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诉我的熊娃娃:我知道,被欲望支配的世界,有了欲望才能生存。

  我的床上放了一只白色的熊,本意是想拿它来当枕头,可是后来才发现,原来我睡觉,真的不需要睡枕头。而我也向来没有抱着一只布娃娃睡觉的习惯,所以它就只能天天躺在我床上,夜以继日、又无所事事地望着我房间的天花板发呆。

  我有很长一段时间从没搭理过它。

  直到后来的很多时候,我看到它的执着,觉得很神奇,便开始好奇又不甘地把它的脸,强行转过来朝向我,然后一次又一次地问它在看什么,又在想什么?

  但这么久以来,它从来没告诉过我答案,也从没停止过它像个神经病一样的神经质行为。

  我知道自己向来是一个傲娇的人,因为它的沉默,我曾经无数次想要把它扔出我的房间,但我没有那么做。

  可能由于我实在也是一个懒散的人,浪费力气的事情,连呼吸我都会嫌麻烦,连说话都让我感到疲惫,所以活着的每时每刻,都已经耗尽了我全身的力气。

  所以把它留到了现在。

  放弃知道答案过后,我和白熊娃娃破天荒地成为了朋友,在某一个夜晚,我看着它的眼睛真诚地对它表示感谢,我说:

“谢谢你,从来没有用那双黑不见底的眼睛盯着我发呆,夜以继日,不知疲惫。”

  你知道,从小到大,我向来害怕有眼睛盯着我入睡,你知道,长大后,我就开始害怕夜晚来临时,自己却不是一个人。

  无聊的时候,我望着窗外,开始把很多话讲给我的朋友听,

  “熊,你听啊,雨小了或者停了,窗外,‘咚、咚、咚’的声音开始每隔五秒才响一次了。”

  “瓶子里插的百合,快开了,也不知道这开了的花,什么时候会枯死,真希望可以晚些时候。”

  “你知道的,好看的花枯死过后,不好的世界就会更不好了。总是这样,冬天来临的时候,就会有很多生命没有了呼吸,这是轮回了千千万万年的自然法则。”

  ……

  我的朋友很少对我莫名其妙的废话表示回应,时间长了,我开始对他的沉默产生习以为常的妥协。

  在这个安静的房间里,我的废话越来越多,它喜欢发呆这件事,却从来没变。

  因为对它惊人的执着,还是常常感到好奇,我开始像它一样睁着眼睛,平躺着,望着没开灯的天花板发呆,什么也不做。

  夜以继日,不知疲惫。

  它是习惯,我只是试图寻找关于它不知疲惫的答案。

  “你知道吗?在同样轮回千千万万年的生存法则里,被设定好的每条生命、每个演员都在纵情演着各自的角色,唱了一出又一出的戏,我看着这些悲剧或喜剧,感到无奈又难过。”

  “这个世界是为追随欲望而生的。”

  “所以在这个被欲望支配着向前的世界,人总是有了欲望才能生存。我知道,如果一个人开始认识到这样的事实,并不会是一件好事。”

  “我开始讨厌自己被欲望操纵着向前的人生,开始讨厌一切与生俱来的贪嗔痴慢疑。”

  “也因为人走一世,关于活着的,太多沉重的苦难和回忆。”

  “生命的无意义感已经将我吞噬殆尽。”

  在这个孤独又冷清的房间里,当我睁眼等天亮,或者睁眼等天黑时,我能明显感受到自己人格的分裂,以及关于生命的挣扎。

  “我常常问自己,在日复日、年复年的轮回煎熬里,你为什么不选择躺死在这荒唐至极的世界,一劳永逸?”

  “我不敢死。我不怕从28楼高的阳台上纵身一跃,不怕车轮碾压我的全身,不怕用一把足够锋利的尖刀刺向我的心脏,我不怕就这样结束这人世一遭,奔赴死亡……”

  “我只是不敢死,比起死亡,我更怕抛弃生而为人的责任,更怕人死后,足以吞噬掉你灵魂的罪恶。”

  “我知道,人间已经是疾苦众多,太过残忍的事,我不敢做,也不忍心做。”

  窗外“咚、咚、咚……”的声音已经从五秒一声,延长到十秒一声,我的朋友依然保持着它的沉默,我望着天花板,眼里大概写满了“悲哀”。

  “都说众生皆苦,除了接受这个事实,我已经别无他法。”

  “每一条生命在出生那刻起,就注定是为受苦而来的,既如此,若非受尽了人间千般疾苦,万般苦痛,这漫漫人生、人生慢慢的终日煎熬,自是不会罢休的。”

  “是这样的,对吗?”

  它还是不愿意回答我的问题,我已经习惯了,只是面对我停不下来的废话,始终保持沉默的它,让我有些难过,却哭不出来。

  “百合花开了,整个房间都是它的味道。”

  总是试图在这个可恨的世界里找到一些可爱,试图让我这颗充满苦涩的心,自我催眠般,似乎不再那么苦涩。

  “我的熊娃娃,冬天来了,我得把自己裹成一只熊,才能出门了。”

  而我那执着的熊娃娃朋友,向来沉默,向来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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