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城里的迷路人

大概每个人的生命里,都曾遇到过一个路痴。

他可能分不清东南西北,你得和他说前后左右。他可能看不明白公路牌的正反方向,你得告诉他路人甲乙是最好的导航仪。你问他具体在什么地方的时候,他可能告诉你的是,他在一颗树旁,一朵云下,一个长久失修的报亭旁边。

不过还好,这些路痴们都有一个特点,因为怕自己会走丢,所以他们大多会牢牢的记住出发时的起点,等到迷路时,这个最初的起点就成了他们最后往回走的终点。

这些人里面,大龙是除外的。

他是一个连起点都记不住的路痴,所以一旦走丢了,就再也回不到那个看起来万无一失的终点了。

他简直就是路痴之王,白痴。

为什么这么说,事情是这样的。

大龙是一个长相和性格一样粗犷的西北汉子。大学开学不久,十一放假有朋友来找他玩,他挂了电话便跑下楼去校门口接朋友。

半个小时后,我接到了他打来的电话:“金子,我找不到我们学校的大门了,你能下来帮我找一下吗?”

我有点无语,“那么大的一个校门口你竟然找不到,是被你吃了吗?”

他说:“真的,我都转了好几圈了,就是找不着啊。”

我不可置信的问他:“就咱们学校这一亩三分地,不到十分钟就逛完了,你转半小时了还没看到大门?”

他有点急:“对啊对啊,你赶紧来吧。”

我说:“你不会问问身边的同学?”

他小声的说了句:“我不好意思,丢不起这人”。

妈的智障,“那你怎么就好意思腆着个逼脸来问我呢。”

他嘿嘿一笑,“在你面前,老子不觉得有什么好丢人的。”

我说不过他,只好问道:“现在在哪?我去找你。”

他说:“在路上。”

我耐着性子说:“我是问你身边有什么明显的标志性东西。”

他说:“好多的树。”

“还有你这头猪是不是。”我忍不住咆哮道。

最后在我搜遍校园的情况下,在一个离校门十万八千里的图书馆找到了他。

我想,就算我使出全部的力气,也是没办法理解他的脑回路的。

除了这次白痴表现外,大概他这一辈子是弄不清主教学楼的东西区了,常常我们在东区上课,他在西区给你打电话,我们在西区上完课准备去东区,他已经在东区和一群陌生的同学上了一堂一句也听不懂的课,然后还一脸兴奋的告诉你,他见到了我们学校的某某名师了。

哈,真是一朵骨骼清奇的奇葩。

这种迷糊的状态,从大学开始一直持续到我们毕业。或许,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吧。

当然,除此之外,大龙还是个相当有趣的人。

大学开学不到一星期,他便成了我们学院里的‘名人’。由头便是他自告奋勇的向教官自荐教我们唱军歌,可是那句‘当你的秀发拂过我的钢枪’被他唱成了‘当我的秀发拂过你的钢枪’之后,‘钢枪哥’这个称号便开始在学院里声名鹊起。

鉴于这个原因,至今我还分不清到底是‘你的秀发’还是‘我的秀发’,真是令人印象深刻。

大龙看似性情如虎,其实是心有蔷薇的。他看上了我们的同班同学许清,军训一完,他就准备告白。

“太快了吧?貌似你和她还不是很熟诶。”我一脸狐疑的看着他说道。

“快吗?我觉得一点都不快。先下手为强知道不?我再不出手,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人抢走了。爱情啊,不是等来的,要懂得主动出击,没有哪个女孩会自己送上门来的,你得跟哥学着点。”他说。

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可是,好像还是哪里有点不对?”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你真是个酱瓜脑袋,看看人家视觉班的那谁和那谁,军训还没完事,人家已经手拉手秀了多少回了。”

“这种事情,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就跟坐公共汽车一样,你左等右等终于来了一辆车,可是却没有车牌号,不知道它究竟会开到什么地方去,你犹豫、你彷徨,然后你错过。”

“你跟自己说没关系,我还可以等下一辆,于是日复一日,眼看着别人陆陆续续的上了车又下车,你却只能一直等下去。”

“老弟,了解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等上了车再说。”

“理是这么个理,可这么美好的一件事,被你一形容,就好像好好的一瓶葡萄酒硬是喝出了山西老陈醋的感觉。”我无力吐槽。

“哈哈,管他啥玩意,喝到自己肚子里的才是真的。”他笑着说道。“毕竟只有尝试过,你才知道是酸的还是甜的,感情也一样。”

我忍着想骂人的冲动走开了,还没成功呢,智商就已经不在线。

本以为很快就能有消息的,结果几天过去,大龙反而绝口不提此事。我耐不住性子问他,“你的告白怎么样了啊?”

他不耐烦的回答,“什么告白,什么怎么样,老子还要做共产主义的接班人,儿女情长什么的太影响我行走江湖了,以后别在我面前提这件事,你就当它从来没发生过,知道吗?”

“哦......。”我意味深长的看着他,态度转变的这么快,要说没发生点什么打死我都不信。

不过我也没再问他,就他那一脸跟谁欠了他八百万似的,估计也问不出什么来。

后来等到大家熟成了一家人,才从大龙口中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原来,他是有告白过的。

他屁颠屁颠的跑到许清面前,自信满满的说道:“清妹妹,听说你还缺个男朋友是不是?”

许清同学一头雾水的看着他,“嗯?”

大龙嘿嘿一笑,“你觉得我怎么样?要不你做我女朋友得了。”

许清同学愣愣的看了他三秒,然后慢条斯理的说道:“可是兔子都不吃窝边草诶,你看上我哪点了,我改。”

这一记重拳,打的大龙方寸大乱,最后哑口无言的落荒而逃。

他说,你妹的,甭管她说什么,以老子死皮赖脸的性格都不会那么轻易的放弃,可偏偏她的一句‘兔子不吃窝边草’硬是堵得我无话可说,老子就没吃过这样的亏,亏她想得出来。

我一边笑的直不起腰一边挖苦他,“这叫贱人自有天收。”

他恶狠狠的回道:“滚,学校里的妹子那么多,我就不信这个邪。只要老子坚持下去,总有鱼儿会上钩的。”

我说:“可是你这钩有点太直,要是不瞎的话没有哪个鱼儿愿意上钩的吧。”

他翻了一个白眼,“万一就有这么一个与众不同的姑娘呢。”

我说:“除了恋爱就不能干点别的?”

他昂着头,自我陶醉的念道:“我的人生信条就是‘生命不息,恋爱不止’。你还年少,不知其中滋味。唉,人生啊。啊,命运啊。”

我快步走开,又发疯了。

这次不成功的告白只是一个小插曲,但让我们没想到的是,它却验证了一句话,嗯,做不成你的情人就做你的亲人。谁也不会想到,四年过后,我们每个人都从这场萍水相逢的相遇里收获了一段亲密无间的友情。

大概就是这样,我们都是时间的过客,年少时遇到过的平淡无奇的事情,后来都成了我们念念不忘的曾经,这就是我们的青春。

其实平淡无奇也好绚丽多彩也罢,那些你舍不得忘记的时光,都是你独一无二的青春。

或许真有愿者上钩这回事,还真有那么一个与众不同的姑娘带着一身纯真闯进了大龙的生命里。

姑娘名叫格桑,长的小巧,单纯可爱,是我们学校经管学院的,两人结识于校学生会宣传部。

大龙得意洋洋的说道,怎么样,我就说嘛,老子出手向来所向披靡,怎么可能钓不到姑凉,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同寝的我们默默的向他竖起了中指。

至于他是怎么追上格桑的,不得不说完全是得益于他那略显风骚的歌声。部门招新的时候部长让新加入的干事们展现一下自己的才艺,大龙二话不说一首《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唱的那叫一个九曲十八弯。

只是他刚一开口,台下的格桑坐不住了,捂着嘴笑的好欢实。大龙从头唱到尾她就从头笑到尾,大龙皱着眉头唱完,心想,这妹子没毛病吧。

等到散了会,大龙拦住她问:“我唱的有这么好笑?”

妹子又是噗嗤一笑,乐的停不下来,大龙想:这一定是出门忘吃药了吧。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单纯想笑而已,绝对没有嘲笑你的意思。”妹子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摆了摆说道。

有点意思,大龙瞬间恶趣味上头,故意板着脸说道:“可是你这行为刚刚严重影响了我的发挥,我这幼小的心灵受到了无法弥补的创伤,你说怎么办吧。”

“啊?”妹子有点没反应过来,“那该怎么办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我实在忍不住,对不起......。”

看她为难的样子,大龙心里一阵舒爽,说道:“要不这样,你请我吃饭,稍稍弥补一下我受伤的心。”

“不太好吧,我们又不熟。”妹子委屈的说。

“哎呦,我滴这个心呐......。”大龙将不要脸的精神发挥到了极致。

“好吧,好吧,请吃饭就请吃饭,你不要难过了好不好?”妹子急忙安慰道。

大龙瞬间满血复原,“ok,那就这么说定了哦,周六晚上,咱们校西门口不见不散。”

格桑这个小白羊就这么一步一步的落入了大龙布下的陷阱中。

姑娘纯情简单,很快就被大龙攻陷,两人时常拉着手在校园里闲逛,被我们撞见之后,他们红了脸,我们红了眼。

年少时的爱情啊,单纯到不可思议。

由于格桑叫着拗口,大龙顺嘴一改叫成格格,分分钟就变成了一个奴颜婢膝的嘴脸。我靠,大龙你还想穿上龙袍当太子还是咋的,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连格格你都敢娶了?恋爱中的男人智商不要太低了好吗。

由于大龙的贱模贱样,从此我们这些‘家属’便多了一位主子,路上偶遇的时候也会来上一句‘格格吉祥’、‘格格千岁’等类似的俏皮话语。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相逢何必遇大龙。

格格是一位五月天铁粉,参加过五月天很多演唱会,还加入了五月天应援团。高中毕业以后,五月天在国内的演唱会更是一场没落下过,她曾对大龙开玩笑道,你有多喜欢我,我就有多喜欢五月天乐团,可能还要更多一点喜欢。

至于大龙嘛,他是走《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路数的,对于五月天乐团来说,离他有点点远。

不过这不耽误他对格格的喜欢,2010年年末格格生日,大龙送了一张格格念叨了许久的五月天演唱会签名海报。

格格当时就感动的哭了,她收集了五月天所有的演唱会签名海报,独独缺少这一张,她不知道大龙是怎么拿到手的,但她不需要知道,她只要知道大龙很爱她就够了。

那,其实大龙也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拿到的,知道格格在寻找这张海报之后,大龙留意了许久。后来终于在一个论坛里找到了些眉目,有一个网友手里正好有这张海报。大龙三番五次的请求之后,对方终于松口。不过对方也提了一个要求,需要大龙亲自去取。那会我们在北京,对方在南方。

大龙问我们的看法,有人说道,为了一张海报,还不知道对方是不是真心想给你,万一对方是故意耍你的就太不值了,还是算了。

还是算了吧,所有人说。

“我来问你们不是来征求你们意见的,我来问你们是希望你们给我勇气的。”大龙说。

“去吧,去吧,被骗了大不了老子陪你喝酒。”

“去吧,去吧,被骗了大不了老子陪你喝粥。”

“去吧,去吧,被骗了大不了老子陪你唱歌。”

我们说。

大龙去了,他坐了三十多个小时的火车,然后又坐了两趟大巴,从一个小县城里取回了一张海报。

对方把海报交到他手里的时候,说道:“没想到你还真来了,这是我和初恋参加演唱会时留下来的,可惜她已不在我身边了。如今我快结婚,所以留着也没什么用了,这次让你来也算是对你的一个考验吧。这个世界有太多无疾而终的爱情,希望你一直有这种义无反顾相爱的勇气。”

大龙鞠了一躬说:“谢谢,我一定亲手把它送到我最爱的人的手中。”

最好的礼物配得上最好的你,因为是你,所以我愿意。

度过大一,度过对任何事物都充满热情的十九岁,一切如新,只是没了少年眼中的好奇。

格格对五月天的热爱只增不减,大龙对格格的热爱情深义重。只是再好的爱情也逃不过生活里的小打小闹,大龙和格格开始闹情绪出现在大二的年尾,那时的北京有点冷。

2011年12月大龙生日,生日那天为了给格格一个惊喜,大龙特地冷落了她一天。

到了晚上,大龙给格格打电话,电话通了但没人接,大龙以为是格格没看到,于是再打过去。

嘟嘟嘟三声之后电话挂断,还是没人接。

大龙皱了皱眉,第三次打过去,电话响一声之后被挂断。

再打,关机了。

“我靠,不会出什么事了吧。”大龙一脸担忧的问道。

“给她闺蜜打个电话问问,可能是跟你生气呢。”我说。

大龙急忙找到格格闺蜜的电话打过去,嘟一声之后电话被接通。

大龙快速的问道:“格格和你在一起吗?她没事吧,我打她的电话一直没人接。”

“啊......,她没事,她......,她在休息呢,估计是没看到你手机吧。”对面支支吾吾的说道。

“休息?这才不到七点,你帮我叫一下她接电话。”大龙满腹狐疑的说道。

“她......,她不舒服,对,她不舒服所以提前睡了。”电话里继续支支吾吾。

“不舒服?昨天还好好的啊,是来‘大姨妈’了吗?”

“啊,对,她‘大姨妈’来了,肚子痛,所以提前睡了。”

“小希,我发现你撒谎的本事是真不行啊,她‘大姨妈’上周刚走,这么快又来啦?”

“啊?不是,她......,她......。”对面的声音越来越没有底气。

“说吧,她根本没和你在一起,到底干嘛去了。”大龙有点生气了。

“别生气啊,她真的没事,她不让我告诉你。”小希说道。

“你不告诉我我才真的生气,她这样多让我担心你知不知道?你要不说清楚她干嘛去了,我只好报告给你们班主任了。”大龙说。

“别,千万别,我告诉你吧,其实她知道你今天生日,可是刚好今天晚上有五月天的演唱会,她去看演唱会了。为了不让你生气,所以不让我暴露她的行踪,不过你放心,她真的没事,是和学校的乐迷组团一起去的。”

“就这样?”

“就这样,你别生她的气好不好,她是真的很喜欢五月天,这次又是她好不容易弄到的门票。”小希忐忑不安的解释。

“知道了,回来了让她给我个电话,谢谢。”大龙说完挂了电话。

“走了,去喝酒,这叫什么事,自己过生日结果女朋友去看别的男人们了,我还不能生气,真是毫无fuck可说。”大龙挥挥手说道。

第二天一早,大龙拿着早餐去找格格。

他铁青着脸说:“演唱会好看不?”

格格低着头点了点,默不作声,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大龙又说:“为了别的男人们跟自己的男朋友撒谎,你是不是特开心啊。”

格格点点头,又迅速的摇了摇头:“对不起,可是我真的不想错过他们的演唱会,你知道的我喜欢他们很久了,对我来说他们真的很重要。”

“比我还重要?”大龙问道。

格格抬起头:“一样重要,你们都是我生命里不可或缺的人。”

“算了,你啊,下次就算要去看演出也提前跟我说一声,联系不到你我真的很担心,知道吗?”大龙拿出藏在身后的早餐说道,“嗓子都喊哑了,吃完早饭跟我去教室,上次给你买的润喉糖正好用上。”

格格笑了:“你真的不生我气啦。”

“气你个大头鬼,赶紧把早饭吃了。”大龙气笑道。

格格顿时狼吞虎咽。

“你真的喜欢我啊。”格格吃着早饭含糊不清的问大龙。

“你说呢。”

“有多喜欢。”

“像你喜欢五月天一样喜欢。”

“才不信。”

“不管你信不信,喜欢你这件事,是我一辈子的事。”

年少时的誓言总是像相爱时的喜欢一样,总是一往无前,又不得不束手就擒。

明明山林有鹿心有你,偏偏林深见鹿不见你。

吵吵闹闹吵到大二末,他们吵架的原因和很多的校园情侣一样,有生活上的小事,也有学业上的担忧,但更多的是格格对五月天的喜欢让大龙不厌其烦。

格格太喜欢五月天了,喜欢到大龙感受不到她对自己的喜欢。

有多喜欢呢,为了看五月天的演唱会,格格把大龙做兼职攒下来给她买礼物的钱都挪用了,更让大龙生气的是为了省钱,她竟然连晚饭都省了,还骗大龙说是为了减肥才不吃晚饭的。

她迷路了,而他又迷失在她的世界里。

快期末考试时我在教室复习,接到大龙的电话。

他说:“我又找不到了。”

我心里一沉,“怎么了。”尽管他说的很平静,但我还是听到了难过的声音,很难过。

    “金子,你能来接我一下吗,我又找不到回寝室的路了。”他说。

“好,我来接你,呆着别动哈。”我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

在西门的大树下我看到了蹲在那里的大龙,我慢慢的走过去然后和他蹲在一起,轻声问道:“怎么喝那么多酒,又吵架了?”

大龙把头深深的埋进肩膀里,说:“金子,我累了,我总是在找她,可又总是找不到,她明明知道我是个路痴啊,就不能来找一下我吗?她喜欢五月天我不怪她,毕竟在我出现之前,她已经喜欢了这么多年。可我就是想让她分一点点喜欢给我,一点点就好,不要让我找她找的那么辛苦,也能让我知道在哪里能找到她。”

我努力安慰:“别着急,会找到的。”

大龙抬头看了我一下,两眼通红的问:“真的?”

我面不改色的说:“真的,你要实在找不着了,就想想当时为什么会喜欢她,想想你们相爱时的初衷,不行就回到起点重新来过。”

大龙又重新把头埋下:“恐怕是回不去了。”

我明白他的意思,丢了起点的人,是没办法往回走的。

“试试吧。毕竟路是自己选择的,能走完还是要走完的。”我说。

我不知道大龙还能不能找到路,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还在等他,不过就算找不回路了,我也希望他能找回自己。

吵过大二,吵入大三,架越吵越凶,情越吵越淡。

终于吵到分离。

分手的起因和他们之前吵架的由头如出一辙,还是因为格格参加五月天的演唱会而错过了他们的纪念日。

格格回来之后,大龙满身酒气的去接她。 

从格格兴奋的表情里不难看出来演唱会的效果应该不错,至少为了表达歉意,她是主动飞奔过来抱住大龙的。

大龙犹豫了一下,反手抱住了她,堵在心口的话因贪恋怀中的温暖怎么也说不出口了,他心想,算了,就这样吧。

可怀中的人丝毫没有嗅到他满身的酒气,在回去的路上一直喋喋不休的说着演唱会是多么多么的热闹,阿信的《我不愿让你一个人》又是怎样唱哭了无数的歌迷。

快乐的人有无数的快乐,悲伤的人悲伤逆流成河。

“够了没?”大龙站住,闭上眼睛说道。

格格终于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声音弱弱的说道:“怎么了,你不高兴吗?我......。”

“你觉得我高兴得起来吗?”大龙抢先说道:“你可以为了演唱会错过我的生日,可以为了演唱会错过我们的纪念日。你还有什么是不能错过的。”

“我......。”格格想要开口,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大龙又说:“对了,你还可以错过我。”

格格一脸愕然。

“如果不是从学校的内网上看到你要到台湾做交换生的消息,我是不是连自己的女朋友去哪了都会不知道?格桑,你就打算这样一声不响的从我的世界离开吗?你就这么厌恶和我在一起是不是?。”

格格声泪俱下,“不是的......。不是的......。我只是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没有要离开你的意思,我只想......。”

“只想什么?想一个人远走高飞?想抛下我这个累赘?别以为我不知道台湾是五月天的家乡,为什么其他地方不去你非得去台湾,到底怎么想的你心里最清楚。”大龙自顾自的宣泄着,“我就不知道了一个破乐团到底有什么值得你这样去追求的。”

“别说了......。”格格轻声抽泣道。

“我偏要说,五月天就是一个破乐团,他们都是一群烂人,唱几首破歌就把你们迷的团团转,他们怎么不去死。”在酒精的刺激下,大龙肆无忌惮的发泄着心中的不满。

“我们完了。”格格终于停止哭泣。

停止的,还有她与大龙的爱情。

“哈,我们早就完了,从你喜欢上五月天那天起,我们就已经完了,你给了他们太多的爱,又拿什么给我呢。格格,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爱情。”

格格冷冷的答:“你根本不懂什么是信仰。”

说完这句话,格格转身离开。

一切都完了。

这场分离里,有人离开爱情,有人离开信仰。

太相爱的人很难有太美好的结局,就像纯黑色的黑,画不出夜的黑一样。

有多在乎你,才会一不小心伤害你。

有多喜欢你,才会害怕离开你。

格格走了,作为一名交换生,她得在台湾学习和生活一年。

她是一个人走的,没有带上大龙,也没有带上大龙的爱。

她和大龙说我们完了,然后就真的完了。她没有给大龙一丝一毫的机会,将自己从大龙的世界全部抽离。

她离开了,有人却走不出来了。

格格离开后,大龙魂不守舍的过了半个月,我们陪他疯陪他闹,陪他一起山呼海啸。

最后他开始沉默,我们开始有点难过。

失恋而已啊,要不要这么难过,老子喝不动了啊,再喝就要出人命了啊喂。大龙,不过一段感情而已,不要因为一棵树而放弃了整片森林,你的人生信条不是‘生命不息,恋爱不止’嘛,咱们再找一个更好的好不好。

大龙不说话,醉眼朦胧的摇了摇头。

唉,他活的越来越像一条狗了。

其实狗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狗失恋的时候应该不会这么难过。

2012年国庆,格格的闺蜜小希实在看不下去大龙日渐消沉的样子,帮助大龙拨通了格格的电话。

电话拨通之后,大龙久久没有说话,直到电话那头快要挂掉的时候,大龙终于从喉咙里挤出了几个字。

他说,我好想你。

电话那头开始沉默。

他又说,格格,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电话那头始终沉默。

他重新整理了情绪,说,格格,我想明白了,我不能没有你,等我办好了证件我就去台湾找你,我要重新把你追回来。

电话那头终于开口说话:“我们已经结束了,我已经开始了新的生活,我感谢你曾给予我的那份美好,也遗憾让这份美好成为了曾经。你不必执着,我也不会再打扰。你很好,也曾对我很重要。只是有些坎我没办法过去,有些事我没办法放下。所以,放手吧,我们都没有错,我们互不相欠。”

有人在温暖的路灯下泪流满面。

这个白痴,终于错过了这趟没有终点的列车。

国庆过后,躺了七天的大龙终于活了过来,他说:“兄弟们,这两天上课点名帮我应一声,我出去一趟。”

所有人不明所以的相互看了一眼,满是担忧的问道:“你出去干嘛,妈的你可别干傻事啊,你还要成为大导演呢,还要潜规则好多好多女演员呢。你要死了,那些女演员个个不得独守空房啊。”

“对啊对啊,他妈的老子还等着给你的裸戏当男主角呢,你可不能自己先撂了啊。”

“别让爸爸们担心。”我说。

大龙被这突如其来的关心感动的‘泪流满面’,“一帮畜生,老子才没这么想不开。”

他从枕头底下拿出两张演唱会的门票晃了晃,说:“本来想偷偷给她一个惊喜的,她喜欢的东西,即使我没那么喜欢,也会尽全力守护好的,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

众人欲言又止,大龙继续说道:“不过没关系,她不愿意陪我一起去看演唱会,那我一个人去看好了。她那么喜欢的东西,一定是很好很好的吧。”

他不愿意陪我走下去了,那我只好带着对她的喜欢一路走下去。

所有人默契的点了点头,去吧,总要和那些过往冰释前嫌的。

2012年寒冷的冬天,所有人期待的世界末日并没有到来,只是这个冬天确实比以往冷了些。

大龙看完演唱会回来后好了些,开始和我们一起去上课、吃饭、打游戏。表面看起来和我们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有时忽如其来的沉默还是和以前不一样。

2013年元旦,学校举行校园歌手大赛,许清跑到教室激动的宣布:“大龙太牛逼了,竟然活生生从一大堆能歌善舞的家伙里杀出一条血路来,进入了复赛,太了不起了。”

“什么。”我大惊失色。

“这个畜生。”老三说道。

“太猛烈,太刺激了吧。”

“这家伙是打算要出道吗?我的演艺之路还没开始就要被终结了?”

教室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喊叫声。我问:“那复赛什么时候开始,咱们得去给他加油助威去。这家伙太不是孙子了,竟然瞒着我们所有人。”

许清回到:“我都打听清楚了,明晚七点复赛,复赛选手一人唱两首歌。两首歌之后以综合评分来判定进入决赛的资格。”

“对了,大伙都憋住了啊,我们就当不知道这事,明晚悄悄过去给他一个惊喜。”大姐头王婕招呼道。

终于等到复赛开始,现场人头攒动,哥几个早早占据有利位置,在耳膜经过一番狂轰滥炸之后终于看到了大龙上台的身影。

我们几个顿时鬼哭狼嚎起来。

“龙哥好,龙哥坏,龙哥唱歌人人爱。”

“龙哥嗓子吼一吼,M大妹子抖三抖。”

“龙哥唱歌全靠吼,M大妹子全靠哄。”

周围爆发一阵哄笑声,主持人也无奈的往我们这边看了一眼,只有大龙全程沉默,连看我们一眼都没有。

伴奏响起,许清呼叫:“坏了,这不是《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的节奏吗,大龙怎么选这首歌,一点优势也没有啊。”

“对啊,唱流行歌曲才符合大家的口味嘛,这歌实在不是大家的菜啊。”王婕一脸愁容的说道。

同学们一片寂静,怔怔的看着台上全情投入的大龙。

我心里一咯噔,看来,有人准备驻地围城,开始一场没有归人的等待。

大龙唱完,现场爆发一片热烈的掌声,评委老师给出评分,然后他转身走入后台。

为了不影响他第二场的发挥,我们并没有去后台找他,只有许清喃喃道:“原来这家伙认起真来,还真的挺帅。”

进入第二轮,选手们不再保留实力,开始一个个将自己的看家本领发挥到极致,现场掌声雷动。

终于轮到大龙,他依旧面无表情,主持人面带微笑的介绍到:“接下来的这位选手为我们带来的歌曲是五月天的《突然好想你》,大家期待不期待?”

“期待。”观众呐喊。

“那好,让我们安静下来,共同聆听选手的表演。”主持人报号完毕,退入幕后。

我脑子一片空白,五月天的歌,大龙会吗?

他是不会的,但他很想她。

唱不好没关系,反正他只唱给自己听。

她听不听得到没关系,反正已经没有了等待。

唱到声音哽咽,唱到全场无声。唱到:为何我们还是要奔向各自的幸福和遗憾中老去,大龙终于唱不下去,闭着眼睛站在台上肩头耸动。

“突然好想你,突然锋利的回忆。”老三接着大龙的歌声吼了出来。

“突然模糊的眼睛........。”我们接着老三的歌声一起唱了下去。

“我们那么甜 那么美 那么相信......。”全场的观众接着我们的歌声一起唱了起来。

台上孤单的身影泪如雨下。

我曾有过星辰和大海,也曾有过情深与爱。

只是后来丢失了所爱,只剩下孤独和等待。

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有我心爱的姑娘。在这人山人海的异乡,我突然好想心中的姑娘。

看来我们都错了,大龙非但没有与过去冰释前嫌,反而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混蛋,你一定要走出来啊,你是路痴,把自己围起来就等于作茧自缚啊。”我暗想。

大三放五一假之前,格格交换结束,回到学校。

大龙去找她。

“好久不见,你还好吗?”大龙轻轻问候。

“还不错。”格格语气中带着淡淡的疏离。“对了,听小希说你还用五月天的歌曲参加了比赛,别这样,不喜欢何必要强求呢,真的,没一点必要。”

“格格,我们重新开始吧。”大龙认真的说道。

“什么?我没听错吧,重新开始?从哪开始?大龙你以为我们还回得去吗?”格格轻松的说道,“少年,别想太多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无比享受当下的人生。”

“对了,有件事告诉你一下,我准备出国了。”格格说。

“什么?”大龙一阵恍惚。

格格说:“所以呢,以后我们还是不要见面了吧。关于我们,即当不了朋友又做不成敌人,嗯,最熟悉的陌生人挺适合我们的关系的。”

大龙沉默良久,说:“好。”

“打扰了你许久,我很抱歉。那,再见。”格格终于语调正常,一脸认真看着大龙的眼睛说道。

大龙呆呆的说:“那,再见。”

格格转过身,停顿了一下,喃喃道:混蛋,一切都晚了。抬手抹过脸庞,然后快速离开。

少年一个人愣愣的重复着‘再见’。

路灯很温柔,却依然打不亮他的脸庞。

往后余生,见风见月不见你。

2013年年底,几个人喝到深夜,大家喝的不尽兴提议去ktv唱歌。喝的双脚打滑的大龙举着酒瓶兴奋的喊着:好啊好啊,唱歌什么的我最喜欢了。

一行人相互搀扶直奔ktv。

一曲唱毕,大龙突然还魂,死死抱着点歌台嘴里嘟囔着要唱五月天的歌。

王婕无奈只好切歌,大龙坐直了身体,然后眼光微亮,嘴角带笑。如同初见少年时的模样,纯净而炽热,闪亮又温柔,霞光万丈、举世无双。

从《倔强》唱到《你不是真正的快乐》,从《人生海海》唱到《私奔到月球》。大龙一个人抱着麦克风唱到喉咙嘶哑。

他不肯停下来,我们也没人劝他。

也没人问他累不累,只是静静的看着一个孤单的灵魂诉说着自己的孤独。

他若累了,自然就停下来了,他若不累,我们又何必问他。

大姐头王婕撇撇嘴,不满麦克风被大龙一人独占,说:“人间自有真情在,大龙对格格是TM真爱。”

“真他妈矫情。”许清停顿了一下,“不过老子喜欢这矫情劲。”

“那你还不赶紧收了他。”王婕打趣。

“滚,老子是真不喜欢他,不然还有别人什么事。”许清霸气侧漏。

“哎,能让大龙让我唱一首《难忘今宵》吗?”我忧心忡忡的问。

“当然不能。”两人异口同声的朝我翻翻白眼。

靠,老子不想听一个大老爷们破碎的声音,老子要唱《今天是个好日子》。

大龙唱了一夜,我们跟着听了一夜五月天的歌曲,唱到后来大龙完全发不出声,只能看到嘴巴在那一开一合的颤动,可他依然神情专注,无比沉醉。

想不到不知不觉大龙会那么多五月天的歌曲了,失恋真好。

我也想唱那么多的歌曲,可我不想失恋。

王婕说,大龙真喜欢五月天啊。

许清说,错,他喜欢的是格格。

我说,你们俩说的都不对,他喜欢的是喜欢人的喜欢。

真幼稚,许清说。

真拗口,王婕说。

真男人,我说。

或许我们说的都不对,他喜欢的是喜欢她的自己。

后来有人问我爱情是什么,我说,爱情就是有人愿意为你诉说一整夜他的孤独。

感谢你曾出现在我的生命里,让我有惊却无喜。

2014年新年,过完年我们就要毕业,一毕业我们就要和青春告别。

我讨厌告别,因为一告别,有些人啊,这辈子就真的再也见不到了。就像他曾默默出现在你的生命里一样,也会默默的消失的无影无踪。

来时猝不及防,离去悄无声息,来去都不由人。

但我们又不得不告别,因为不学会告别,我们就学不会长大。

过年期间,大龙给我发信息:金子,新年快乐,你有没有觉得过年的意义就是不断的提醒我们你的一事无成配不上你想要照顾一生的人。

好了,这下我没法快乐了,我忍住爆粗口的冲动给他回过去:说人话。

他回我:越长大越觉得无能为力这件事其实是命中注定,你看,多少人并不是守着心里的那个人过一生的。

我回:龙啊,这是病,得治。

他回:医者难自治,情深药不医。

我终究没能忍住:你个瓜兮兮。

领完毕业证,吃完散伙饭,我们的青春也要散场了。

不管愿不愿意,我们都已经长大。

我们相聚于夏末,最终在夏初走散。

以后再也不会有一帮人陪你一起吃饭、一起上课、一起打闹,一起在最牛逼的年纪干最傻逼的事情,你得一个人吃饭、一个人上班、一个人在夜里失眠了也只能睁着眼睡到天亮。他们的陪伴只能到此为止,他们的安慰只能到此为止,有关于他们的一切都到此为止了,相聚总是短暂,终要曲终人散。

再见了我的青春,再见了给过我青春的你们。

毕业之后,大家相见渐少,虽说在一个城市,但也见不了几次面,毕竟北京这座城大到可以装下那么多的人和事。

9月的某天周末晚上,大龙突然打电话,说:金子,来喝酒啊。

我立刻嗅到一丝不对劲的气息,十万火急的从南边跑到东边。

大龙已经有些醉意,说:“她出国了。”

我叹口气:“何苦呢。”

他红了醉眼:“你他妈说的倒轻松,不信你试试。”

我没有说话,举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我明白:失去了你会哭的男孩和失去了玩具车会哭的小男孩,他们哭的原因是一样的,因为他们都失去了心中最爱。只是失去了玩具车的男孩他会有新的玩具,而你,永失所爱。

喝到后半夜,我扶着他晃晃悠悠的走在马路上,借着酒劲忍不住劝道:“哥们,该放下的还得放下,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他打了个酒嗝,醉眼惺忪的说:“放个屁,一直这样怎么了,反正老子还有一生的时间。”

我说:“那你也不能因为她而过不好这一生吧。”

他没有回我,抱着路边的树吐了一地。

失去了你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还有一生。失去了一生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失去了你。

这个驻地围城的少年,终究还是没有放过自己。

2014年冬天,冒着刺骨的寒风去大龙家。推开门,被屋里的景象惊呆住。

音箱里放的是五月天的《知足》,墙面上更是贴满了他们的演唱会海报,就连沙发上都堆满了有关于五月天乐团的各种纪念物。

我从一堆酒瓶里将他揪起,朝他吼道:“你他妈能不能清醒一点,就算你醉死在她的世界里,她也不会回头看你一眼的,她离开了,你就别再在她的世界里迷失了。”

大龙摇摇晃晃的微笑道:“金子,我很清醒,我一直清醒的看着自己在她的世界沉沦。你知道啊,我是路痴,迷路对于我来说这是本能。”

我看了看满屋子的东西,放他坐在沙发上,说:“那你也不用把自己围起来吧,可以试着找找其他出路的。”

他说:“路痴怎么可能找到出路?”

他说:“我知道,我和她之间建立了一座围城,她不愿意进来,我不愿意出去。其实出不出的去又有什么关系,反正总有一个人会让你驻地围城的,是她也挺好。”

“其实我早就想明白了,总有一段感情你要遇见你自己,那在不在一起不重要,能不能让她住进你心里才重要。”

我只能点点头。

从大龙那里离开后,我一个人走在北京的大街上。

夜深了,有人到处流浪,有人四海为家。风从身边刮过,带来了无数的冷清和疏离,突然觉得这座生活了多年的城原来也是那么的陌生。

想起大龙坐在酒瓶中间的样子,觉得北京这座城市太大,却放不下一个孤独的他。

抬头看了看点点灯火的北京,又想着那些睡不着的灵魂,一定在夜里孤独了很久吧。

毕业两年,有人换了工作,有人换了爱人,而我,连毕业买的招运红内裤都没换掉,被自己的运气气哭。

2016年冬天,大龙发微信说:有时间过来坐坐,和朋友一起搞了个公司,以后没事就多来喝喝茶。

我立马化身狗腿子嚎叫:我靠,大龙哥,你发了啊,都有钱开公司了啊,我要抱大腿啊。你傍上哪个富婆了啊,要不你介绍一个给小弟我啊,别担心啊,小弟我这小身板可以以一敌十啊。

大龙回: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不来?

我立马回过去:来来来,先让我白吃白喝三天再说。

立刻屁颠颠的跑过去。

到达大龙给的位置,忽然瞥见门口的一行字:龙格映画影视有限公司。

看了良久,大龙推开门,问:“愣在门口干什么,进来啊。”

我依旧盯着那行字,问:“大龙,你走出来了吗?”

大龙走到我身边,也抬头看着自己公司的名字,笑着说:“没有,也不需要。”

我也笑了,“挺好。”

“嗯,挺好。”他笑嘻嘻的说。

得不到的都释怀,爱不到的都精彩。

一生所爱,重要的是爱,而不是一生。

我们终会和这世界握手言合,也会和过往冰释前嫌,那些我们爱过和爱过我们的人,都是生命里的美好,也是闪耀在我们世界里的光。

那,那些发光发热的你们,一定要一生安好,相爱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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