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的齿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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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世上总有一个人，信仰命运，反抗命运，最终匍匐于命运。

    早上六点，天空微白，整个村庄沉浸在一片静谧祥和之中。孩子们还在睡，老马开始驾着他的老骡，拿着犁，在清晨湿润的露气中走向束缚了他一生的土地。

    踏着深深浅浅的脚步，在老骡嗒嗒的蹄声中，老马来到他的田地上，犁这块不怎么肥沃的土地——早上凉爽，土地比较湿润，大多农民都会选择这个时候犁地。半个小时后，老骡气喘吁吁，老马深深的皱纹里也渗透出细汗。这是一项安静孤独的工作——老骡够听话，不需要他怎么吆喝。这种时候，最是思绪疯长的时候……

    老马出生于1958年，那个热热闹闹却也贫穷的年代。在家中七个孩子中排行老二。那个时候，孩子多，家中贫寒，老马只堪堪读了两年的书。这两年的书，在他的人生中没有填充过任何颜色——疲于生存，那两年的知识早在麻木的奔波中遗忘殆尽。1980年，老马结婚了。他用自己的双手亲自为他的家人打造了一个家。两年后，他有了他的第一个儿子。和所有的大好青年一样，这个时候的老马，意气风发，以为只要自己努力就可以和家人继续幸福的生活下去。但是，从1987年开始，老马的人生开始被上天捉弄起来。1987年4月，在万物生长之际，他的妻子，永远的离他而去了。一年后，为了照顾年幼的孩子和这个几近破碎的家，他娶了第二任妻子。这之后，他走出家门，当电工，当搬运工，当厨子……只要他能做的，不论多苦，多累，他都会去做，因为他的妻儿还等着他去养活。这个时候，老马已经30岁了。

    “哎，这就是命啊！”。这是老了的老马经常说的一句话。在娶了第二任妻子后的几年里，他的妻子为她生了两个女儿。在那个重男轻女的年代里，老马对两个女儿和儿子一样疼爱。他送儿子读书，也送两个女儿读书。有时他想，这样的生活也就满足了。但这种满足，在儿子上初中的某一天，彻底破灭。他的儿子，他的前妻唯一留给他的儿子，被淹死了。那一年，老马34岁。

      1996年的老马，满心疮痍，那一年，他似乎老了很多。这之后的几年里，老马唯一的心愿是再得一个儿子。但是，他的妻子在为他生下三个女儿后，他开始绝望了。有时他看着兄弟们儿孙满堂时，他满心苦涩。在他49岁那一年，他虔诚的祈祷终于换来了一个儿子。那一天的他，村子里的人说，背着东西的脚步异常轻快。2011年，老马的命运又被上天顺手涂了一笔。他放在心尖上的儿子，在贪玩中 被机器卷去了三根手指。此时的他，时光和命运早已将其雕刻的不成样子。儿子的手献血淋漓，他的心献血淋漓。

    2017年，老马59岁，近花甲的年纪里，他用高大弯曲的身体支撑着他亲手建造的家。填满泥土的皱纹，花白的头发，黝黑的脸庞，59岁的他真的老了，真的像一匹老马，辛苦半生，再不是曾经意气风发的模样。

    太阳已经彻底升起来了，露珠在草丛里闪闪发光。老马的活干完了，匆忙吃完早饭，他将在烈日下继续他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