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可能不会再见 应该也不会彼此想念-六分之二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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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高一的时候遇见一个人,大三的时候彼此断了联系。六年不到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它仅仅是我人生的十分之一不到,却又有两千多个日日夜夜。在我二十几年的人生中,来来往往断断续续遇见过成千山万个形形色色的人,想要用文字记录下来的人却屈指可数,而像这样有千言万语汇集在胸口却不知道从哪里写起的人仅仅他一个。可是他不算我生命中重要的人,甚至我们之间能否算当过彼此一段时间的好朋友都存在疑问。坦白地讲,他对于我来说,不过是一个让我在多年后的今天仍然有点想念的过路人,而我于他,恐怕是早已忘到九霄云外的高中同学。

我甚至有想过要不要在最后对我们之间的结局进行艺术加工,给出一个彼此都不会尴尬的结局,却又发现我们真实的结局才是世间和我们情况相似的两个人之间最顺其自然最理所应当的结局。何必勉强,何必难堪。不过是现实而已。



我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顺序描述这四年发生的事情,即使现在想来仍然觉得很感慨,可是其实过程并没有那么波澜起伏,不过都是我敏感脆弱而已。

一定要选出一个高潮的话,大概是高三毕业的那场散伙饭。毕竟高考结束便意味着各奔东西,所以场面一度很混乱。大家彼此拥抱喝酒,说着一定要再见的话,互相原谅彼此曾经的过错,然后一起红了眼眶。我拥抱了所有人,甚至曾经发誓要一辈子不说话的人也和他化干戈为玉帛,除了他。从开始吃饭到快要结束的时候我都没有靠近过他。快要离开饭店的时候却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走到了他的面前。四目相对的时候眼泪就掉了下来,然后在他怀里嚎啕大哭,似乎想把这三年的委屈都在这一刻宣泄下来。不停抽泣中听见他在耳边说“我知道你这三年来对我好,我一直都知道,谢谢”。可是,要是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他是我除了室友之外在高中认识的第一个同学,不出意外,于他来说,我也是如此。高一的第一天我们成为了同桌。第一天发生的很多事情都处于阴差阳错之中,却又冥冥之中决定了未来三年的基本走向。

高一上学期那一学期我们之间和很多其他同桌之间一样,成为了彼此高中生涯中最好的朋友之一。或者说,与我来说,他是之一。于他来说,我是全部。我不愿夸大事实,却也不想妄自菲薄。他内向孤僻甚至到了偏激的程度,即使到高三毕业,和他说过话的女生也屈指可数,而交往圈子除了宿舍之外,几乎为零。可是内向与否和善良与否从来不是挂钩的,孤僻与否也从来不会成为他和我交好的阻碍。在我说十句话他回一句话的日子中我们习惯了高中。

换座位是每一个学生在学习生涯中都会遇到的问题。有人欢喜有人忧。会和曾经的同桌分别,却又会遇见新的有趣的人。于我而言,是结识一个新朋友。于他而言,我不知道意味着什么,也不想把自己看得太过重要。但是至少在我们两没有交集的这段时间中,发生了什么,而正是这些我不知道不了解的事情在未来发了酵。

换座位之后我坐第三排,他坐最后一排。刚开始的时候也绕了大半个教室走到他的座位上和他神侃,可是仍然是十句对一句的交流方式。后来就渐渐不去了,也无所谓生气与否,只是那时候还不够细腻,只觉得不太方便,绕大半个教室最后得到一句无关痛痒的话实在是不太体面。他也不太找我,除了必要的一定要到教室前面的情况之外,他就坐在最后一排的位置上,低着头,做着自己的事情。

日子仍然照常过。被压在厚重的课本和繁杂的卷子中的高中生本来也没有太多心思可以想其他事情。我想关系淡了就淡了呗,一学期的友情谁还能保证当彼此一辈子的朋友。所以即使他同桌告诉我说“你们两关系很好吧,其他人起来回答问题他从来不抬头的,只有你起来的时候不管你说什么他都会哈哈大笑”的时候,我也一笑而过,那不过是因为我比其他人都有趣罢了。

时间过得很快,很快我们也从高一的毛头小子变成了把学校地皮踩熟了的高二老油条了。开学的那几天大家忙着看高一的新生军训,谁也没有心思学习,更别说关心60几个人的班上有谁没来了。所以大概除了他室友和同桌之外,谁也不知道他没有来,为什么没来。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了学校,反正等老师把我和他同桌换座位的时候他已经端端正正地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眼里波澜不惊。我是惊讶的,毕竟当过同桌的人再当同桌的几率实在是太小了。甚至在想老师是不是发现了我们高一的“奸情”所以给我们重修旧好的机会。换座位的时候我满心欢喜地和他打招呼,以为他至少会像以前一样说一句无关痛痒却能正正好好戳中我的笑点的话,可是只有沉默或者至多一两个单音节字母。我不知道为他怎么了,他不说,我也不想问。

知道第二天晚上晚自习的时候班主任拉着我到门口说他母亲去世了,希望我能帮着照顾一下他。我终于知道,他眼里的光去了哪里。

我见过他穆母亲,在家长会的时候。阿姨年龄不算大,没有穿得花枝招展却也是大方得体,他站在她旁边,不复以往刀枪不入的冷漠模样,乖巧而体贴。我说过他脾气不好,他说大概是因为家里面太惯着他。说家里不算大富大贵却也喜乐安康,算是普通小康之家。

我不知道阿姨是因为什么原因去世,老师只说很突然,所以对他打击很大。我父母健在,即使大家有个三病两痛也无大碍,外婆去世的时候我还很小,其他的,便不再曾经历过失去至亲的痛苦,故而那时实在无法于他感同身受,只知道要好好对他,可是又没有到能掌握尺寸注意方法的年纪,故而后来的种种做法,现在想来,不过是打着关心的旗号一次次撕开他的伤口罢了。

大学的时候我爷爷去世,父亲也算是在鬼门关走了一圈,只有最好的两个朋友知道这些事情,至于其他人,我没有告诉他们,他们知道了也毫无意义。而我的两个朋友在知道之后,除了当时的安慰之外再没有做过特别的举动,没有用同情可怜的眼神望着我,没有对我特别关照并且作出一副什么都可以为我做的样子,他们只是像往常一样大家吃饭聊天,闭口不谈彼此的家庭情况而已。我想这才是看过别人伤口的人最好的做法,不是一次又一次揭开伤口说我给你敷敷药,而是和他一起慢慢等着伤口好。可惜我高中的时候并不懂这些,甚至可恶得觉得这是上天的托付,是自己的义务,是表现英雄主义的机会。

我为他做了很多事情。即使现在想来,都是可恶甚至可恨的事情,但是也不能抹杀这些事实的存在。从早上为他买早饭开始,到晚上替他擦黑板为止,我做了所有我能想到的能为他做的事情。我不知道这是母爱泛滥还是同情心作祟亦或者是友情,但绝对不是爱情。我可能爱他,但是与爱情无关。那时候大家都还小,用少不更事来形容,或许算是恰当。我并不知道何为合适,不知道这些都是不是照顾,甚至算是伤害,他也不说,不告诉我他的想法,我像一只刺猬一样,分明浑身是刺却妄图拥抱他给他温暖,他明明没有了铠甲,在一次一次被刺伤之后也一言不发。我那时从来没有想过我在他身上扎下了多少伤口,我直觉得自己一腔热血付诸东流,所有付出都喂了狗,

其实我多么幼稚可笑,一面想着要不顾一切对他好一面却又虚伪地想要他知道我的好,想得了一百分的小孩一样渴求着家长老师的表扬一样,我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他,却无时无刻不在用行动提醒他我在为了他好因为他母亲去世。

他不傻,我却不聪明。他没有按照我想象的那样越来越好,没有和我重修旧好,而是越来越沉默,上课也开始打游戏,我们之间话越来越少,到后来彼此之间只剩下互相伤害的话语,甚至最后我们打了一架。也不算打架,不过是我又一副慈母心切的模样劝他好好学习,他用椅子砸了我而已。多可笑,即使到那时,我都在伤感他为何不理解我的良苦用心,却不明白世间最伤人的不是肢体,是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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