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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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与月•微型小说主题创作人物篇第一期

我从黑暗中慢慢醒来，看到了白色的天花板，听到了嘈杂的声音。我平躺着，身上盖着的被子散发着温暖干净的气息，一切都显得那么日常，又那么平和，平和得让我头皮发麻，我仿佛不习惯这样的环境，总觉得可能有什么暗潮涌动于其下，或有择人的野兽在暗处伺机而动。

我搜刮着空荡荡的脑袋，想找出这种感觉的依据，但里面一片空白，我好像失忆了，但这好似并非是让我恐惧的真正原因，对普通人来说失忆已经是天塌下来一般，可我不是普通人。

我试图抬起手，它很快被一双纤细、粗糙的手给握住了，“春春”，一声呼唤从耳边传来，原来我叫春春吗？很显然，我的异常被这双手的主人发现了，她很快叫来了医生，我最终被证实因煤气中毒，大脑缺氧而导致失忆，他们叫我安心养病。

我没法儿安心，当感觉有阴谋正在前方等待着，我告诉自己得快点行动起来。幸好，除了脑袋有问题，我的四肢灵活强健，这超出了我的预期，让我对未来有了点信心。

我对周围的一切保持着一种审慎的警惕，心底里下意识地认为，无论有些人看上去多么人畜无害，但转眼可能就会变成魔鬼。不管是老人还是小孩，亦或是醒来后照顾我的女人，都不能掉以轻心。这个女人年纪应该不大，但是满脸沧桑，鬓角的白发和眼角的细纹让她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大几岁，她可能是我的妈妈，但我保持怀疑。

住在我同一间病房的有一个老人，从他身上散发出一股淡淡的烟草味，他的右手食指和中指呈烟褐色，我想他肯定是常年烟不离手的人。从他身边经过时，我试图从他的烟味里寻出一股特别的香气，但他住院应该有段时间了，冲淡了原本身上的味道。

我发现我总是下意识地观察别人，想从他们的一举一动中读出些他们行为背后的东西，这似乎是一种已经刻进骨子里的本能。

在经过前台护士站时，有一个护士用手指在桌子上敲击着，我站在角落里看她敲了几分钟，才确定她并没有想要发送什么特别的信息，只是无意识的动作。而一个穿着白大褂，打着哈欠的男人又引起了我的注意，他看上去目光呆滞、面色灰暗、身形消瘦，我悄悄跟着他从住院楼走到了医院外，看他从身上掏出一包烟，接着吞云吐雾，之后我又跟踪了他几次，发现他只是工作过度，有时需要抽烟减压后，才放下了警惕之心。

我知道我这样很不对劲，甚至有些可笑，但我却没办法让自己不这么做，我下意识认为我需要保护一些人，所以要防备另一些人，这种迫切的愿望常常让我从睡梦中惊醒，而醒来后，周围平和地像是进入了另一个美梦。

直到我被女人带回了家，她又把我领到一块墓碑前，当看到墓碑上的照片，我的梦真正地醒了。记忆如潮水般疯狂涌入我的脑袋，几乎把我摧垮，这是一张我永远都不会忘记的脸，是他把小小的我从毒贩手里拯救出来，从此成为我人生的灯塔。得知他牺牲的消息时，我心底空了一块，但我知道我们终将殊途同归，因为我已经是一名卧底缉毒警察，将沿着他走过的道路继续前进。

我是抱着坚定的信念牺牲的，而现在，一切都出了问题，命运同我开了个可怕玩笑，我进了“春春”的身体，墓碑上的人的女儿，而不是林春，他并肩作战的战友。真正的“春春”去哪里了？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我就情不自禁地跪倒在墓碑前痛哭流涕，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为什么要让善良的人承受这样的伤痛？我应该怎么做才好？

当我的眼泪流干以后，我决定肩负起命运给我的重担，这一世的人生，我要守护着这个秘密活下去，代替他照顾好他的家人，我要做一个好女儿。我站起身，踉跄地朝孤独地站立在墓碑前的女人走去，我拥抱住她，我们的体温温暖着彼此，“妈！”我呼唤她，从此我们成了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