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羊
小吴是一位农民工出身的打工仔。在衣食无着落的时候曾经在冰冷的露天工地做小工,为求得微薄的收入,可以落实寄居在这个大都市里一家人的衣食住行。因为环境恶劣,在冬夜里的工地又潮又凉,疲惫不堪的小吴竟然在毫无知觉中遗尿在自己的床上,并酣睡到天明。
一年辛苦劳作后,一家人等着工资过年,老板却拖欠赖账不给农民工工资,小吴情急被逼之下竟腰别两把菜刀,一手牵着一个孩子到老板家里要钱······
随着时间的推移,吃尽苦头的小吴经历了社会最底层各种职业的摸爬滚打,人到中年的时候也算积累了一些财富,从借住亲戚家到租房又到买房甚至买两套房·····
随着物质生活的积累,不知不觉中,小吴的内心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在面对父母家人或亲朋旧友时傲慢之心溢于言表。欣赏着自己装修豪华的大房子,他下一步决定买车来装点门面,如今小吴的奋斗目标已经和温饱无关,都是面子上的排场。
他把所有的钱都拿出来终于是买了车,买车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以种种冠冕堂皇的所谓“孝心”强行拉父母回家乡“探亲访友”。父母年迈不适宜长途远行,折腾个半死,也只为装点自己一个面子的所谓风光!
为了让曾经同一个阶层同样发达起来的亲朋旧友们看到自己身价的“不菲”,小吴费尽心机把房子装得异常豪华,电器都是名牌,除了人是旧的室内所有都换新的!从不过问家人感受张狂傲慢的做派令亲人都疏离并想敬而远之,富丽堂皇的房子里冰冷的没有一丝喜气!
曾经救助过和亲近他的亲友们,不知几时都已不在他眼里,狂妄的叫嚣与盛气凌人的挑衅,使亲友们都渐行渐远······
所有的活着的人和没有生命的物件都成为他装点自己辉煌人生的道具,一切都看似完美了,所有的亲人却都想远离了。
内心无明的不断膨胀,让升起的慢心在身口意行的落实中增强着势力,他由此所造作的一切行为都改变着周边的人与事的走向。
路还很长,,也许未来在他人生某一个“意外”的时刻,会有一个合适的“缘”从内心真正触动到小吴,让他看到他丢失了自己最珍贵的东西——对大如天的父母的敬畏之心!对妻子儿女的尊重爱护之心!对自己土根出身的谦卑之心!对曾支援救助过自己有恩者的返报之心!对社会人间滋养万物生灵的感恩之心!
在唐朝懿宗皇帝时,有一位知玄悟达国师,在他年少还未被封为国师时,曾参访丛林,挂单在一间不知名的寺裏,正巧另一位僧人也挂单在该寺,但那位僧人得了很重的病,通身长满了疮,发出很难闻的臭气,所以都没有人想要和他来往,国师住在他的隔壁,很同情他的病苦,常常照应他,一点都没有讨厌躲避的感觉。
不久那位病僧的病也好了,为了道业各奔前程,在临别的时候,那位僧人为了感激知玄和尚的德风道义,就对他说:「你以后如有难临身,请你不妨到西蜀彭州九陇山来找我,我会设法解救你的灾难。记住山上左边两棵大松树连在一起,那就是我居住地方的标誌。」说完便离去了。
后来知玄和尚因为德行高深,唐懿宗十分崇敬,就封他为悟达国师,还赐他沉香庄饰的宝座,悟达国师坐上宝座之后却生起一念傲慢心,心想现在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于是从这时候开始,膝盖上便生出一个人面疮来,长得和人面一模一样,每次还要用饮食餵他,也能像人一样开口吃东西,悟达国师当时痛苦难忍,遍请各地的名医,但是每位名医都无法医治。
国师这时突然记起过去,同住的那位病僧临别所说的话,于是便前往西蜀彭州九陇山去寻找。一日,天色已晚,忽然看见了两棵并立的松树,再往前一看是一座金碧辉煌的殿堂与那僧人,两人相见甚欢,国师便把所患的怪疾告诉他,僧人便加以安慰,告诉国师不要担心,只要用清泉水洗一洗即可。
次日清早僧人就令一个孩童引领国师到巖下清泉的溪旁清洗,国师刚要捧水洗人面疮时,人面疮竟然大声呼喊:「不可以洗啊!您知识广博、见解深远,但不知是否曾读过西汉书上,袁盎与晁错传呢?」国师回答说:「曾经读过。」人面疮就说:「往昔的袁盎就是您,而晁错就是我,当时晁错被腰斩时,心怀怨恨,因此我累世都在寻求报复的机会,可是您十世以来,都是身为持戒严谨的高僧,冥冥中戒神在旁守护,使我没有机会报复,而今您受到恩宠,动了一念名利心,无形中德行已经亏损,因为这个缘故,我才能接近您的身边来报仇。现在蒙圣人迦诺迦尊者出面来调解,赐我三昧法水(此三昧水是迦诺迦尊者三昧力的加持而成三昧法水),让我得解脱,今后我不再与您为难作对了。」
悟达国师蒙受圣人的救护,洗除多生的宿冤,因此写成忏本,早晚恭敬礼诵,来报答大圣的恩德,并命名为慈悲三昧水忏,就是取尊者以三昧水洗人面疮,解开两家累世冤业的缘故。
听到这个三昧水忏的典故时,令我内心无比的震撼!忍不住的就会担心起我认识的这个小吴,冥冥之中总会有一种隐忧在心中惴惴不安。更让人惊畏于起心“动念”的力量。
作为一凡夫的我们当以这样的典故为戒,时时提醒自己切莫升起不如法的心行,所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纪云有一篇文字记录
陈云亭舍人言:有台湾驿使宿馆舍,见艳女登墙下窥,叱索无所睹。夜半琅然有声,乃片瓦掷枕畔。叱问是何妖魅,敢侮天使?窗外朗应曰:「公禄命重,我避公不及,致公叱索,惧干神谴,惴惴至今。今公睡中萌邪念,误作驿卒之女,谋他日纳为妾。人心一动,鬼神知之。以邪召邪,神不得而咎我,故投瓦相报。公何怒焉?」驿使大愧沮,未及天曙,促装去。
【译文】
舍人陈云亭说:有位奉命去台湾的使臣,途中住在驿站的馆舍里。忽然发现有个艳丽的女子扒在墙头往院里窥探,便加以怒斥,他出至外面搜索,却一无所获。
睡到半夜,忽然匡当一声,有一瓦片飞落在他枕边。使臣大怒,大声喝问道:「何方妖怪,胆敢侮弄天子的使臣?」只听窗外一个女子朗声笑道:「你禄命大,白天我一时回避不及,冲撞了你,你又是呵斥,又是搜索。我害怕这事被神明察觉,可吃罪不起,心里一直惴惴不安。可是你刚才睡在床上,却胡思乱想,心生邪念,把我当做那驿站里老俾的女儿,打算如何耍手段,娶来做你的小妾。可你哪里知道,只要人心里的念头一动,鬼神立刻就知道了。人有邪心,必会招来邪鬼的骚扰,就是神明知道了也不会再责备我了。因此我就投一块瓦片给你作为报复,你又有什么可恼火的?」
使臣听了,心里又惭愧又沮丧,等不及天亮,就命仆人收拾行装,匆匆逃离这馆舍。
虽然这是一篇聊斋式的文字叙述。但它却时时在提醒我们切莫升起不如法的心行,当以这样的典故为戒,所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因为一个人内心不清净,在心念力量下所产生的行为,是有着多么强的势力和推动性。他接下来落实在行动上的身口意行,都是起源于这样的一个“念头”的作祟。
所谓魔由心生,一旦一念而起,小则仅仅是扰乱了自己的内心,大则会改变人生的方向,和与所有有关联的人和事的正常秩序。所谓起心动念都是业。
它不自主的让我对于佛法又升起了敬畏之心。佛法修行里讲的“心不放逸”,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苦修。
曾经以为佛法里所谓的“苦修”就是孟子说的“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也特别敬仰那些盘腿打坐、拜忏朝山、过午不食、破衣烂衫持钵行乞的出家人,甚至自己也会刻意找些苦来吃,所谓的去“了苦”!
但是后来经过自己的实践和善知识的指导才明白
什么是“了苦?”
什么是“苦修?”
佛法中的了苦其实是说了结过去生所造的会让今世受苦的因。譬如说过去生欠了别人的钱,今世就要付出一笔开销,然后辛苦赚来的钱被骗去或者被损失掉。其实那是我们过去生欠的债而已。这样我们过去世欠的债也就了结了!
又譬如说过去世我们曾伤害了别人,今生在因缘和合之下,也受到某一种状况下的某一种伤害和种种的痛苦,那就是把过去生伤害别人的因把它了结掉了。
今生的一些缘分,实现了某一世的相对果报,这样才是世俗上所谓的业果酬偿的了苦。
而真正的苦修是“心不放逸”,这个是最难的。所谓的心不放逸是要时时观照五蕴的过患,要时时提起五蕴虚妄的作意,时时提醒自己有没有又回到五欲的贪著上?这些都是在“心”上用功,这才是真正的苦行。
前面说的那些苦其心志······等等,虽然在外相上也示现种种苦行,但佛法仍然不是因为外相上的苦行而证果。所以佛陀开示说“若于正法不肯印可者,虽修苦行仍是垢秽者。”意思是说若只是在外相上修苦行的人,而不去亲近善知识,接受真正的解脱道与佛菩提道的内涵,去在心地上修真正的如法不放逸行,才是真正的离垢法,否则与真正的佛法还是无缘的。
普贤行愿品云:菩萨自念,我于过去无始劫中,由贪嗔痴,发身语意,做诸恶业,无量无边,若此恶业,有体相者,尽虚空界不能容受。
地藏经云:闫浮提众生,举心动念,无不是业,无不是罪。
看来,我们方寸之间的修行,任重而道远,愿与诸君共勉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