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过了太多心灵鸡汤而变得无动于衷,却因为某天涂了好看的指甲油而决定要好好生活。生活就像大海,回忆就像一颗颗珍珠。
乱
大年初一,宿醉方醒,头疼的厉害,几缕光束穿透厚重的床帘氤氲在冷冰冰的墙壁上。窗外,很刺眼,不是因为太阳的光芒有多刺眼,而是长春第五场雪的问候。仿佛世间沉浮的一切都被盖在厚厚的积雪之下,没有声音,更没有影子,万物俱寂。瑞雪兆丰年,不仅是大地能被积雪浸润焕发,更是因为害虫都被彻骨的寒凉冻死了。
下过三四场可怜兮兮的雪,冷空气夹带着西北风不约而至,转眼间气温陡降,一时之间仅有的一些生气,又倏乎一下子沉了下去,伴随着这场期许已久的雪,砸到地表深处,砸到最干涸,最需要他们的地方去。
一点
今年的我格外的疲惫,年节也是格外的无聊,分分合合又是一年。
我们坐在星巴克二楼落地窗前喝咖啡,小妍说她上一次感觉时间过得很慢很充裕是在十几岁,没想到十年,真正过起来也不过是四季之间飞快的轮换,我从来没有抓住过时间的影子,时间却逼迫我走进另一个世界。
记得初中写记叙文时,我最喜欢用“人生漫漫”,就好像我的人生真的会漫无边际一样,时间很长,我的青春还可以尽情的去挥霍,不必去在意诗和远方另一端的柴米油盐。“漫漫”这两个字是逃避,更是对未来的迷茫与向往,矛盾却坚毅。
咖啡厅的灯光很暗,我低头懒散地咬着咖啡杯上的塑料搅拌棒发呆。旁边小妍翻着手机给我看我们过去的照片,有几张照片是从同学录里仔仔细细拓印下来的,像素很低,依稀看见两个小女孩背靠背嘟嘴卖萌。在杀马特横行的年代,宛若一股清流,却毫无违和感。照片的右下角有条长长的水印,水印上的时间是我们友谊温存的见证,那些曾经的岁月,难忘的往昔,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只有我沉醉在如花笑靥中恍若隔世。
原来十年光影不过刹那芳华
窗外的雪花有节奏地拍打着玻璃窗。街上的行人裹紧大衣,急急忙忙地穿梭在人群里。每个人都在时间这条银河系里公转自转相互盘桓,尽管银河璀璨,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深处其中,默默地发着光。就在浩瀚无垠的宇宙里,有一颗星在默默的为你发着光,有的人抬头就能看见,有的人找了一辈子也无迹可寻,即使这般的存在也会刻骨铭心。我的一生是有意义的,没意义的,几万个一朝一夕而已。
我想变成黑夜里的幽幽灯光,照亮眼前的一张白纸一只铅笔,以及天一亮就会消失不见的梦。我总是在美好的幻想与残酷的现实之间无取不舍,一天很快就过去了。前一刻觉得口渴,翻箱倒柜找出一瓶水喝的时候,天还蓝的澄澈,后一刻抬头,只能看见黑色夜空里幽幽然的半轮明月,雾蒙蒙的晕染开来。我靠在楼道里的高脚椅上,一边看小区里早出晚归的邻居,一边写东西。
一场默剧,七八个演员,一个观众,喜忧参半。毕竟没有什么写作天赋的人,更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去写作,我总会被一些小事吸引。常常看那些从小区外走进来的人进了哪一幢楼,推开那一扇门,数着玻璃窗看是哪一盏灯亮了,又灭了,一首老歌单曲循环。或许是太无聊了吧,无聊的我总会忘掉我的目的其实是写东西,而不是关心那些无关紧要的人。所以就算再优良的写作环境,我也什么都写不出来,就像今天一样,慨叹过时间好快好快啊之后,扁扁嘴,卷铺盖走人,洗漱,懒在被窝里。
未来可期的谎言
我好像掉进了一个怪圈里,别人曾做过的我不屑去做,别人没有做过的我没有能力去做,唯一尚且还有价值的是我有一个大学生的身份,这个身份也曾让我沾沾自喜好久,却不曾料想,如今的大学生最是一文不值。不想努力更不甘于平凡,想鲤鱼跃龙门,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但生活随意翻起一层浪就能将我拍回沙滩上,夹在高不成低不就的尴尬缝隙之间,自我催眠自我陶醉,或是拉着三两酒肉朋友商业吹捧,我陷身于生活的淤泥中,虽不甘心,却又畏首畏尾。
时间格外成熟,又格外幼稚,像个别扭的小孩子。她从不肯遂我心意,我想让她快点走时,她总是慢吞吞的不肯离开,仿佛有多舍不得我似的,我想让她停下脚步歇息时,她却倏倏然溜走了。我知道的,她是看不惯我的,看不惯我开心、我如意、我洋洋自得、我喜出望外,每每这时,她总是会跑得很快。我更清楚,她想逼迫着我陪她一起沉默、一起难过、一起以物而喜,以己而悲,颓颓然消极度日,不争气如我却总是会遂了她心意自此以后,我开心时,世界陪我一起开心,我难过时,时间留我独自哭泣。
有些记忆总会在夜深人静时涌入困顿的脑海,让我彻夜辗转。像突然从哪里找到了毛线的线头,一抽,细密的心事就滚啊滚地散了一地,凌乱地铺在眼前。数不清多少次了,就在午夜梦回时刻,再也睡不着了,坐在床头发呆,也不开灯,就坐着,看着被黑夜晕染的白墙,倒影出一群朋友在我记忆中的年轻样子。
不懂年轻
真年轻啊!好久以前的我还是短头发,扎个简单的马尾,素面朝天。那时候,徐宜悄嘲笑我低扎马尾从背后看像翘着尾巴的仓鼠,她喜欢掐我的脸,喜欢弄乱我在水房用藏好的小木梳梳了好久的发型,喜欢刚洗好手不擦干把水珠一滴不剩的全甩在我校服上,喜欢抢我餐盘里的肉菜,喜欢借我的作业抄,喜欢在校外小贩手里买精致好看却不实用的中性笔,喜欢不骂人的女孩子,喜欢十三班那个爱打篮球的少年张诚。
我当时不懂徐宜悄的怦然心动,认为男孩和女孩间所谓的恋爱,不过是牵手,更甚于拥吻。有一次她耳根通红的拉起我的手,看着篮球场里挥汗如雨的少年说,媛,张诚是我的梦想。我对她的花痴行为嗤之以鼻,有一句话说的好“别人没挨过同样的伤痛,怎会对你的呻吟感同深受。”一如当时的我和情窦初开的徐宜悄。
当年学校附近新开了个万达,周末阿悄约我去看电影《致青春》,刚出电影院就看见一群人围着一台抓娃娃机起哄,看这架势,大概是有大神抓空娃娃机了,透过紧密的人群,我看见了操控这娃娃机的少年,一副不成功便破产的架势,另一个男生打趣,“算了吧,张诚,你喜欢洋娃娃,我给你买!”少年却执着的又塞了两枚硬币进去。听人讲,等玩家投币投到一定数量时,娃娃机就会自动掉出一个公仔,果不其然,张诚抱着那只黑白哈士奇笑的像个两百多斤的胖子。徐宜悄也来了兴致,围着娃娃机绕了好几圈,作势也要抓一只娃娃上来,可几番失败,饶是徐宜悄也被这磨人的娃娃机打败了。
“拿!这个给你。”
一个娃娃从天而降,正是那只黑白哈士奇,大概是不忍心看到公仔落地,徐宜悄一伸手抓住了它。
“送给你了。”
徐宜悄耳根一红,刚想说谢谢,抬头却只看见五米以外那个帅气背影越走越远,更远处,三四个男生朝着张诚笑的不怀好意。
后来张诚约徐宜悄去宠物店给他家一只叫啊啾的橘猫打疫苗,起先徐宜悄还和我唠叨,就是和张诚一起带猫打针,没什么大不了的,可等到周末,没到中午,阿悄就炮轰我电话,她把衣服扔了满满一床,愣是没找出一件满意的,挑到后来,眼瞅着离约好的时间越来越近,阿悄索性套了校服就跑出去了,结果到了约定的地方,看着打扮的清爽俊秀的少年时,她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吃饭时,才打电话跟我抱怨。我捧着手机笑的满床打滚。
自那次以后,徐宜悄就和张诚来往更加密切了,之后就开始了交往。看着在自己面前如大爷的徐宜悄,居然能娇滴滴一本正经的吃鱼丸粗面,我就扶额,难受的不是因为我被好闺蜜抛弃了,而是慨叹自己种了大半年的绿旺旺好白菜被一只猪拱了,满心悲愤!
小情侣的日子蜜里调油,愈加滋润,察觉我自带发光效果之后,选择性消失。
后来毕业了,张诚考到了南方,阿悄去了东北的另一个城市,只有我还留在长春这个充满回忆的老地方。那天晚上我送阿悄上去学校的火车,阿悄拉着我说,“小媛,我要是想吃学校门口那家鱼丸粗面,你可得让快递小哥给我邮过来!”本以为会说煽情话的我楞了几秒,话机一转,“多麻烦,我帮你吃了,到时候开视频我嚼鱼丸给你看!还有张诚那份。”
通讯软件很方便,哪怕分别都没有那么伤感,嗯,可能这只是我以为。
站在火车站外,看着那辆白色的和谐号离开那一幕,我突然想矫情一下,彼时踏上远行火车的你,有没有想过,从此四年,满载回忆的故乡,只有冬夏,再无春秋。那么祝愿你一切顺利,别总想我。
依然是几天一个电话,嘘寒问暖,抱怨室友,抱怨工作,抱怨学习,抱怨张诚。上学期期末前我意外的察觉,从徐宜悄的口中我再也听不到那个少年的名字了,旁敲侧击小心试探,敏锐如她察觉出我的意图,就直截了当,“我和张诚分手了,我们谁也没提,但都心知肚明。”
果然美好的时间都会输给残忍的空间。那种分隔两地,几千公里,几十兆网速,再甜蜜的情话都在巴掌大的屏幕前,冷的掉渣。我的一个室友是个例外,不做深究,只是祝福。
前几天我们又去了那座万达广场,除了电影院,什么都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电影院的娃娃机挪走了,二楼的玩偶店变成了特色小吃,一直体重不过百的我胖了。
下午我们回了母校,恰逢刚开学,门口一排小吃香味宜人,我盯着鱼丸粗面咽口水,我和徐宜悄一人一碗,两勺辣椒,一勺白糖,用尖叫瓶子装着的陈醋没概念的挤了好多。还是熟悉的鱼丸粗面,熟悉的阿姨,熟悉的锅炉,却少了一个张诚。徐宜悄辣出眼泪,笑我,“小媛,你当初不胖是因为你一个人吃一份粗面吃不饱对不对?”我瞪了她一眼不做声,她却一副我很懂你的表情,“你果然背着我吃了三人份!”我被辣椒呛得剧烈的咳起来。
时间真是毫不留情,2月16日发生的事情一如昨天,可对照日历表来看,已然过去了十几个二十四小时。我不禁头岑岑而泪潸潸了。
一股情绪涌上心头,酸了鼻头,红了眼眶。手边闹钟响了两遍了,豁然察觉,我竟又是一夜无眠。按亮手机屏幕,电子时钟鞭笞我匆忙开始新的一天。叠被洗漱,拉开床帘,天阴的厉害,如同一块纯白色的背景墙,被一栋栋灰色的楼,以及三两颗没有叶子的树点缀着,说不出的凄美。露着缝隙的窗口应和幽幽的春风弹奏一曲举世绝响,如泣如慕,如怨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圈套
我还是中了时间的圈套,它让我悲伤我便悲伤,然后它便在我悲伤时兴高采烈的溜走了,只给我留下了一排抹不平的皱纹,一脸络腮胡。多少个无眠夜,都是时间在作祟,它轻轻路过以为不留声响,却给我划出一道道或深或浅的回忆。我该拿你怎么办啊!岁月以怨待我,却要我报之以歌!
一曲新词酒一杯。去年天气旧亭台,夕阳西下几时回。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小园香径独徘徊。
我最害怕的就是等了
等快递,等公交车,等红绿灯,等家里的晚饭,等下课铃声,等排队轮到自己,等电影的开始,等广告的结束,等朋友来与自己赴约,等别人回自己的短信电话留言,等雨后的晴天,等节假日出去放松,等我还没去过的所有地方,等你到我的身边来。
这么一想,有人肯等你,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就像有什么人,在不远处召唤着你,一遍又一遍,她告诉你,那个远方,你应该来。
我最害怕就是等了,大多数是时候的等,不过是一句客套之辞。等我长大,等我考上大学,等我工作,等我赚钱,等我还完贷款,等我休息以后,等我打完游戏。
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这时候的等更像是一种自我催眠,即使不努力,只要时间到了,承诺便自然会兑现。可是亲爱的,你知道吗,嗟来之食吃不了一辈子,人总是要为自己的行为买单,时间很残忍,可他更残忍之处就是对所有人都公平。
生活和过日子的意义并不相同,前者是苦尽甘来,后者是雪上加霜,日子总会过去的,在你慨叹命运不公时,在你犯了懒病想要放弃时,在你嬉笑怒骂游戏人生时,日子就溜走了,什么都没留下,留下的怕只是无数张美颜后的自拍,越来越厚的脂肪,和一个空心灵魂。想去拼搏,却一次次碰壁,因为知道生活的艰辛,所以我总想逃避。心灵鸡汤喝的比谁都多,可真正到了自己身上,却总有无数个无可奈何。在上帝为人类圈出的一亿四千九百万的牢笼,逃不出的喜怒忧思悲恐惊,逃不过寒冷和饥饿,逃不掉世俗的缠绵与羁绊。
“妈,我想买一双球鞋……”
电话另一端传来哒哒哒的剁菜的声音。突然想到一道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切着菜,手边的油锅热了,拨拉一盘五花肉进锅,热油遇水滋滋啦啦的要响上好半天,热腾腾的菜香顿时飘满了一整间屋子。
“说啥?我做饭呢,太吵,听不清!你再说一遍!”
“妈,我想……我想你了!”
“啥?”
“没事没事,挂了,要上课了,你忙。”
“这孩子,没事打什么电话!”
镜头仿佛从天空拉回到眼前,为了眼前的苟且奔波。
在“一罐”上看见这样一段文字:“学生时代最可悲的大概是,那种既不是学霸也不全是学渣的人了吧,他们听不懂课,作业也不会做,人呢,不帅不丑,不高不矮,家境,技能,衣品,身材都普普通通的,肯定也会有一个喜欢的人了,不过只敢暗恋,心里认为自己配不上她,却一直以为她也喜欢自己只是不敢开口,自己其实心里挺成熟的,但表现往往很幼稚,知道父母很累以后自己是全家的顶梁柱,要学习要努力,可是也只是三分钟热度罢了,他们也不是没有朋友,放学也不是没有人陪自己吃饭或者回家,只是总感觉和朋友的关系忽冷忽热的,关系不太熟的也感觉在孤立自己,但自己并没有做些什么事,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有时那些嚣张的人也会欺负自己,自己也学坏学生跟他们打架,打赢打输也就那样了,总之,他们不是很好也不是很坏,自己普普通通,自己的生活也平平淡淡,和别人不一样的,大概是,他们过的真的很煎熬。”
所以在20出头本该拼搏的年岁,我却选择了最舒适安逸的生活方式。再慢一点,我会觉得做什么都很有成就感,反而沾沾自喜,不思进取。若快一点,我就手忙脚乱起来,跟不上进度,慌慌张张,做什么都少了一份志趣。我就夹在快慢得当之间,审视自己,一无是处,却很心安理得,我可能是病了。
好想在正午,阳光下的庭院里,廊前坐着喝茶。台阶下种着夹竹桃和杜鹃花。空气里有淡淡的花香。不时阵风吹送,轻而薄的花瓣和绿叶随之颤抖,耳边隐隐传来欢笑声……这是我幻想出来的情景,很想置身其中。
很多时候蓦然感到,周围场景熟悉而陌生,如此匆匆变换,却总不能严丝合缝的吻合在一起。就像多年不见的朋友,无论音容笑貌,体态身形。总有一种使你感到陌生的东西如同玻璃墙一般横在你们之间,并且不停提醒着你,一切早已过去…莫要过于纠结。
大一一年,我玩够了高三没机会玩的游戏,看够了高三没机会看的小说和电视剧,尝过了高三没机会吃过的小吃。这般审视下来,我竟也做了这么多“大事”,不禁失笑,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对自己的要求这么低了?一天二十小时一分一秒过来,都是在浪费时间,从前每天早晨半个小时的晨跑,十个英语单词,一段美文欣赏。每天晚上二十分钟的有氧运动,一杯酸奶,八个小时充足睡眠。如今我懒散的躺在床上,一部手机足以支配我一天的生活,盼望着今天早点过去,明天早点到来。
我觉得我有必要去做点什么了。
陈果说:“如果你把你自己当成另外一个人,你会不会喜欢这样的一个你自己,你会不会和她全抛一片心,你是不是愿意让她成为你人生的终身知己,你的一生挚友,是否愿意?客观一点,公正一点。如果你愿意和这样一个自己交朋友,说明你真的很爱你自己,你为自己感到骄傲,如果不是,你懂的呀。”
去感恩亲情,珍惜友情,遇见爱情。去活成自己喜欢的样子,即使美好的诗和远方也离不开柴米油盐,却仍比如今的无忧患不成器的眼下,更值得去追求。
特别感谢 本文编辑:冯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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