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疲惫的陀螺
在完成了今年第一个应该完成的工作任务时，我终于病倒了，就像那只我喜欢的陀螺一样。这一病就是差不多两周。在这十年来，我休了两次这样的长假。
第一次是在2014年春节过后，身体开始有点不舒服，先是不能咳嗽，一咳嗽右肋骨和后背就痛，痛的钻心，痛的冒冷汗，痛的满炕打滚儿，甚至一夜一夜的无眠。我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这是积蓄多年的胆结石把我的胆管给堵塞了。这样的病只要让医生在胆囊与胆管之间咔嚓一刀，把那个不愿意好好干活的家伙给宰了，我就会立马轻松地解脱这种痛苦。然而我是个对自己身上零部件有感情的人，前十年已经丢失和损坏了好几个零部件，如果再损失一个，罪莫大焉。古人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如此，我岂敢轻易丢弃？
2014年三月初，真正到了舍卒保帅的时候了，我的胆还是无可奈何地离我而去，就像十五年前离我而去的两个脚指头，它们只懂得流血不懂得流泪，包括我历经沧桑的身体。凿子、斧子、锯子、铲子、錾子、锤子，铁匠和木匠使用的工具在医院这里一应俱全，只是材料略有不同而已！噼噼啪啪叮叮当当，砍、锯、凿及锤打的声音还在我的耳畔回荡。我听着医生和护士们谈笑风生，仿佛他们收拾的不是一具躯体，而是在玩一套妙趣横生的玩具。我自己也是旁观者，感觉这具肉体与我毫无瓜葛，只是我的面部被他们用隔离布挡住了，我只能用耳朵听这样的声音。于我而言，我没有半点恐惧的感觉，好像只有灵魂是属于我的，还有头颅，颈椎以下的肉体与僵尸别无二样，早已让他们用麻醉剂麻翻了。
我真想给自己放一个长假，哪怕永远不会醒来，但我绝不会自戕，我喜欢顺其自然，自然地来，也自然地去，就像徐志摩一样走的时候不带走一片云彩。十年来，我奔走于打工的单位与家之间这条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路线。不变的是一年九天假——腊月年初日的前一天到正月初五，还有元宵节一天，八月十五一天。平时偶尔请天假，都是事假，比上班还累得慌。
初七接受老总给布置的新任务，我承诺半个月完成。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话是一句墙是一堵。由于自己个性的原因，给出的承诺一般是要兑现的，如果兑不了现，感觉自己就会矮别人三分。没想到天不遂人愿，第二天就感觉身体不适，有痰咳不出来，一咳胸腔就隐隐作痛。晚上不能安安稳稳睡觉，平躺不行，侧卧也不行，于是半坐半躺将就着睡。妻子看着心疼，就说你请假哇，我断然拒绝她的好意。我知道打工不易，给私企打工更不易，如果这个时候请假，老总一定会有看法，让人家以为一叫你干活你就毛病来了，真是懒驴上磨屎尿多！
我最怕人对我有不良印象，第二天照旧早早上班，既追星又逐月，不管是早上还是晚上，这样的生活早已习以为常了。每天忍受着身体的不适，喝点满世界都在卖的假药，半个月后我终于把任务完成了，兑现了给领导的承诺。可是自己终于撑不住了，就像长跑运动员到了终点要倒下去的样子。胸腔的疼痛有增无减，咳嗽愈来愈频繁，只好请假到医院去做个检查，实在不行等三月一号开完大会再住院。
三月一号召开的既是开工动员大会，又是年度人事调整大会，没有特殊情况，公司的全体员工必须参加。尽管我只是个白丁，还是尽量不缺席这样的会议。到市医院找半熟不熟的J书记，和人家说了情况，人家说赶快住院，钱重要还是命重要。于是我不得不到内二科找到G主任，开了好几张检查单，于是逐项检查。先是到化验室抽了五管子血，我闭着眼不看，任医生扎，任医生抽，好像绵羊头顶头聚在一起，把屁股蛋露在外边，任由狼撕狗啃也不管不顾！
验尿，做心电图，做CT ,做彩超，拍胸片，办理住院手续，一切准备就绪，已经快中午十二点了。看着妻子瘦弱的身子在医院里跑来跑去，我感觉今生真是愧对了她，只是爱有余而力不足。这样的场景发生过无数次，有我看见的，也有我看不见的。
前生，或许我是她的债权人，她是我的债务人，或者，我于她有恩，她是来还债或是报恩的。三十年前，我第一次见到她照片的时候就感觉她非我莫属，她也是从第一次见到我就开始执迷不悟，痴痴迷迷地趟我这趟浑水，一趟就是一辈子。
如果有来生，我愿做她的女人！
旧文——今生有你
第一次见到你，就再也不曾忘却。
绝非你的容颜使我怦然心动，绝非你的妩媚令我不能自拔！
拒绝无数清丽的女孩，把一次次对你的非议抛在脑后。只存留一种执着，只想和你风雨同舟、相濡以沫，哪怕地老天荒海枯石烂！
不在乎你爸爸指点这房是你们的那房是你们的，也不在乎书本上那字是如何如何的漂亮，更不在乎你家老房扭曲的屋顶上是长着几棵淡绿的小草亦或几株松散的蓬蒿。
记忆中，一件鲜红的西式毛衣老在眼前晃动，一条淡蓝的牛仔裤常在心路穿梭。红毛衣映得你脸上光鲜鲜的，牛仔裤拽得你两腿修长。
不敢正视你的眼睛，怯怯地看着你的脸庞，我的心加快了跳动——腼腆的男孩，期期艾艾的欲说还休……
清风抚着绿叶低哝，蝴蝶偎着鲜花呢喃，爱情的风筝在白云蓝天上放飞，鸽子似地飞到这头，又飞到那头。
此后的岁月，夏秋春冬，风来雨去，我们共同编织着爱的巢穴。虽然，它简陋得只能遮风挡雨，但你说满足，我却惶惶。
从来没有给你买过一件礼物。你说别，回家，就是最好的礼物！
从来没有给你过过一个生日。你说别，爱在心中，就是最大的幸福！
日是按年过的，夜是按月算的。十六年来，我们不在同一屋檐下，不在一座城市的日子太久太久。忍受着离别，企盼着相聚，那是怎样的一种等待啊！
疲惫得竟然忘了对你的承诺，恍惚中才又把你想起！
当我从奈何桥上返回，有幸又能看到你！
你，泪涟涟的你，抓着我的手，攥得好紧好紧。
我笑了，你却哭了！
别介，我不会让你孤单。
四月的记忆是阳光灿烂的，因为它是我们相识的日子；四月的记忆，是暗淡无光的，因为它又是我们最苦涩的日子。
在怀仁医院，寂静的病房里，留下了你憔悴的身影；难熬的手术室外，布满了你徘徊的脚印。
在大同三二二、三医院，我一次次的手术，你总把拳头攥紧；我一声声的歇斯底里，你总把泪眼低回。
在北京积水潭医院，孤独无助的你，久久地站在手术室外的长廊中，茫然地望着大雾蒙蒙的天空，望着窗外飘零的秋叶，看着太阳又看着月亮……昏蒙中，你把沉睡了八个小时的我唤醒。
此时，你的一场大哭令我痛彻心扉。从没见过你如此悲恸，从没见过你如此忧伤，从没见过你如此凄凉……
你毕竟是个弱女子，内心多么希冀能有一个亲人相陪，可父母年迈，二子年幼，能去的兄弟姐妹，他们力不从心，吃公家饭的，他们又分身乏术。再说，高昂的费用，早已让咱们囊中羞涩、捉襟见肘。少一个人就能少一份费用，你是掐着指头花钱的呀！
再粗壮的树杆，也有飙风摇动的时候，我们只能把根深深地扎在土里；再亮丽的天空，也有黑云压顶的时候，我们只有极力携手面对。
哭吧哭吧哭吧！只要你能把心中太久的压抑抖落；哭吧哭吧哭吧！只要你能把心中太多的委屈化开。
好在，多少个不眠的夜晚，总有你在厮守相陪；多少个苦难的日子，总有你在真心相随。风雨中，我们已经一路走来；霜雪里，我们已经一起挺过。
好在，今年的盛夏，我将告别伴我三年的双拐！那时，山将更青，水将更秀，天将更蓝……
在这个充满希望的季节里，在这个生长万物的季节里，没有精美的礼物送你，更没有大把的钞票给你，只能讪讪地作一首小诗与你──
曾经的你
曾经的你
曾经最美
你是我的快乐崇拜
你的眼神
你的微笑
恰似你的温柔
那年的情书
被风吹过
盛夏的天空
飘着相思的细雨
秋天的果实
饱蘸着你涌动的甜蜜
寂寞的季节
总有你在相陪
爱海滔滔
别说你的眼泪我无所谓
阳光总在风雨后
那一份缘分的天空
总还存在
爱你
我心永恒
飘在他乡
何时才有一个人的精彩
如今的你
如今更美
傲雪的梅花吐出香味
我愿化蝶一世相随
今生有你
有多少爱还可以重来
凄风苦雨的日子
总有幸福回味
今生有你
我才一世无悔
有多少个相伴的日子
就送你多少朵玫瑰
从开始到现在
爱你
痴心绝对
作于2006年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