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的印象当中,刘邦在起兵反秦之前,似乎是一无是处的,连刘太公都说他是“无赖”,知子莫若父,可见他真的是无赖了。
刘邦48岁起兵,54岁登上皇帝宝座,可以说是大器晚成的典型。
但所有大器晚成的人,在他成功之前,都不可能是那种浑浑噩噩之徒。其实从史书记载的3件小事,我们可以看出这个人绝非泛泛,他离成功从来只是差一个机会而已。
一
刘邦在未发迹之时,因为不事生产,所以经常是衣食无着。在这种情况之下,他是怎么解决温饱问题的呢?
具体的我们不清楚,但是我们知道他经常四处去蹭饭,他不但是自己去蹭,而且还带着一帮子所谓的“宾客”去蹭。
一个游手好闲的人,整天带着一帮子人蹭吃蹭喝,这种人在我们老家被称为“二流子”,香港电影里的古惑仔应该就是这个状态。
刘邦的大哥早亡,只有一个寡嫂带着儿子生活,刘邦就经常带着这帮子人去嫂子家蹭饭。可想而知,这帮子人去了之后就找个地方一坐,等着嫂子开饭。
嫂子一个人带着孩子生活,辛辛苦苦种那点粮食,怎么经得起这么一帮子老爷们霍霍,所以时间久了自然就会比较反感。
有一次,这一伙子人又踩着饭点来了,来了就找地方一坐等着开饭。大嫂不高兴了,就故意用勺子刮得锅沿儿“哗哗”作响,意思是说:别等了,没饭了。
“宾客”们一听很自觉地就走了,弄得刘邦很没面子,可他近前打开锅子一看,锅子里明明还有粥,从这以后他就埋怨大嫂。后来当了皇帝,给大嫂的儿子封了一个“羹颉侯”,翻译过来就是“羹没有了的侯”。
这样的历史充满了生活的气息,刘邦的形象在我们身边很容易就能找到影子,可见人人可为刘邦,“圣人”原也是凡人。
在秦朝那种大一统的农耕社会背景之下,刘邦一个壮劳力,不撅着屁股好好种地,带着这一帮子游手好闲的人整天都在做什么,他自己又想干什么呢?
在秦朝统一中国以前,普通人有两种流行的生活方式,一种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耕种持家,另一种就是作宾客、游士。
但是在秦始皇统一全国以后,曾经盛极一时的游士之风成了过往,宾客也只是少数人才能享有的专利。绝大多数的人只有一种生活方式,那就是自耕自足,没有选择的余地。
但是这种生活方式不是刘邦想要的,他不是不能靠种地养活自己,而是不能容忍自己一辈子就这样老死乡野。唐末的黄巢,清末的洪秀全,家境都不差,之所以还要冒着杀头的风险造反,都是出于这个原因。
他们两个虽然失败了,但尚不失为一时之枭雄,也算得上是成过“大事”的人。 从前面我们引用的这段故事来看,他们与刘邦的性格至少有着三点相同之处:一曰脸皮厚,二曰不安分,三曰领导气质,这三点是在古代成就大业的基本素质。
但是相比于刘邦来说,黄巢和洪秀全的水平显然还差得远,脸皮也不够厚,不安分的程度也不够,领导气质也不够。
说回前面的话题,刘邦领着这一帮子人,整天晃来晃去的都干些什么呢?
史书当中没有记载,不过一帮子游手好闲的人在一起,说他们学雷锋做好事恐怕是不可能的,或许多少要干一些不好的事情,比如收个保护费什么的。
二
刘邦当上了亭长之后,好酒及色,经常到王媪和武负家去赊酒喝。
如果不仔细看原文,总以为王媪和武负是两口子,但是实际上这是两家店的老板,他们应该也不是卖酒的,而是开的能够堂食的酒馆。
据说,刘邦经常性的就在店里面喝醉了,喝醉以后倒头就睡,两个人都曾经在他睡觉的时候,发现他身上盘踞着一条龙。 而且,刘邦每次来这里喝酒的时候,他们店里的生意就会出奇的好,能赚到平时几倍的钱。
他们都觉得非常神奇,所以每到年底结账的时候,都直接把账单直接免了。
这件小事是为了渲染刘邦的神异,但是故事本身讲的一点都不高明,连《汉书》作者班固都觉得不靠谱,所以就不说刘邦的身上有龙,只是说看到刘邦身上“有怪”。
我们看到这段记载,总觉得刘邦是个酒腻子,当亭长的日子里经常去酒馆买醉。
但是如果抛除这个故事的神异色彩,为什么刘邦能够让他们店里的生意变好,他们又为什么都愿意让刘邦白吃白喝。
这里可以有很多种解读的方式,我们不去做细节的推敲,但是有一点我们可以确定。还在家里游手好闲的刘邦,手底下就养着一帮子宾客,当了亭长的刘邦,不可能日日到酒馆孤身买醉。
这样的人是不可能让别人高看的,相反,做了亭长的刘邦,此时的宾客和好友只能是更多,而不可能一下子变成了独夫醉汉。
所以,到王媪、武负的店里赊酒,其实和在老家时到大嫂家蹭饭没有区别,自然是要接待他手下的“宾客”和各路好友。
一个很明显的例子,夏侯婴曾经在沛县当司厩,这在当时相当于县交通局局长兼县长司机,也是县里的高层。
他在接受县长的送客任务以后,每次路过泗上亭,都会找刘邦深谈,而且两个人一待就是一天。
刘邦在酒店里接待的人,自然就包括像夏侯婴这种沛县豪吏,这些人在沛县都有着很大的影响力,一个普通的酒馆能接待这样的人,自然是荣耀之极。
所以,刘邦每次到酒馆里喝酒,酒馆里的生意才会出奇的好,所以酒馆老板才愿意让刘邦白吃白喝。王媪和武负的酒馆,就是刘邦在泗上亭的私人招待所,是他笼络和招待朋友的地方。
想要打破规则的人,先要把现有的规则玩透了,这是所谓成大事的法则。
换言之,在只有农耕这一条路的社会中,如果你想脱离现有的秩序,你要先学会在这套秩序之下游刃有余。这个世界上不满现状的人有很多,但是一直在抱怨的人,只能是陷入无聊的空想而郁郁不得志。
历史上所有成大事的人,想要打破你所生存的秩序,首先要适应你所生存的秩序。刘邦是这样,作为一个亭长小吏,一辈子也很难在仕途上有所出息。
在沛县,所有的官员豪吏他都看不起,包括堂堂的县尊,但是他想要打破这种秩序,就要先学会在这种秩序之中游刃有余。所以他一个小小的亭长,在沛县的人际关系和影响力,不是常人能比的。
洪秀全在起事之前,也就是一个三家村的穷酸,因为屡次县试失败,把自己憋出一场大病了。可后来拜上帝会在广西初成规模以后,冯云山被捕之后,他竟能只身前往广州求见两广总督耆英,可见也已经把现有的秩序玩明白了。
三
随着年龄的增长,刘邦在现有的空间和秩序之中已经发挥到了极致,他娶了县令的贵宾吕公的女儿,和县里的豪吏萧何、曹参等人都结下了很深厚的关系,他在沛县的生活状态,可以说已经是如鱼得水。
在一般小民的眼中,这种令人羡慕的生活状态,也应该知足了。
但是刘邦这种见到秦始皇尚能说“大丈夫应当如此”的人,怎么可能满足于这样的小民生活,不忘其志也是成就“大事”的必要品质,所以他必然要静极思动。
刘邦为县里送役夫到骊山,走到丰西泽的时候,因为途中役夫多有逃亡,刘邦索性把大家都放走了,并且自己也亡命逃到芒砀山之间的深山之中。
大家因为觉得刘邦比较仗义,很多人都选择跟随他,当然这是官方的说法,可这种说法十分的可疑。
从沛县到丰泽西不过八十里路,就算是步行赶路,撑其量也就一两天的脚程。刘邦在亭长任上多年,有多次到咸阳公干的经历,而且在中下层有着一定的号召力,可才走了一两天就有大量的逃亡,刘邦的业务水平怎么会如此低下?
秦朝以苛政治国,徭役的各个环节都有严格的规定,陈胜、吴广等人戍渔阳因为迟到了几天就要处斩,这些征往骊山干苦力的劳工都是有家有口的,怎么敢公然的中途溜号?
种种迹象表明,此事刘邦是早有预谋,丰西纵徒或许是刘邦故意为之。
刘邦一行人躲在深山之中,长期以来却是衣食无忧,而且与城内的吕雉、萧何等人数有交通,甚至在山里招兵买马、制造兵器。
后来攻取沛县之时,吭哧吭哧的冒出了全副武装的数百人,足见这是刘邦静极思动的蜕变之举。
借用一句俗话,机会永远会留给有准备的人,如果天下无事,刘邦的人生巅峰或许也就是沛县的一个地方豪强,大秦王朝的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地方干吏。
但是只要天下有变,这样的人是一定会脱颖而出的,因为有些人,是为乱世而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