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妇 续

张生科考失利，只做些小营生过活。父母相继过世，家益贫。而李生平步青云，家中广致田宅，张生愤恨有加。

一日天黑，张生熄烛而眠。未几，烛火复燃，一美姬立于床前，姿容无双，自言白狐所化，来报先恩。张生苦笑，先前一个，也说报恩，令我蒙羞至今；怎的今日又来取笑？

美姬对答，妾身确是妖，先前修行未至，不能化作人形，不料被奸人所乘，坏了公子前程，今当惩之。言毕做法，窗外风雷大作，霹雳闪处，亮如白昼。

狂风骤至，烛火复灭。张生起而阖窗，美姬已杳然不见。

次日一早，城中皆闻，某富户家中落雷，一妓震毙。张生前往打探，正是先前妖妇，大感快慰。

入夜，狐妖又至，张生此番不疑，遂与燕好。

云雨已罢，狐妖出示银铤一对道，公子天资聪颖，早该登科；一时昏昧不察，也当有此劫。今备下薄资，妾身愿代为打点，公子继续攻读，意下如何？张生大喜，点头不迭。

自此张生重拾诗书，手不释卷，日夜苦读；狐妖自有门术，钱生钱利滚利，产业亦一日大过一日。

一年后，又值乡试。张生记起前番事，问狐妖，可高中否？狐妖笑答，妾身也有微末道行，自会为公子焚香祝祷；公子满腹经纶，但有平常心，岂有不中之理。

及至考场，张生自恃有狐妖庇佑，不再拘谨，把平生悲喜，汪洋恣肆倾于纸上。考官阅之大喜，称字字珠玑，言之有物，取了头名。

次年会试、殿试，张生依旧一路高中，竟蟾宫折桂，中了状元。

张生大喜而归，谢狐妖。狐妖泣道，你我情分，止得三年，如今期满，妾身须走。张生心下恻隐道，我有今日，靠汝帮衬，怎的无福消受。

狐妖道，科考之事，自有文曲星做主，岂是我等小妖可左右。前日所言，为使公子宽心也。那些功名，都是公子自己挣的，与妾身无关。三年来，妾身所做，不过是赠银铤一对，增信心一点，如此而已。而今踏上仕途，或另有波折，望公子保重，谨记妾身前言，但有平常心，而已。言毕不见。

异闻氏曰，那些儿有才学的，或一时昏昧，或无人帮衬，失了功名，甚是可惜；那天下多少读书人，得狐妖帮衬者，能有几个；但凡那人生紧要处，存了善心，依了常心，增了信心，方不致有悔、有恨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