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少年（十一）

    林睿与梁源文在河边走啊走，一圈又一圈。每一次回到原点，林睿都在想他是不是改变主意了。

    最终，梁源文还是退学了。

    林睿浑浑噩噩地过完了高二的最后两周，他又变成了一个人。而班主任露出了欣慰的笑脸，因为林睿的期末考试成绩没有让他失望。

    放暑假了，林睿去找梁源文，他在一家汽修店里当学徒，梁源文还是保持着那痞笑的样子，只是这些油污已经遮住了他的锋芒和自信。每次去，都只能断断续续跟他说几句话，他太忙了，帮着老师傅递扳手，上机油，焊零件。

    林睿想自己在那里只会妨碍他，便到对面书店看书，等他下班了，两人一起去吃饭。但是林睿家不在县城，也只能隔几天去一次，晚上住在梁源文家里，一起看金庸全集，然后在床上聊天，聊着聊着梁源文就打呼噜睡着了，林睿知道他累了。

    林睿第四次去汽修店，发现汽修店里多了个女孩，也是十七八岁的模样，跟梁源文一起蹲在一辆捷达车旁边看着老师傅修车。那女孩搭着梁源文肩膀，还时常偷偷看他。

    晚上梁源文带着女孩一起吃饭，这女孩叫小玲，是汽修店老板的女儿，刚高考完，没什么事情做，想跟着店里老师傅学学汽车知识。

    他们在街头那家麻辣烫坐下，小玲性格开朗，梁源文跟她也聊得来，两人挨着坐，一边吃饭一边说话，时而哈哈大笑，时而相互推搡。

    林睿一句话也没说，看着他们如此相熟，自己好像变成了外人。碗里的麻辣烫一点也不香了，只是辣得很。

    晚上躺在床上，梁源文双手枕着头说：“林睿，你觉得小玲好看吗？”

    林睿合上书，翻了个身，背对着梁源文，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还行吧。”

    “我觉得挺好看的，”梁源文笑着说“还挺可爱的。”

    “你是喜欢她吧？”林睿酸了一句。

    梁源文痴笑着说：“是挺喜欢的。”

    林睿翻过身来，看着梁源文，他还笑着，没好气地说：“你不会想谈恋爱吧？这是早恋，你才多大呢。”

    “我都马上十八岁了好吧，没上学了，什么早恋不早恋的。”

    林睿又翻过身去，留下一句“我睡了。”

    后来林睿开始上课了，马上高三，暑假只放了一个月。他与梁源文隔着一道校门，已是两个世界。

    星期天下午放假，刚好梁源文也休息，他们便一起去网吧，但是梁源文带着小玲。

    小玲让梁源文教她玩，林睿便落了单，原来两人并肩作战的游戏，变成了林睿一个人的独角戏，林睿便没了兴致，看着他们两人玩的开心，林睿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就下了线。

    “林睿，来跟我们一起啊。”梁源文没有注意到林睿的情绪。

    “是啊是啊，林睿你怎么不上线了？”小玲也转头看着林睿。

    林睿摘下耳机，说：“我要回学校了，学校里还有事，你们在这里慢慢玩吧，我先走了。”

    说着便往外面走，梁源文追出来问：“怎么了？看你今天心情不太好？”

    “我没事啊，你们玩吧，我学校真有事。”

    “行，你有事打我电话就行，我刚买了手机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呢。”

    林睿淡淡地“喔”了一句。

    “给我笔和纸。”梁源文伸手到林睿背后的书包，从书包侧面抽出笔，他知道林睿习惯放支笔在书包侧面的口袋。

    林睿看出了他要写电话号码，便拿出本子给他写，当场林睿便记住了这个号码，但是这个号码林睿没有拨出去过。

    林睿回到学校，走在操场，看着跑步的打球的草地上看书的同学，各自在各自的小世界里，这场景他看了两年，但却感觉非常陌生。

    这种陌生就像他今天在梁源文身上感觉到的陌生一样，他们面对面，但是中间好像隔着一条鸿沟，这条鸿沟渐渐变宽，他们的距离也越来越远。

    他没有那么期待周末了，一头扎进书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