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清晨,风和日丽,天空蔚蓝如洗,百灵鸟在枝头欢快地唱唱跳跳,一道阳光透过细长的帘缝照进了沉睡中的宿舍。
闹钟叮叮叮地响着,扰了姑娘们的清梦,苏岑不耐烦地伸手关掉,翻了个身继续睡。
“呀,今天约了林野!”她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晃了晃昏沉沉的脑袋,眨了眨雾蒙蒙的眼睛,苏岑恋恋不舍地下了床,拿起杯子牙刷往洗漱间走去。
为了穿得正式点,苏岑站在衣柜前左瞧右看,最后选了件粉色的毛衣裙,搭配了一双灰色的小高跟。她站在镜子前对这身装扮仔细端详了好一会儿,然后心满意足地出了门。
靠在计程车的窗边坐着,轻风拂面而过,吹得人神清气爽。苏岑总觉得今天哪里有点不一样,或许是天比以往更蓝了,又或许是云更白了,连路边的小摊贩看上去也亲和了不少。她一路喜气盈盈,不知不觉就到了清华大学西门。
下车站定,巍峨的石门高高屹立,四个遒劲有力的大字悬于正中,在阳光下更显庄严神圣。放眼望去,校内繁花似锦,绿草青青,树木成荫,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苏岑告诉林野她到西门了,短信发出后,她缩到石柱旁,拘谨地看着鱼贯出入的人群,人们也不时投来陌生的眼神打量着她。过了约摸五六分钟,手机才响起来。
“对不起,我刚做实验没看到短信,你现在还在西门吗?我过去接你。”林野急忙说。
“没关系,要不我去找你吧,你把你的位置告诉我。”苏岑丝毫不介意。
“还是你别动,我们学校大,容易迷路。你稍微等会儿,我骑个车很快就到!”电话那头传来“咚咚咚”下楼的声音。
“好吧,那辛苦你了!”
挂了电话后,苏岑安静地待在原地,可想到两人未曾谋面,林野怎么认出她这件事后,她赶紧拨了回去,但一直没人接听。她只好踮起脚跟,心神不宁地望着出来的方向。
终于林野再次打过来,他开口便问:“你是不是穿了一件粉色的连衣裙?”
苏岑心里纳闷:难道他看到我了?莫非他在附近?可左瞅右瞅,不见人来,于是答:“对啊,你到了吗?在哪儿呢?”
“马上!”林野说完便挂了电话。
当苏岑还在人流中搜索他的身影时,一只手轻轻落到了她的肩上,她猛地往回看,一个骨骼清瘦、眉眼分明的男生站在她身后,手扶着自行车,冲她微微笑着。
“你就是苏岑吧!”他很确定似的。
“呃,你是……林野?”苏岑倒十分怀疑。
面前的这个形象和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平头短发,素面朝天,和面色一样朴素的是一身穿着,浅色的衬衣已经辨不出原来的花纹,宽松的袖口向上翻卷着,胸口还沾了些褐色的污迹。这是苏岑上学以来,第一位见到一位男生如此“不修边幅”。
“刚从实验室出来,还没来得及换衣服,是不是很邋遢?”他自己先交代了。
苏岑哪里好意思直说,只得打趣道:“原来学霸都是这样子啊,连周末都在勤于学习。”
“笨鸟先飞,这园子里有太多聪明人,我代表不了他们。”林野谦虚地说。
或许是他身上这种质朴和诚实的气质打动了苏岑,苏岑竟莫名有了一份好感。
“我们现在去哪儿呀?”苏岑张口问。
“先带你参观下工场吧!”
“好啊!走过去吗?”
“不,太远了,我载你过去。”林野瞅瞅身后的车座。
苏岑本就不是拘泥于小节的女生,二话不说,掀起裙摆,落落大方地坐了上去。
林野把腿一跨,双脚一蹬,车轮便咕噜转起来。
花花草草快速向后退去,挺拔的行道树如列队欢迎的士兵。风吹起发丝,衣裙如莲叶摆动,坐在自行车后的苏岑,惬意地欣赏着两旁的风景。
“你们学校好漂亮!”她情不自禁地赞叹。
“等过段时间银杏叶都黄了,会比现在更漂亮!”
苏岑满心憧憬,脑海里浮现出一幅金色翻涌的画面。
“坐稳咯!”一句提醒将苏岑的思绪拉了回来,她双手抓牢,僵着身子一动不敢动。
车子像长了翅膀顺着坡滑溜下去,年轻的心儿也跟着飞起来。
“对了,你怎么认出我的?”苏岑好奇地问。
“猜的。”
苏岑才不相信呢,把头一扭:“不说就算了!”
突然,车子猛然一震,苏岑整个身子险些失控,情急之下,她顺势抱紧林野的腰。一个急刹后,车子缓缓停下。
“你没事吧?”林野转过身,紧张地看着她。
“没……”苏岑还心有余悸。
林野着实也被吓着了,抱歉地说:“校园近期在整修,路面有些碎石子,怪我刚才没注意。我再骑慢点。”
他别过头去,悄悄擦掉手上的汗珠。车子缓缓行进起来,心情平复后的苏岑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放错了位置,赶紧收了回来,脸颊瞬间染红。
“你刚问我什么来着?”一场惊吓后,林野像失忆似的。
“没问什么。”苏岑漫不经心地答。
“我想起来了。”他不知从哪里拾起了记忆,接着说,“我真是猜的,因为你看上去和我们学校的女生不一样。”
苏岑倒好奇起来,问:“怎么不一样啦?”
“这个不太好说。”林野的语气有些顾虑。
“有什么不好说的!”苏岑最讨厌遮遮掩掩,话说一半的。
林野只得如实解释:“我们学校的女生,长得多半像科学家。”
“哈哈哈!”苏岑猝不及防地被逗乐了,没想到理科生也有幽默的一面。
林野也跟着笑起来。欢愉的笑声飘在林间小道上,车子驶过树林,穿过足球场,在一座风光旖旎的大楼前停了下来。
这栋五层楼建筑,外形似飘带,很有设计感,一排排蓝色的玻璃窗整齐地嵌在光滑的墙上,或开或合,给人一种宁静祥和的感觉。
林野领着苏岑走进去,弯曲的楼道里,凉风习习,还夹着化学制剂的气味,这气味对苏岑来说新奇又神秘。若不是有林野带路,苏岑估计能在楼里绕晕,最后两人来到了513教室外。令苏岑震惊的是,随着门被推开,一个更加新奇和神秘的世界正慢慢向她展开。
这里俨然是一个小型实验基地:粉白的墙上挂着各式各样的飞行器和模型;试管、烧杯、量器以及大大小小的电路板铺满了桌面;纸、笔、尺子、剪刀,不成规矩地随意摆放着,还有黑板上歪歪扭扭的符号根本看不出是公式还是文字。虽然是周六,教室里依然有同学在,他们沉浸在自己的一角一落里,安安静静做着事情,似乎外界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