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1月29日的傍晚,主城区飘起了雪花。北京,迎来了进入冬天以来的初雪。那一晚是属于雪的舞台。它们肆意的飘落着,随着风,和着夜,伴着光。这也是我来到这座城市的六年里,第一次在北京的冬天里遇见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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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龙江的孩子,在每年的这个季节里都会特别思念雪,这种感觉就像是身体的一种特殊记忆,是自然的呼唤。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感受着冰冷,同时又在期待着,期待着一场不期而遇的洁白。
如果来自北冰洋的水汽在穿越了西伯利亚,奔袭过蒙古高原,翻越了大兴安岭与燕山山脉,不远万里艰难的抵达这座城市之后,带来的却只有冷如刀割的风与干燥,那这个冬天就实在是太不精彩了。
雪,才应该是属于冬天的独特礼物。
遗憾的是,北京的雪和故乡的雪有太大的不同。
印象中的雪是独立的,它们从不粘附在人的身上。你永远无法驯服一粒桀骜不驯的雪花,严寒有素的它只是简单的与你擦身而过后便回归土地。它们在大地上找寻着同类,汇聚、抱团。
所以,当故乡的冬天飘起雪花的时候,你大可不必担心它们会缠着你不放,更不必担心它们会打湿你的头发,弄脏你的衣襟。相反,你可以趁着路灯光的映射,和雪花一起共舞。“咯吱,咯吱”,就是它们送给你的最好舞曲。
雪也是有性格的,尤其是有风陪伴的时候。
当风在呼啸的时候,雪也被点燃了情绪。寒风帮助雪坚硬的身躯化身为利器,这种时候最好也不要去招惹它们。否则将会体会到什么叫做刀刀划脸,针针刺心一般的痛楚。
当风不在呼啸的时候,雪才会安静下来,束束的落着。安静的就好像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当然,它们也不会为过去的伤害而去为你道歉。留下的只能是无可奈何。当你想去和它生气,想去质问它的时候,又很容易被静静的雪而温暖。
毕竟它们是那么洁白而柔美的,我们并不忍心去苛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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茂盛的雪带来了美景的同时,也会带来一丝麻烦。当它们的汇集在地面而又被车轮一遍一遍碾压的时候,便会转化为一种冰雪的坚硬体质。当你脚踩在上面的时候,如果稍加不留意便会很容易摔倒。
这种时候,对于在教室里圈了许久的学生来说,他们反而会有一丝期待。“以雪为令”是黑龙江的学生都非常熟悉的一个“成语”。扫雪,是一种劳动,是一种娱乐,更是一种放风。雪的到来,将被封印在书堂里的学生解禁。原本属于他们枯燥而无聊的自习,往往会因为雪的邀请,而转变为室外劳动。
与其说是劳动,不如说是和雪一起玩耍。
铁锹、扫帚、推雪板、水桶、纸壳箱......在老师还在场的时候,大家还是会规规矩矩的扫雪,为操场或者学校前的路段清除出一片干净的场地。一旦这些“监工”不在的时候,“孩子气”便激发了起来。
打雪仗,在黑龙江的孩子记忆力是冬天再常见不过的一项娱乐活动了。所以,刚刚堆好的雪堆成为了激战的阵地,刚刚用来搬运的水桶化身为了制作“武器”的装备。
打雪仗的乐趣在于一个“猛”字。所以,纯正的黑龙江学生很少会想南方的孩子一样搓雪球。他们向来就是怎么猛怎么来。所以水桶中压实了雪之后,生产出来的厚雪砖就那么肆无忌惮的往身体上招呼着。而更多的时候,就是双手捧雪扬起互泼。打雪仗成为了泼雪节。
所以,刚刚辛苦劳动的成果,因为一群孩子的疯狂,又再次变得雪花狼藉。
扫雪中的任务最困难的当属于清除马路中的硬雪。正如刚刚提到的,无数次的车轮碾压,它们被赋予了钢铁般硬度的身躯,并且紧紧地贴附在沥青路面上。能够对付它们的只有铁锹、铁铲。
学生们手持着工具,在马路上一点一点的与它们斗争着。“当当当当当”,铁器每次与坚硬的雪面接触的时候锃锃作响,汇聚成一场无指挥的交响乐。
听说现在家乡已经不会再动用学生力量协助市政清除路面的硬雪,转而使用机械化的工具,既快速,又质量高。然而对于现在的学生来说,他们却失去了正规翘课的借口,实在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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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憾的是,北京的雪没能坚持到第二天的午后。正午的日光让它们融化成雪水,泥泞了路面,湿润了土壤。似乎雪来临的那晚喜悦还没有停留多久,就转变成了人们口中的抱怨。
华北的雪,不易。
庆幸的是,入冬尚不久,我依旧期待着这个冬天会有更多来自于雪的惊喜。
2019年11月30日午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