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随想

      晚饭后下楼马路上已见一堆堆星星之火,冬至夜烧纸钱祭奠祖先民间也已约定成俗。小时候母亲教我们冬至夜早点回家,在今日仍然一部分人遵守这个节日的规则,当然福州路上的网红店是时下一个例外,这其中仍然座无虚席,看来是自己年纪大了,要知道那些网红店都是九零后跟零零后的时间,他们是新新人类,未来是属于他们的。

      那么我们这些人过时了吗?我觉得没有,苏小松兄今天上午送了一幅长卷与我,画中的人物居然是我,我荣幸地成为画中的主人,标题是小松兄惯用的隶书,苍劲古朴的文字“寄云阁治印图”。高冷的冬天瞬间温暖起来,一整天师友为了我的治印图交口称赞。一下子我成了画中的人,那么自然我跟着画境联想到了小时候的我,我从一出生就住在画中的草庐中,草庐的墙体比现在的砖瓦墙厚了许多,草庐的屋顶自然是厚厚的一层层稻草,稻草上面是蓝天白云,可谓“门与白云齐”。而草庐里面冬暖夏凉,父亲在简陋的草庐中挂着四条屏,我记得有一幅是冬雪,旁边题着杜甫那首绝句:

“两个黄鹂鸣翠柳,

一行白鹭上青天,

窗含西岭千秋雪,

门泊东吴万里船。”







这首诗就在草庐里面背会的,是父亲先教会姐姐,再由姐姐教会我,姐姐长我一岁,比我开窍早。在父亲的教导中我和姐姐背会了还没有我们还没上学的几首诗,在今天看来这个早教,这个草庐之中的早教太有必要了。那时候的父亲是小学语文教师,父亲身边总是围着一群人,或老或少,即使在父亲酒醉后也是围着一群人,父亲醉了要吟诗,要唱戏,是个热闹人。

      顺着诗境,家乡的冬天,除了成群的麻雀、白头翁忙活着飞来飞去,就数村里的狗吠,倒也没什么嘈杂声,安静的古怪。江南也是有雨雪天的,尤其这个季节,冬至一过,九晴九阴,不知不觉一场大雪飘然而至,可能一夜之间万籁俱寂,老天还你个清白世界,白茫茫大地真干净。青弋江边那一条条小船还是可以出游的,坐在小船中,透过小船的窗户,外边是春天的山水,夏天的渔舟唱晚,秋天的虫鸣归故里,冬天的门泊东吴万里船。九岁那年父亲不教书已三年,乘着改革开放的高歌猛进,父亲拆除草庐,推倒土墙,建起新瓦房。虽然住进新瓦房,但我感觉我从诗里走出来了,随着岁月的流逝,感觉自己并不快乐,反而烦恼越来越多,于是我在世俗世界中混混沌沌的生活着,一晃三十多年。等我今天看到小松兄的画作,仿佛看到一把阶梯,顺着阶梯又走进了诗里,于是我心潮澎湃,似乎又年轻了许多。





      早上吴先生说他的母亲很美,至少在他眼里很美,直至前两年98岁高龄有点老态龙钟,但是仍然很美,透过吴先生说话时坚韧的眼神,我坚信老先生的话,产生共鸣,为此深信不疑。今天很多行业能够称为艺术,其实也是顺应世界大势,当然这其中也包括篆刻。篆刻是什么?篆刻是将古代的篆书文字刻进金石载体中,得以传承。文字又是什么?先人是没有文字的,没有文字时古人结绳记事,经过多少代人的结绳记事才有了文字,由此甲骨文、金文、鸟虫文字与秦篆进入人们视野中,也由此进入历史,记载历史的冷血与残酷。文字是人类智慧的对自然的感应,真知灼见,来之不易。古代人讲究丰功伟绩,树碑立传。而我无大志,有幸的是成为了书与刻这一份子,居然也识几个六国文字,也会将自己的心里感应以及对世界的认知通过文字,通过篆刻反映出来,我想这也是我母亲始料不及的。文字的美或不及母亲的美,母亲给予了我最初的生命,我固执的认为,通过生命的成长我自然不自然的吸收了很多美,回头一看,母亲安详的唯美在那里,是永恒的高度。

你可能感兴趣的:(冬至随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