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南北--北

清清从西单图书大厦出来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她抱着刚买的两本书，搭上公交车返回住处。

公交车在北京西城的老街中穿梭着，西单、甘石桥、缸瓦市……京城熟悉而亲切的景象在眼前一幕幕掠过。

她对这座城市喜欢而怀念。

自从去年毕业以后，她就离开了北京回到了南方，现在，被公司派到一个城市参加项目。通信行业的一线，天天打交道的便是设备、指标，陌生的城市，繁琐而枯燥的工作日常让她感到乏味，反倒增添了对北京、对这大街小巷的眷恋。

清清的身前，是一位穿着蓝色公交制服的乘务员大姐，微胖的身材，微卷的短发，手里捏着黑色小话筒，每当快到站时，例行用典型的京腔广播：“xxx站到了，请从中门下车，下车请刷卡……”；真到站了，门吱呀一声打开，有的乘客下车，有的乘客下来，又是“xxx路开往xxx，请从前后门刷卡上车，上车请往里走……”；乘客都上下完了，又是“车辆启动，请扶好站稳，前方到站xxx，下车的旅客请做好准备……”

这回到的是个大站，临近地铁，上来的乘客较多，车内变得很拥挤。这拨上来的乘客中，还有拄着拐杖的老人。乘务员大姐看见了顺带就招呼：“来，您坐这来嘞”，然后起身来扶着座椅把手，站在清清的身边。

车子吱吱哑哑的开动了，大姐站着做完了车子启动的广播，目光正好和清清相对。

“小姑娘，这什么书，在哪儿买的？”大姐似乎对清清怀里捧着的书产生了兴趣。

“就在西单图书大厦。”清清倒也没有避讳，手指挪了挪，露出了书名。

“《我是猫》，是一日本人写的吧！叫什么来着……”

“夏目漱石！大姐你也看过啊？”

“了解过一些，这作者是把自己写成猫了，然后观察这个世界。小姑娘，你是在这读书的学生吗？”

“我以前是在北京读书的学生，7年了，去年已经毕业了，现在在S省的秦城工作。”

“那这次回来是……”

“嗨，纯粹就是假期回来转转，我就是比较喜欢北京这城市。”

“是啊，北京这城市很有讲究，你要是自习去品味观察的话。就跟这“我是猫”似的，猫什么最厉害，眼睛！猫的观察能力很强的。你想想北京，老话儿说北京是四九城，光是这四九城就有可多讲究呢！皇城四城门，内城九城门，每一个城门的位置、命名都值得品味……”

“对啊，我就特喜欢北京这一点！”

“其实吧，不管到哪儿咱都有得观察有得感受。你比如说你现在不是在秦城吗，这秦城毕竟也是好几代的古都啊，”大姐对秦城的特点也是如数家珍，“这些地方，都各有他的故事。所以不管你在什么地方，在哪个城市，其实他都有讲究，只要你观察。当然，这可能和这小说里的意思不太一样。”

公交车又吱吱呀呀地停靠在一个站边，车内又开始了新的人流涌动。大姐又忙着把小话筒捏在嘴边招呼着车内的秩序，也混杂在人流中了。清清还坐在那里，手轻抚着膝盖上的新书，看着窗外熟悉的街道，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