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 ㈢

斑马

星期六中午放学的时候几个同学商定,午饭后到“大水坑”游泳。

午饭后,几个同学顶着热辣辣的太阳如约来到了大水坑旁,蛤蟆、青蛙的叫声此起彼伏。

大坑东部和南部大片大片的麦田绿油油的,鳞次栉比、错落有致,煞是好看。由此处望去,高度依次递减,再往东有一座巨大的矸石组成的黑灰色大山稳稳地坐在黄土地上,那是煤矿采煤的副产品。

大水坑确实不小,坐落于煤矿工人村(家属生活区)围墙外面,围墙为界,里面是工人村的领地,外面是当地农村村民的庄稼地。

大水坑就是村民们为浇地修建的,坑内由就地取材的鹅卵石砌成,四周则由黄土围起来夯实而成。

我们来到大水坑的时候,水坑里外已经有不少的小孩子,有跟我们年龄一般大的也有比我们我们年龄小的,都是清一色的男生。

三下五除二脱掉了衣裤,有的只穿了背心和裤衩,无论穿什么眨眼功夫都成了一丝不挂的傻小子。

有人在水里游泳,说是游泳,其实就是狗刨,两臂带动双手交换往后扒拉水,两只脚交替快速地上下拍打水面以免身体下沉。有人吸一口气闭上眼睛下潜,在水底憋气,好大一会才浮出水面,长长的吐出那口憋得满脸通红浑身难受的气,骄傲甩一下粘在头上的水渍。

站在坑边的同学马舒贝伸出大拇指喊:“厉害,真厉害!”另一只手在额头前遮挡刺目的阳光。他的喊声才提醒了大家他没有下水,都招呼他下来一起玩,可他不肯。

蛤蟆夹杂着青蛙的叫声不时地响起,声音时高时低,就像晚自习的课堂上学生们大声或小声说着悄悄话一样。

坑里高低不平,水有深有浅,浅处过膝,深处没腰。坑边的水都不深,比我们小的几个孩子在盯着水坑壁石头之间的空洞往里看,也不知道他们在寻找什么,只见有一个小男孩把手伸进去再出来的时候手里就攥着一只青蛙,随后,把握着青蛙的手高高举起,高兴的向他的同伴炫耀,喊抓到了、抓到了。

我们觉得既神气又刺激,我们几个也如法炮制。我们也到大水坑边,沿着坑壁挨个检查小洞仔细寻找,终于在一个小洞里我看到了希望:黑暗的洞中有微弱的反光,我敢肯定那反光就是青蛙睁大的眼睛,我想伸手去抓,可又不愿意也不是不愿意,是发怵是不敢,不抓又不甘心——将失去谝(显示)本事的机会。我第一次品尝到了矛盾心理和纠结情绪,我又看了看周围同学,还在认真的搜寻,自我显示的欲望最终战胜了恐惧:小孩都敢抓我怕什么。伸手一抓软软的,轻轻的握着,手慢慢地从洞里退出来,成功了!

看了看手里的青蛙,它两只鼓突的大眼睛不停地眨动,手里能感觉到青蛙在微微地颤抖,原来它比我更胆小。     

“抓到了?”同学问。

“抓到了!”我说。

同学们都凑到了跟前,这时马舒贝也挽好了裤脚,看架势他准备下水,在两个同学的帮助他下来了。水到膝盖处,而他的裤脚挽到了大腿处。他看了看我手里的青蛙,又看看池壁上的洞,很明显他是想在水坑边掏青蛙。

又过了一会儿另外两个同学都得手了,每人手里攥着一只青蛙,唯独马舒贝一无所获。

天阴了下来,黑云很突然的从南边天空滚滚而来,遮住了太阳。同学们不约而同嚷着回家,我把手中的青蛙丢进水里说,不玩了,不好玩,看到入水的青蛙双腿蹬了两下就不见了踪影,这才是真真正正的蛙泳,心里一阵轻松。

攀爬到了坑上,另两个同学也丢掉青蛙上来了,穿好衣服准备停当。

马舒贝上来后所有人都像逃跑似的离开了大水坑。我发现马舒贝的裤脚也没有放下去,可能是没顾上。

另外两个同学,其中一个跟马舒贝是门挨门的近邻。到家以后也没有下雨,只是天阴沉的厉害。

第二天是星期天我们几个又凑到了一起,马舒贝那个近邻说,马舒贝昨天闹了个大笑话,回到家也没有放下裤脚,当时他爸爸正在桌前喝酒,问他是不是到大水坑里玩了?马舒贝弱弱的说没有,他爸爸把手里的酒杯放到桌子上,把他叫到自己跟前,哈腰下去用指甲在他已经被风吹干的腿上轻轻一划,一条明显的白道立马出现在腿上,这是腿在脏水里泡过的证据。还有,他爸爸让他把卷起的裤管放下去,他乖乖地放了下去。两只库管上都出现了或宽或窄的水湿印痕,一圈儿湿一圈儿干,间隔出现。他爸爸哈哈大笑说,“这斑马纹怎么解释?”也不等马舒贝回答,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继续说“案子破了。以后啊,再不要到大水坑里去玩就得了。又脏又危险!记住了?。”

“记住啦。”马舒贝嗫嚅道。

结果是:从此开始斑马这个雅号就正式取代了马舒贝的称呼。

(完)

金非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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