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色的力量（Part 1）

——2016年3月《时尚芭莎》

    观众是善变的，冬天我们还痴迷于帅大叔们的成熟魅力，一开春，就被小鲜肉们的萌萌生机完全征服，演员们、创作者们热情刚燃起、被浇熄，忙着给自己打造新的商业标签，迫于游戏规则炮制商业产品。票房、收视率、曝光率、商业价值……现在还有了无孔不入的万能大数据，每天都有无数前浪不肯走、后浪要出头的辛酸故事。胡歌不算是时髦的小鲜肉，也还够不上中年帅大叔的规格，娱乐圈的很多标签在他身上都不适用。他低调、真诚，心思简单，努力工作认真生活；有缺点。会做错事，有遗憾、不惧重新出发，他离开角色便告别明星的身份，认定自己只是幸运成为演员的普通人。刚过去的2015年，两位演员的作品深入人心，知名度达到巅峰。因为这两个名字“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地走红，娱乐圈开始有了一些新气象。明星的光环逐渐失势，作品本身的力量开始称霸。他们用演员的本色证明了自己，也给娱乐圈开启了一条朴素的成功之路。普通人多坚持一点，人生就会不平凡。在任何时代任何圈子这条路就是王道。

胡歌 跟自己和平相处

    我们在北京保利剧院的后台见着了胡歌，他在排演话剧《如梦之梦》。

    剧院的后台在半地下，跟着工作人员穿过弯弯绕绕的走廊，很快，我们便不能辨明来路去向，仿佛穿进别的时空。因为堆放着道具、服装，或其他杂物，走廊常常只容得一人经过；一路能跟不少熟脸打上照面，遇着窄处大家互相谦笑着侧身让道。若干时间以前或者以后在舞台上才能见到的生动的颜面，此刻正与自己擦肩，心情难免有些小雀跃。天花板不足2米高，个儿高的演员，譬如胡歌，不自觉会低着点儿头。天花板上间隔两三米就安着一个扩音喇叭，把舞台上的声响都接进来，后台每个角落都能听见；演员们情绪高涨的时候，喇叭被震得嗡嗡响。奇怪的是，采访结束后我们回想，看似噪杂的环境却让人觉得心里很踏实。

    这也是见着胡歌的感觉。19点多，他正准备吃晚饭，看我们到隔间门口就起身来迎，一边说着“我扒两口很快的”。他本来就长了对儿笑眼，见人便扬嘴角，十分亲切。两分钟后，他就来到了采访的房间，让他坐哪儿就坐哪儿，因为还有点猫着腰，看上去更加谦逊。

    着力刻画了一下在“后梅长苏时代”第一次与胡歌见面的环境与样貌，是因为梅宗主一点儿架子没长，还是让人有些意外。

谈人生的时候老10岁

    由表演工作坊创始人赖声川创作的《如梦之梦》在话剧界地位很高，难度亦大，长达8个小时的舞台演出，创造了很多新的纪录。2013年亚太巡演结束后，剧组有了一个五年之约，每年回到北京保利剧院演出圣诞专场。已经是第三年，胡歌如约而至，回到这个舞台。毫无疑问，胡歌喜欢这个舞台，尽管演出的时候还是会有点小紧张，但每年岁末迎新的时候重新站上《如梦之梦》的舞台，他形容为一种“清零、回归的仪式”，让他有宛若新生的清醒与安然。

    “回到同样的时间点、同样的地方，穿着同样的衣服，说着同样的台词，这种感觉是非常奇特的。像是回到了原点。”胡歌聊天声不大，讲话自带文艺范儿，随意坐着、聊着，略有些疲惫，能感受到他内心的放松。他严肃思考的时候挺老成，很多问题考虑得比较深远，用他自己的话说：“我思考问题的时候挺悲观的，这样真遇着事心态会比较好。”也有孩子气的一面，遇上实在没琢磨好答案的问题就爽朗地笑过：“咳，不说了！”这与他在很多公众场合出现时活泼机灵的一面很吻合。

    好多人说，2015年是胡歌年。胡歌自己更能感受这一年外界的巨大变化，但他没有多言，他个性中最成熟的一部分，大概就是认定了生活应该始终往前看；而且往哪个方向走，他有自己的想法。无论私底下还是公开场合，他都说，想要暂停影视圈的工作：“像一部高速运转的电脑，时间长了需要有一个清理内存的过程。”停下来的想法胡歌其实存了很久，他沉默了一下，继续说道：“正常人可能会觉得，（演员）上了一个台阶应该顺势再往前。但对我来说，（《琅琊榜》）是证明了自己：我想要更接近演员的决定，我的付出、我的努力都是正确的，得到了大家的认可。（所以）这个阶段，我的事情做完了。其实过程中一直有想停下来多看点东西、学点东西的愿望，但我没有话语权。没有话语权的意思是，我做得还不够好，还没有一部像样的作品可以证明自己，那时候停下来，我会不甘心。”

    停下来做什么？他还有些迷茫。胡歌自嘲“我仅有一颗文艺的心”，但他肯定要成为自己喜欢的文艺青年，由衷地热爱着一些事，与利益无关。《如梦之梦》吸引他的还有剧组同事们精彩的业余生活。有些人玩音乐，有些人画画，有些人热爱冲浪、滑板，有些人研究哲学......他们的生活太多姿多彩了！胡歌细细罗列着这些，大概脑子里放电影似的在畅想自己得闲以后能够做的事，说着、想着，神情明显飞扬起来。胡歌有一点特别能打动人，他极其坦率，譬如这种羡慕这种神往，在陌生人面前也不假掩饰。

真实比诺言动人

    胡歌身上还有很动人的孩子气。虽然《琅琊榜》里梅长苏忧戚、沉郁的病容令无数观众着迷，但他笑的时候更好看，有一种沁人心脾的迷人。

    我们在保利剧院的门口，看到了胡歌的粉丝。12月底入夜的北京，零下近10摄氏度的低温，胡歌的粉丝们经常三五成群地守在后台的入口。刚开始排演这个话剧的时候，胡歌就知道这事，“他们知道我常常会去门口抽根烟，能见到我”。喜欢胡歌多年的粉丝们，只是为了默默看到偶像一眼。《琅琊榜》火了之后，更多的人狂热迷地恋上了胡歌，有些事情也超出了胡歌团队的预期，比如前两天胡歌去机场发现已经有人帮自己值机，经纪人上飞机一看，他的座位周围全都是粉丝。胡歌倒没太担心自己私人信息被泄露会有什么麻烦，就像他好哥们霍建华常常教育粉丝那样，有点感慨现在的粉丝能力太强大，而没有用对地方。

    胡歌了解自己作为明星的属性，了不起的是，这么多年明星光环也没有盖掉他直率的个性。凭借李逍遥一夜成名之后，他与粉丝“胡椒”们就建立起亲密的关系。这么多年，忠实的“胡椒”们也常常替胡歌操碎了心。好多人觉得胡歌是个文艺青年，有时候字里行间透露出的思想深不见底，熟悉的人都知道，他常常简单得令人心疼，偶尔还会跟自己较劲。

    问胡歌，你小时候对自己有过设想吗？他的回答在我们意料之外：“职业、人生规划什么的？有啊！我小时候想自己27岁当爸爸！我想着24岁大学毕业，差不多工作两三年就可以结婚、生孩子......”这个答案作为明星来说太偏航了。仔细想想，这不是人之常情嘛。从童话书开始，全世界90%以上的故事都在讲述爱情。遇见爱情、与一个陌生人交换真心、相守一生、延续生命，太多生活的美好根源于此。

    告别之前，胡歌讲到正在拍摄的新戏《猎场》，一部以猎头行业为切入点、讲述大时代小人物命运起伏的电视剧，由《潜伏》的导演姜伟创作。“剧本太好了！”好的创作能立马点燃胡歌，他被自己所饰演角色的命运深深吸引。“这应该是中国电视剧史上最专业的行业剧！更吸引我的，（剧中）有人物的成长，有情怀，又有正能量。它所传递的正能量不亚于《琅琊榜》。”听他聊《猎场》的兴奋劲儿，真有点儿怀疑他想要休息的愿望会不会因为下一个好剧本不期而至而夭折。这就是胡歌的真实。真实永远比诺言更动人。

好兄弟一条路 一辈子走到底

    我们问了胡歌和霍建华同样的问题：假设你是导演，会给好朋友安排一个什么样的角色？霍建华调侃哥们：“请不起吧！”假装认真地在确认请得起胡歌的前提下，他才说：“我想让他演一个邪恶的人。”霍建华认识的胡歌，生活中心思细腻，骨子里阳光洒脱，是个人生观极其正面的大男孩。他重复说：“胡歌真的是一个非常值得观众喜欢的人。”让善良乐观的胡歌演一个邪恶的人，霍建华是真的懂好哥们想要成为好演员的决心。

    胡歌调侃起哥们也不嘴软，脱口而出：“商业片的话，想让他演个傻子！”他说霍建华生活中其实是个“内心澎湃”的人，有鲜为人知的活泼搞笑一面。其实胡歌先说的答案是“演一个既让人恨也让人同情的角色”，同样考验演技。霍建华对《仙剑3》的回忆是：“我们都很刻苦。他（胡歌）更辛苦，戏份更多，每天都要打，只能睡2个小时，从来没听他抱怨过。”

    跟两人都聊完，大概能理解，这对好朋友有圈子里难得的交情。他们都是性情中人，心思简单，知恩感恩；在成为演员的道路上一直低调地努力，互为榜样。胡歌说：“我在娱乐圈走，他（霍建华）也在走，我时常会看看他，他有时候像个标准，有时候像个目标，是一种良性竞争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