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凌晨的时候，我接到小乔的电话。
“哥，我失恋了。”
我没敢开口。
认识他的时候，小乔一直很张扬的样子。每次在我们面前亮相，总是和姑娘拥着，脸上有甜蜜有骄傲，带着少年的意气风发。
小怡就截然相反。乖巧玲珑，偶然遇见的时候，都会问一声学长学姐好。笑中带甜，看得出是从小就受到周遭众人的宠爱，小心翼翼地保护着的。不受挫折，不经风浪。
私下里，我们也有着很浅显的疑问，这两人，究竟是怎么走到一起的呢。看他们每次和小乔调笑着问起，收获的往往是一个轻松的笑脸和随口带出的不相干的话题。日子一久，也就没了对这问题感兴趣的人。
——“怎么回事啊？”
我想他把我的沉默当做了没有开口的疑问。
“哥，她怎么能和我分手，怎么可以，凭什么啊？”
于是我也就没有打断他的自说自话。
“我是和她吵了一架。之前也是类似这样的小矛盾啊，我都想着过一会儿就我去哄她了这一次。她这一次怎么就能这么任性啊。她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
小乔电话里还在讲着，我却听不下去了。
……
再往前一点的时间，小怡也和我讲过类似的话题。
“我可能是受不了了，”那时的小怡显得格外冷静。“他永远都会这样，从来不知道收敛一下自己的任性，每次自以为哄好我了，甜蜜一会儿，没有十分钟就是下一次争吵。我真的受够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是你给了他太多的安全感。是你的态度让他明白，无论如何你都不会离开他。”
彼时我们着实都是这样想的，无论如何，无论如何，这样的两个人不会分开，除非世界末日，宇宙终结，人类沦亡，这些都不会发生。
之后的回应似乎过了很久，也许花费了小怡太大的力气把之后的话讲出来。
“安全感，是我给了他的。”……
……
……
……
我觉得不能一直让小乔消沉下去，不然我会有类似对不起他的错觉。
“诶弟弟啊，要不然这样。我给你一个学姐的联系方式。那现在呢你的处境和我之前比较像，相当于调换了一下。当个挑战，你可以试着在这里赢我一次嘛。”
小乔果然是小乔了。明明很狼狈的时候，还是能撑得起慢慢心高气傲的样子。没有犹豫，没有顾虑，干脆地和我拿走了小陈的OICQ。
其实我的所作所为也有一点过分。当时的小陈已经是我的一个朋友小X的心仪对象了。这个朋友和我玩的不错。时不时约着一起去吃顿烧烤。
所以我也没有对于那样一个赌约太过于在意。毕竟小X也是追了蛮久，在众人眼中这两位的暧昧也晃晃悠悠的耗去不少光阴了。
可是让大家的猜测巧妙的偏离，是属于小陈的独特啊。
小X的情况，在大家面前明明光鲜亮丽。可也许他唯一缺乏的是表现心思的勇气。看上去金童玉女的一对人，关于在一起这个困难又简单的问题，却总是不尽如人意。在应有的亲密关系之前，与之相伴的在意和矛盾更先来到了。
在两次大的争吵之后，小X迎来的，是小乔的强势入场。
“小陈没有很喜欢小乔。”后来我是这样安慰小X的。
哈。还是说点真的吧。我想要把这句话当做对于旁观的一种总结。但是讲实话，难过这种情绪，依靠强忍这种方法，终究是藏不住的。于是换种方式，我假装是在安慰小X。
我还是在安慰自己呢？
我们始终没法解释一个小弟弟凭什么那么容易就可以赢走小陈的喜欢。明明那只是个小孩子。明明只是。
不要解释。解释只是试图释怀的挣扎。我们没法解释。我们没法释怀。
我也不算骗人。小陈确实没有很喜欢小乔。
只是几次争吵，一些矛盾以后。小X让她感觉累了。
“这个人不能好好交流，而且丧。”这个时候她正纠结着。不知不觉，她已经退无可退了。
尘埃落定前夕，她仍在和我抱怨着，“我必须要伤害一个人了。”
时隔至今，这仍是我所听到的，最有趣的故事。
当我下一次见到的结局，则是那个哭泣的小陈。
我见过中午放学以后被拉走的小陈，之后的下午，她缺席了全部的课堂。
间操之后的闲暇时光，和小陈的交谈明明很愉快。只是小乔突然出现，拥走她，方向是那座高得有点阴森的图书馆。
“别跟我装，我知道你也想。”
那是属于小乔的强势，自信中带着不容置疑的，肆意笑着的，无所顾忌炫耀的。
仿佛刻意刺激着我与小陈的，他的轻蔑击碎的不止是她的尊严。
“看呐，我赢了。”
如此赤裸裸的表达。
直到那一天。一起走进停车场又出来的一对人，这次男生走开得却毫不犹豫。
我靠近，听得见啜泣。
我听她讲着，红了的脸，红了的眼。她和我讲，“没有了，没有了……”
我不知道她说没有了什么。是失去这份恋情吗，似乎也不像。至少之前我和小X讲过的话还有一句是真的，小陈真的没有很喜欢小乔的。
那一天小陈讲了小X，讲了小乔，甚至也讲了我。于是我说了，“小乔啊，好像一直没什么耐心呢。”
这句话好像让小陈火了。她没有回应，径自走开了。
明明很自然。当初追着你的两个人，也是你下定了决心的。我凭什么要为你的选择承担？
我不明白呢。
……
……
“安全感，是我给了他的。”……
“在七夕的前一天，和他██”
“呐 蛮大胆的嘛。”我也不由得想起我的七夕来。
属于年轻的疯狂与放纵。只是，他们还是更胜一筹了。
本来是毕业回校以后想到要随意写点东西，把高中和大学这些所见所闻整理出来。于是就有了这个叙述者的视角。其实他不止是旁观者，也是参与其中举足轻重的角色。短短两千字出现的三、四个人，其实可能兼备了我迄今为止见识过的许许多多人的形象。可能一个人的特点被拆分放在了几个角色的身上，可能一个角色也同时兼具了几个人的经历。真是写的莫名其妙。
那天走在街上，正想着谁又是谁。可能并没有哪一个真实的小陈，小怡。小X的名字反而是最不走心的（说的就是你们几个，猩猩什么的）。
我忽然见到那个男孩子。刚到高中的样子，留着我们那个时候不被允许的中发，仔细打理过的样子。几件国潮随意搭配，有点自由的气息，根本不输那些已经步入大学的学长多少。只是脸上还有一点稚气，却更有属于青春的阳光活力。
他不会服气于任何人。他总能拿到自己想要的。
我不知为什么对他有种莫名的相信。
“那个……弟弟啊，能交个朋友吗？”
“你好啊，我叫乔劼。”
……
……
我们无处可去，无论你我。
十月的暖阳和月。我没有见过它们。
漫无目的的漂流，溺于一月的无意义的纪念日，或是其他什么的日期。
乔劼是青春谬误之集
乔劼是失去
乔劼是正读到此处的你
乔劼是雨夜
乔劼是早尝禁果
乔劼是鲍勃迪伦的恶俗歌曲
乔劼是教学楼背后的吻
乔劼是砸门声
乔劼是闯下的祸
乔劼是无法接受的爱意
乔劼是纳博科夫的作品
乔劼是错过的夏天
乔劼是咬痕
乔劼是小陈ex的灵魂
乔劼是挂钩
乔劼是自我否定
乔劼是旅行青蛙
乔劼是倒下的自行车
乔劼是校园暴力
乔劼是开门大吉
乔劼是无法相遇的概率
乔劼是蚊子
乔劼是醒来时看见的夕阳
乔劼是无能为力
乔劼是夜里的泪水
乔劼是每一片见过的桃花
乔劼是路过教室奇怪的声音
乔劼是《南方公园》
乔劼是你内心的恐惧
乔劼是上述所有。立刻。永远。在任何时候，你的梦想。
这只可能是唯一的结论。
所以不再发问
乔劼
乔劼
乔劼
我醒来了，而那只是梦一场。
这便是你到来的地方，我坐在这里写下这些东西，我不得不如此，这感觉不错。自那场噩梦降临已有两天之久，而我才刚刚完成，这会是最终的结局，大家都已经走了出来。我不知我是否可以继续前行，我不知我能否前行。
十一月的温柔将我融化，而我寻找到了幸福。自决定坚持的那一刻起，我便已经认定。
乔劼取得了胜利
乔劼终将迷失
……
……
……
……
……
我恨自己。
我爱自己。
……
……
……
……
我写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