好。”

“我是问了那边的护士，说坚果好，对小孩发育也好。等会我剥。”

满红抓了几个走过来，要往小四手上递，小四慌忙站起来：“我真的不要。”

满红把东西往小四手里塞，小四张开手捧了，又送到床头柜那里，放入袋子里，对满红笑了一下，看着姐姐，感觉此刻姐姐和自己隔着银河一样。

小四也不想说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的世界里常常是同龄人，天马行空乱说一通说不完，现在都不会说话了。

想了想，她拿了杯子兑了热水，端了凳子坐到姐姐的另一边去了，那边没有床头柜，她就贴着墙坐了，把杯子放在姐姐面前。

红梅头稍微动了一下，看了小四一眼，一刹那，小四看见了姐姐眼里汪着的一点水。

“姐，喝一点水。你别动，我拿勺子和毛巾来。”小四站起来朝友志伸出了手，友志正在和满红剥核桃，把勺子和毛巾递了过来。

小四把毛巾放姐姐脸庞边，红梅在上面蹭蹭，张开嘴，喝了两勺水，笑了：“感觉小时候，你常常这样的躺着要我喂。”

友志看过来：“怎么着，小四小时候常常生病吗？”

小四笑笑。友志突然站了起来：“姐，你怎么来了。”

小四回头，立刻笑容满面：“大姐姐！”

大姐姐腊梅在小四的眼里从来没有这样可亲可爱过，小四先前没有意识到她是渴望有另外一个家人在这里，让她心里不在惶然，是的，她心里一直是惶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