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分析与灵魂治疗》读书笔记


一、精神分析与灵魂治疗

P1 教士或牧师对灵魂的治疗是建立在基督教信仰告白基础上的宗教影响,精神分析却是一种医疗上的干预,一种旨在揭示和显露无意识心理内容,并将它们整合到自觉意识中去的心理技巧。

P2 所幸的是,一种本能的抵抗保护了我们,使我们不致陷入这个会使我们走得太远的意识。正是由于这种本能的抵抗,人才往往能够满足于一种温和而有节制的意识拓展。这一点特别明显地见于单纯而不复杂的神经症之中,或毋宁说特别明显地表现在那些性格比较单纯的人身上。而与此同时,那些心气很高的人所感受的痛苦却主要来自对知识的渴望——这种渴望的强烈程度远远超过了本能产生的抵抗。他们希望看见,希望知道,希望理解。

P3 任何圣事,不管其形式如何,其作用的发挥都像是一个用来接收无意识内容的容器。清教运动的仪式简化恰好剥夺了新教对无意识发生影响的手段,不管怎样,它使牧师不再具有天主教神甫具有的中保性质,而这却正是灵魂所需要的。

P4 灵魂的治疗只能在相互交谈的宁谧中进行,只能在无保留的信任这样一种健康的气氛中进行。灵魂必须作用于灵魂,通向最为内在的圣所之门必须设法打开。

P5 天主教教会手中拥有这样一些方式和手段,这些方式和手段从古老的时代起,就发挥着把心理中较为低下的本能力量吸收到宗教象征之中,并以这种方式将它们整合到精神的圣秩等级中去的作用。

P5 而正像我们知道的那样,上帝仅仅宽恕我们自己已经战胜了的罪恶。

P6 正像东方一句智慧的格言所说的那样:为善胜于避恶。真正的智者也会扮演起乞丐、国王、罪犯的角色并对众神加以留意和思索。

P6 与无意识的任何深层接触都必然导致移情现象的发生……

P7 的确,孩子似的热情成就不了任何事情,只有凭借勇气——那从未离开过现实和可能的坚实大地的勇气——才能成就任何有更大价值的事情。

二、心理学与宗教

P9 宗教无疑是人类心灵一个最早和最具普遍性的表达方式

P9 我对心理现象的研究是站在科学的立场而非哲学的立场

P10 它的真,是事实的真而不是判断的真。

P10 一种观念如果仅仅发生在一个人身上,它的心理学上的存在乃是主观的。但如果它作为一个社会所共有,它也就是客观的。

P11 宗教,正像这个拉丁词所指明的那样,是对鲁道夫·奥托(Rudolf Otto)恰当地名之为“圣秘”(the numinosum)的那种东西所作的细致观察,也就是说,它是一种充满活力的作用或效果,这种作用或效果不是由武断的意志行为所引发,相反,倒是它抓住并控制了人的主体。人往往只是它的牺牲品而不是它的创造者。无论其原因是什么,“圣秘”乃是主体在自己意志之外获得的一种体验。

P12 在我看来,宗教是一种特殊的心态,这种心态的形成符合于 religio 一词的原始用法。religio 意味着对某些充满活力的要素的细致而小心的体察。

P12 “宗教”这个词是指已被“圣秘”体验改变了的意识的一种特有态度。

P12 宗教教条是原初宗教体验的法典化和教条化的形式,宗教体验的内容则已经在严格的和往往十分精致的思想结构中圣化和凝固。原初宗教体验的实践和重复已经成为一种仪式和一种不可改变的制度。这并不一定意味着这些仪式和制度已经是讲僵化的、无生命的东西。恰恰相反,在几千年的时间中,对数以千万的人来说,在没有产生任何生机勃勃的需要来改变它们的情况下,它们很可能仍然是宗教体验的一种有效形式。

P13 如果心理学家采取的是科学的立场,他就不得不置每一种宗教教条要求把自己当成唯一永恒真理的做法于不顾。他不得不着眼于宗教问题的人性方面,因为他关注的乃是原初的宗教体验,而不是宗教教条从这些原初体验中制造出来的东西。

P14 每一种神经症都产生了一定数量的非道德化倾向。如果某人是神经症,他就已经丧失了对自己的信心。神经症是一种屈辱的失败,那些并非全然意识不到自己心理的人也是这样感觉的。

P15 可惜,灵魂并不具备一个精致的躯体。因此医学对任何心理性质的东西产生了强烈的厌恶——要么躯体有病,要么根本没有任何病。如果医生不能证明躯体确实患了病,那只是由于目前的诊断技术还不能保证医生能够发现那无疑是器质性病变的真实性质所在。

P15 在神经症病例中,我们并不知道在大脑的机体过程中是否出现了真正的干扰,而即使那里确实存在着内分泌障碍,也很难说那就是原因而不是结果。

P16 人们很难再继续否认想象中的事实也是真正的事实。只不过,这些事实确实不在视野狭隘的人希望找到它们的地方。……事实上,我们能够当即认识到的唯一存在乃是心理的存在。反过来,我们完全可以说,物质的存在纯粹是推论,因为我们对物质的感知仅仅是知觉到感官为媒介的种种心理表象而已。

P17 如果某人患了真正的癌症,他绝不会认为自己应该对这种疾病负责,尽管事实上那癌确实长在他自己身上。然而一旦涉及的是心理,我们立刻就会感到一种责任,就仿佛我们是我们心理状况的制造者一样。这一偏见是最近才产生的。

P19 人确实有足够的理由害怕那潜伏在无意识中的非个人力量。我们幸而意识不到这些力量,因为它们从未——或几乎是从未——出现在我们的个人关系和日常环境中。然而如果人们群集在一起成为民众,那一直潜伏和沉睡在每个人身上的兽性和魔鬼就会被释放出来。作为民众,人不知不觉便降低了自己的道德水准和智力水准——这一水准一直处于意识阈限之下,一旦被民众形式赋予活力,就随时随地都会爆发出来。

P19 任何从我们身上爆发出来的东西,都不可能事先并不存在于我们身上。

P19 疯子和暴民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因为他们都是被非个人的、压倒一切的力量所驱使。

P21 对梦的普遍偏见不过是一种症状,在这种症状后面,对人的心理的低估实际上更为严重。科学与技术的惊人发展,也使人变得惊人的缺乏智慧和内省。

P21 远比这更为古老的是原始人对任何与无意识毗邻的东西的恐惧和厌恶。

P22 从前,梦是最高的政治向导,它是 Mungu(上帝)的声音。因此,普通人要是说自己做了梦,就是一件很不明智的事情。

P32 阿尼玛可以假定为男人体内少量的女性基因的心理表象,这之所以显得可能,是因为在女性的无意识中就找不到同样的形象。

P32 女人心中的这一男性形象被称之为“阿尼姆斯”,这两个形象最典型的外在显现之一,就是那很久以来就被称之为 animosity(憎怨)的东西。阿尼玛导致种种混乱的心情,阿尼姆斯则产生出恼怒的絮叨和不可理喻的见解。两者都是频繁出现的梦中形象。它们总是把无意识予以人格化并赋予它不能取得一致和容易形成冲突的性格。……由于仅仅是一些局部的人格,它们具有的性格便要么是一个低劣的女人的性格,要么是一个低劣的男人的性格。

P35 我们从任何梦中都能同时既发现其积极的一面又发现其消极的一面,不过通常其中一面总比另一面多。

P38 “救世主本人说:那靠近我的人是靠近火焰;那远离我的人是远离天国。”

P40 无意识的确随时都能显示出一种比自觉的内省更高、更优越的智力和目标。

P41 只有在一种情况下你才可以合法地把这声音说成是你的,那就是当你假定你自觉意识到的人格仅仅是整个人格的一部分,或者,是包含在一个更大的人格中的一小部分的时候。

P42 由于心理中的内容只有在与一个自我相关联的时候才能被自觉到,因此梦中那具有明显人格性的声音便可能同样是来自一个中心——来自一个与自觉自我不同的中心。

P42 某些心理内容来自一个比自觉意识更大更完整的心理。它们往往拥有意识还无法形成的更为优异的分析、洞察和知识。一个适宜用来描述这种情形的词是直觉。……不是你在制造直觉;恰恰相反,总是直觉来找你。

P44 绝大多数受过教育的人都只具有破碎的人格,他们拥有大量的代用品却并没有什么真货。

P46 因为我深知这样的信念——特别是在它有很深的根基时——能够最好地保护他不受直接经验及其可怕的多义性的侵袭。只要这样的防御仍能发挥其作用,我是不会去破坏它的。我完全明白病人之所以不得不在如此狭窄的圈子中思考,便一定有他充分的理由。但一旦病人的梦开始摧毁这一保护性的理论,我便不得不支持那更为广大的人格。

P47 对某些标榜启蒙理性的知识分子来说,一种把问题予以简化的科学理论乃是最好的防御手段,因为现代人对任何贴有“科学”标签的东西都具有最大的信心。这一标签可以立刻使你心情平静,几乎就像当年的“罗马说了一切就已经定了”一样。而我却认为任何科学理论,不管多么精致,从心理学的角度看,其价值都不如宗教教义。而这只是由于这样一个简单的理由:一种理论必然是高度抽象和绝对理性的,而宗教教义却通事实。

P47 人还没有学会形成思想,思想就光顾了他。……无意识的这种表达方式比任何科学理论都能有效地抵御更近一步的直接体验。理论总是不得不无视经验的情感价值,教义却恰恰对经验的情感价值特别重视。

P48 宗教教义对心理的表达比科学理论对心理的表达更为完整,因为后者仅仅表达了自觉的意识。进一步讲,理论能够做的只是以抽象的术语来表述活生生的东西;相反,教义却能通过悔悟、献身和赎罪的戏剧性形式来表达未曾意识到的活生生的心理过程。

P50 良心——特别是有愧的良心——如果用在较高的自我批判兴趣中,可以成为上帝的礼物,成为真正的恩典。作为一种内向的区分活动,自我批判是任何一种企图理解自己心理的尝试所不能缺少的。

P51 某些显然毫无用处的梦竟然对一个有头脑的人具有某种意义。但倘若你不能接受他所说的,倘若你不能把自己放在他的位置上,那么你就不应该去裁判他的情况。宗教的守护神是风,它吹拂的地方正是它倾听的地方。不存在一个可以据以判断的阿基米德点,因为心理与它的外在显现不可区分。心理是心理学的对象,但同时又是它的主体。

P52 从个人身上出来的任何东西都具有某方面的独特性,因此它也是短暂和不完善的。

P56 我们的祖先既然在气质上比我们更为纯朴天真,他们便总是将其无意识心理内在直接投射到外物之中。外在的物质可以轻而易举地接纳这些投射,因为那时候物质实际上还是一种未知的和不可理解的实体。

P60 此中揭示出上帝之存在的一种新的自由:他自由地允许魔鬼存在于他身旁,允许他的王国延续到永远。

P61 多恩认为,“二”的释放导致了“混乱、分裂和争斗”。从“二”中产生了它的后代“四”。

P66 唯一重要的是病人如何感受它。这是他的体验,即使这种体验对他本人状况具有深刻的转变作用,我们也没有理由用相反的看法去与之争斗。

P74 启示是灵魂深处的首次“开敞”,是一种“敞现”,因此它本质上是一次心理事件,虽然它仍有可能是别的什么东西。

P74 “三位一体不仅是来自上帝的启示,同时也是来自人的启示。”

P76 压抑是一种半自觉和不太情愿的松手,即放弃太烫的烙饼和咒骂挂得太高的葡萄,或为了不让自己意识到某些欲望便转而注视其他的方向。弗洛伊德发现,压抑是造成神经症的主要机制之一。压制相当于自觉做出的选择,压抑则毋宁是摆脱不能接受的决定的非道德“嗜好”。压制可能引起担忧、冲突和痛苦,但绝不可能导致神经症。神经症总是被用来代替“合法地”遭受痛苦的代用品。

P76 人们甚至宁可宽恕那些意识不到自己罪过的人,然而自然却丝毫不对不自觉的罪过者持宽大的态度。

P77 正是那些意识不到自己另一面的道德高尚者,才往往有一种使他们在亲戚朋友中得不到拥戴的可怕脾气。圣徒的名声也许能流芳百世,然而近在咫尺地与一位圣徒相处却可能在那些较少道德天赋的人身上形成自卑情结,或甚至导致非道德冲动的粗野爆发。道德似乎也像智能一样是一种天赋。你不可能把它强行灌输给那些消化不了他的人。

P77 我们携带着我们的过去,也就是说,携带者原始低劣的欲望和情绪,而唯有通过巨大的努力,我们才可望卸去这一包袱。至于神经症患者,其阴影就更是收到了强化。如果这样的人希望治愈,那就有必要发现一种可以把自觉人格和无意识阴影统一在一起的方法。

P78 “善与恶纯粹是人类的见解,灵魂在与肉体分离之前,如果命定了不会再堕入肉身的囚牢,就得穿越人类经验的整个过程,一直到其最后的终点。这就仿佛是灵魂唯有通过全面实现人生的种种需要,才能使自己从肉身世界的囚禁中获得救赎。于是,我们发现自己置身于其中的肉身存在,就仿佛是一个与我们敌对的兄弟,我们必须首先弄清他的情况。”

P78 就肉身的人而言,“仇敌”意味着“我中的他”(the other in me)。

P79 然而你发现所有那些人类能够发明出来的令人信服的事情都是廉价的、现成的,它们绝不可能使人信服得足以抵御其个人的欲望和恐惧。

P79 受过教育的公众作为现代文明之花,早已脱离了自己生命的根,而且注定了将要脱离整个大地。

P80 解决这些问题的办法只能是改变自己的人生态度。

P81 中国古代“天圆地方”和“皇天后土”的说法,圆代表男性性质,方代表女性性质。

P83 他们回到了自己,他们接受了自己,他们能够与自己达成一致,因为也就能够与逆境和不顺心的事件妥协。这几乎就像人们通常所说的:他与上帝和解了,他放弃了自己个人的意志,他已经使自己屈服于上帝的意志。

P83 在这样的曼荼罗中没有神,也没有人对神的屈服或和解。神的位置似乎被人的完整所取代。

P83 我用“自性”来指称这一整体,它是意识和无意识的总和。

P84 奇怪的是,科学知识开始于天文规律的发现,因而也开始于最遥远的心理投射的退却。这是世界的非灵性化过程的第一个阶段。

P84 我们仍须格外小心,才不至于毫无羞耻地把自己的阴影投射给别人。如果你设想有这么一个人,他已经勇敢得逐退了所有的心理投射,那么这个人一定深深意识到了他自己心中浓重的阴影。这样的人使自己背上了新的问题、新的冲突。……他深知世界的一切过错也就是他的过错,如果他懂得如何处置他自己的阴影,他也就实实在在地为世界作出了贡献。至少,他在极小极小的程度上分担了我们时代巨大的、难以解决的共同问题。这些问题之所以如此难以解决,是因为它被我们相互的投射弄得错综复杂。当一个人甚至看不清自己,看不清自己不自觉地带到形形色色的事情中去的东西时,他又怎么可能正确地看别人和看世界呢?

P85 心理不仅是意识的母亲和意识的作者,甚至还决定着意识的种种可能。心理的广袤是如此远远地超越于意识的疆域,人们完全可以把意识比喻成大洋中孤零的小岛。

P85 哪里有无意识的统治,哪里就有意识的桎梏和枷锁。

P86 无意识过程有一种创造性的自主,而这是纯粹的黑暗无论如何不可能具备的。

P87 上帝远不是一种否定,而是心理所能达到的最有力和最有效的“位置”,其意义相当于保罗所谓“上帝是那些人的肚腹”。

P88 “意志自由”不仅在哲学上靠不住,在实际意义上常常名不符实。我们很少发现有谁能够不受欲望、习惯、冲动、偏见、嫌厌和各种各样的情结的影响和主宰。

P88 事实上,我们并不享有不受主宰的自由;我们始终受到各种心理因素的威胁,这些心理因素乔装成“自然现象”,随时随地都可能主宰我们。由于形而上的投射已经隐退,我们面对这样的事情便几乎毫无防御。我们立刻便认同了每一种冲动而不是把它视为“他者”——后面这种做法至少可以使冲动和我们保持一段距离,以免它席卷和摧毁自我的城堡。

P92 死亡或失落需要不断地重复——基督总是在死亡,他也总是在诞生;因为与短暂个体的时间限度相比,原型的心理生命是没有时间性的。

P94 “(上帝)身边环绕着爱。人们早就宣称上帝是一种理性的、炽热的精神;他没有固定的形式,而是使自己转化为他所愿意的一切,并使自己等同于万物;在一定程度上,上帝凭借其多重关系而把自己与他创造的万物拴在一起。”

P97 曼荼罗不仅表达了“凝聚于中心”的含义,而且有助于向中心的凝聚,这个中心就是“自性”。这绝不是什么自我中心,恰恰相反,这是为避免人格膨胀和人格解体而非常必要的一种自我控制。

P99 我认为每一种宗教都是某种占主导地位的心理状况的自发表达,如果我的这一设想是正确的,那么基督教就是在我们这个纪元开始时占有主导地位并一直持续了若干世纪的心理状况。

P99 一种先前受压的心理状况,必定会在主要的压制力量开始失效的时候重新肯定和确证自己。

P101 哲人们的目的是把不完善的物质在化学上转变成黄金,而在哲学上或神学上则转变成神圣的双性者——第二个亚当,那荣耀而不朽的复活了的躯体……

P104 宗教体验是绝对的,它不能拿来争辩。

p104 无论这个世界会怎么看待宗教的体验,那拥有这体验的人就像拥有了巨大的财富,对于他,这体验已经成为人生、意义和美的不竭之源,它给了这个世界,给了整个人类一份新的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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