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两条雌性冠尾

        陈璟很讨厌夏天。

        夏天的人总不依偎在一块儿,恨不得你离我我离你两千八百米远,不像冬天,再互相憎恨的人也得屈服于寒冷依偎着取暖,因为这是一个没有空调暖气的空间——鱼缸。

        七八月份的季节,陈璟总是想着自己要是条鱼就好了,但也不愿意是条鱼,鱼的生活太无聊了,如果有趣一点,生活在海里,那还要担心被吃掉;两全其美之下,做一条冠尾斗鱼吧,遇到蓝色的同伴还能打一架,给燥热又无趣的夏天带来点新鲜血液。

        八月十六号陈璟遇见了另一条冠尾斗鱼,两条雌性冠尾相遇,身上蓝紫色的鳞片闪着诱人的色泽,陈璟忍不住靠近,却被狠狠甩了一尾巴,她是鱼,连骂脏都做不到,只恨恨的吐了好几串泡泡。但冠尾的天性让她不愿这么离去,于是凑上前去,逼出了对手的名号,洋洋得意的游开了。

        …………

        佟佩妍觉得自己倒霉极了,虽然她是一条泰国冠尾,但并不爱征战鱼缸,哪知道一直避世的自己好好的碰见另一只雌性冠尾,朝着它就游了过来,好战的天性让自己还没反应上来就狠狠抽了对方一尾巴,这下好了,这只稍大一些的雌性冠尾缠着自己非打一架,最惨的是,自己还打输了,鳞片被刮得生疼,她以鱼身坚强的翻了个白眼走掉了。


        她们在同一个鱼缸里,断断续续无休止地吵架,打得一天比一天凶,蓝紫色的鳞片到最后伤痕累累,代表鱼的天性在此刻发挥到极致,充血的眼睛看着对方:

        我们一起去死吧?

        我们杀死对方,然后同时死掉。

        给这块透明的大鱼缸一片净土,留下几块蓝紫色的鳞片,证明我们一起存在过,我们即将成为这水域世界里第N对斗殴致死的冠尾鱼。

        陈璟大口大口地呼吸,她似乎还未完全适应鳃这个器官,水中稀薄又难以捕捉的氧气让她的鱼脑嗡嗡的响。她看着佟佩妍,心想她真厉害,她的鳃边真漂亮,她的鱼尾像炸开绽放那一瞬间的烟花,她是个舞者,完全不像一只斗鱼。

        其实刚开始靠近佟佩妍,就是觉得她实在美丽动人,哪怕锋利的冠尾扫在她身上,都不能动摇她在陈璟心中一眼惊艳的美丽鱼貌。没关系,被打也没关系,这个夏天过去,她就不再是鱼。

     

        说不定她会在秋季的第一个星期日把佟佩妍买回家,从各种各样的地方,把她美丽的蓝紫色身体清洗干净,鳞片缝隙也不能有一丝淤泥或是水中的杂质,用左手抓住她,按在木板上,看她美丽的鳞片折射出艳丽的光芒,她如果想动,就用拳头猛击她的头顶,直到她晕过去不再挣扎。把食指塞进她张合的鱼嘴,一片一片的,拔下鱼头旁边大片的鳞片,再轻轻的将腹部的鱼鳞一层层掀开。最后到了那令人羡慕的鳃,左手扣起鱼鳃盖,挖掉鱼鳃,用右手利用小刀或者剪刀刨开佟佩妍柔软的鱼肚,从泄殖孔下刀,一直刨到鳃盖下方,最好是一条直线下去,不要破坏她美丽的流线,切到整个鱼儿可以掰开就可以了。

        陈璟又考虑了一下,挖出她的内脏吧,注意靠近鱼头位置的隔膜上方的鱼心和食管也要挖出,用清水清洗鱼体表和腹腔内的赃物,鱼肚子里的黑色内膜也要仔细洗净,特别是黑色内膜,务必清洗的很干净,她的美丽必须全须全尾。

        我们一起死吧。

        我们活不下去了。


        佟佩妍觉得同样是冠尾,陈璟的眼神总是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动物的本能让它觉得这条鱼很危险,虽然自己也是斗鱼,但自己是一条优雅的冠尾,不能与陈璟这种野性难驯的鱼相提并论,陈璟看起来连鳃都不太会熟练使用,不知道它做鱼前是什么物种。


        九月的日历映在不大清澈的鱼缸水里,其实陈璟已经不想再做鱼了,因为故事发展到这里,已经想不出什么有意思或者带点幽默的结局,它的鱼脑里满脑子都是结束这个做斗鱼的一生——我们一起去死吧。不管是在鱼缸里,还是在现实中呼吸氧气,活着都太累了,可能短短的鱼生中,的确有像佟佩妍的美貌这样的美好的事情可以留住你,但是在我成为一只斗鱼之前,这样因为美好事物而愿意付出代价或者留在这里的心气儿已经被浑浊的鱼缸水冲刷的一干二净,我想剪去艳丽多彩的美丽鱼尾,在杀掉佟佩妍的同时自己也一起缺氧而死,在烈日下暴晒,干渴而死,眼珠都干涸。

     

        阿似悄悄话:其实刚开始我是想写一个故事,关于两条雌性冠尾鱼,很不幸的是故事刚开头,我的生活就发生了不止一件糟糕事,所以我的灵感全部消失,只想得起一句:我们一起去死吧。

        我无数次想抱着这逼仄又恶心的生活一起跳进海里,一切都结束吧,别说新生,我连这一段的人生都过不下去。


                                                                      飘飘何所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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