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油灯下的时光(第十八期玫瑰园主题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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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期,家乡还未通电,农家照明通常使用煤油灯。那时,农村已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村民的生产积极性空前提高。那煤油灯下的时光也呈现出斑斓的色彩。

          (一)点灯吃饭     

那时家里有近二十亩承包地。我们姐弟五个尚未成年,且都在上学,因此父母经营那些田地(当时还没有农业机械化)很辛苦,每天都得起早贪黑地忙碌。我每天下午放学回家已是饥肠辘辘,因此进门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赶紧将母亲热在锅里的饭菜吃光。而后走到田间地里随父母干农活,直到天黑。因此,我家的晚餐大都是真正意义上的“夜饭夜饭,点灯吃饭”。

春冬之时,饭桌就设在厨房里。一盏煤油灯点在灶台上,就着那柔柔的黄红色的光,一大家子围坐在方桌旁大快朵颐,也交谈着当日趣闻。

桌上通常有几大碗当季蔬菜与一两样自制坛子菜,如果还有便是鱼。生活在湖区,鱼吃得最多,也最爱吃母亲做的鱼,感觉从未吃厌过。当然只要桌上有鱼,灶台上那一大铁锅有着金黄色锅巴的米饭,定会吃个精光。因此母亲常说,吃鱼还得多煮半升米。

              (二)灯下编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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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我上初三那年,家乡村民都在用芦苇打芦席换钱。一时间,每天晚上家家户户都是要编织芦席的,毕竟大家都需要钱。

我家也如此,每过几天,父母就可以挑一担芦席到附近供销社去换钱。芦席价格分甲乙丙三等,甲等每张可卖四角七分,乙等四角一,丙等三角七。也正是这些芦席使当地村民生活有了一些改善。

我家打芦席往往全家出动(除小弟小妹外)。父亲负责准备苇篾,母亲和我们三姐妹则编织苇席。

晚饭后,待我们匆匆洗漱,堂屋地面上就摆放着几捆已浸泡好的苇篾。那芦苇是父亲冬天从洞庭湖畔砍运回来的。每天早上他都会揭开屋后那个高大的柴垛,从一捆捆芦柴中挑选出那些新鲜干燥的,截下中间一段(约两米长)而后一根根剥掉枯叶,剖开,用木锤将其锤扁,再放入水中浸泡使之柔软。

编织芦席也是有技巧的。首先,你必须选两片稍宽且美观匀称的苇篾,将其面对面重叠,而后将它们折出一个四十五度的夹角,这便是苇席的一角,这起始的一角必须打理得平整美观,因为它将决定整张芦席的走向。

万事开头难。开好了头,你就可以将每片苇篾外皮朝下,一横一竖地交错添加,一片挨一片地编织下去了,只是应随时关注整张席的宽度与平整。

那时,我们娘儿四个每人都要编一张芦席才能休息,两个妹妹未完成的部分由母亲接着编完。我的速度总是最快的,也编得美观一些。妈说,我编的都是甲芦席。有时,手指会被苇蔑扎到;且人坐在小矮凳上,臀部不停地左右挪动,最容易将裤子磨破。若发现不及时,第二天上学就准难堪。

          (三)  深夜苦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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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晚就着昏暗的煤油灯,我都会抓紧时间编席,这是因为心里还装着一件更重要的事,那就是学习。因为那年我正读初三,一心想发奋跃农门。

待芦席编好,已是晚上九点多,我便急速提着一盏煤油灯去房间书桌旁写作业。只有做完了各科作业,才可以拿出那本厚厚的数学书来温习。那是老师推荐,家里花了一块四角钱给我买的唯一课外资料。每晚我都会认真地看几页,看懂几道例题,再从后面的练习题中找几道做做。但往往,一沉下心去就是几个小时,待我上床,家人早已酣然入梦。

邻居有个三十多岁的单身汉,夜晚爱串门,常至夜半才一路哼唱着流行歌回家。每次路过,看到窗前油灯下仍在发奋的我,都会感叹道,“这样子,我们队上怕是要出大学生了吧!”他这样说,是因为西边邻家,还有个与我同班的男生也在挑灯夜读。不过,我们都没辜负他的“预言”,毕竟后来都成了拿国家工资的文化人。

往事如烟,历历在目。难忘那煤油灯下艰苦而温馨的时光,是它让我早早感受到了生活的压力及其责任,因而更加珍惜当下丰盈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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