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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与伯乐主题写作之【末日】
一
去哪里死,我有些吃不准了。
原先一起约好的群友,这几天都联系不上。不是失约,而是通讯断了。想起上个月移动公司那个感人的口号“相伴在世界的尽头”,我就忍不住要骂娘。抽完最后一支宽窄,我匆匆擦了屁股,觉得自来水和卫生纸才是最靠谱的东西。
自从三年前,国家正式宣布要进入“紧急状态”起,什么东西都变得紧俏起来。我那时还干着快递员的活儿,每天累得跟狗一样,坐下来分分钟就可以睡着。等红灯的时候刷下短视频,都是什么“世界末日逃生办法”、“如何过完余生”、“遵纪守法维护人类尊严”之类的东西。
据说是跟地球一样大的彗星要撞过来。我最先是听同寝室的朱大海说的。他是一个高档小区的保安,偶尔回寝室一趟,和我们吹玄龙门阵(不着边际的吹牛)。
“嗨呀!你们还不晓得嗦?有个超级彗星要撞地球了!”大海用手比划,表情夸张得很。
“我也听说了,别个翻墙的人摆的。都是鬼扯火(乱讲),信他劳球(信他个鬼)。”对床的李老头坐在床上剪脚趾甲,弹得到处都是。
“嗨呀!我一开始还不是以为是假的。后头和小区一个退休干部摆龙门阵,才晓得是真的,哪个儿才豁(骗)你们!哎呀。”大海就是这样,每次吹牛都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大海说了没几天,新闻就公布了这个消息。据联合国科学合作组织最终确定,一个超级大的星球将于三年后撞击地球。这个消息让我分了心,差点撞在电杆上。社会并没有发生我想象的那种动荡。估计大部分人早就得到消息,只是我们这些社畜,或者非重要人员还一直蒙在鼓里。
那段时间我蛮兴奋,突然觉得这辈子似乎是赚了。我没有家人,没有存款,没有梦想,只能算是“还活着”。想想那些上电视的大人物,真是白投那么好的胎。
几个月后,我遭了报应。快递公司停业,我一下子没了工作。大海说很多物资要实行计划分配,电商平台都跨了,快递公司还不跨吗。我们这些家伙就都窝在宿舍里面刷短视频吃泡面。后来短视频也遭下架了,那就打牌耍。房东也不来要账,不晓得是不是不敢来。
“他们一家人都回老家了,不得再回城了。”李老头说。
“这么大栋房子,都舍得啊?”小米有些惊讶。
“说你是个瓜皮,你就真是个瓜皮。地球都要爆了,还要房子?”黄墩子打牌的时候就喜欢怼小米。
“所以你们年轻人不懂呢!人家是想在末日那天死在老家。一家人在一起多好。”李老头就看不惯这些年轻人。
打完牌第二天,李老头收拾东西回老家,他说要重新当农民,还要提前把坟准备好。其他人在这里待不住,也陆陆续续地走了。我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就宅在这个宿舍楼里面。直到有天宿舍下面传来喇叭声。
“请还住在楼里的人下来登记!安排工作哈!早来早安排!”
我顿时来了精神,那时最需要的就是有份工作。登记表上有技能这个选项,我看了直甩脑壳。但喊话的大妈悄悄给我说,我这种情况最容易找,放心等通知。果然,当天就给安排了,让我去搞电力建设。我给朱大海打了个电话,他说现在人都往农村跑,农村缺电得很,正好国家也要让我们这些人有事做不是。想也是这个理,就收拾东西上了大巴。
我被安排到川西的一个乡镇,在电建公司里面做架线工人。这份工作比送快递好多了,干活的时候可以摆龙门阵,而且非常受人尊重。你想,原来搬空了的农村,现在到处都是人,到处都是新房子,家家户户都想早通电。
我们施工队的老大经常被人拉进小树林,走的时候就笑着互相拍拍肩膀。一个说“那就拜托了哦!”,一个回答“不得拉稀摆带(掉链子)”。然后他就给我们下任务,大家干了就分钱,干劲大得很。喝酒的时候我问老大,挣这么多钱干啥,老大说修房子。我说房子通电的时候,肯定不得拉稀摆带,他和其他人笑麻了。搞了半天,他说的是修墓。
那天中午,我们在一个老教授家里吃的饭。他居然提了一瓶茅台出来,说要慰劳我们这些战斗到最后一刻的勇士。勇士不勇士的,我不晓得。我只晓得,不喝就是傻子。结果,下午我们就傻了。线路架到他们家,但死活没有电,老大爬杆子检查变压器。碰的一声,整个人都在冒火。我们不晓得咋个办,他就在上面一直烧,烧了十分钟。等他掉下来的时候,完全认不出来是个什么东西。我第一次知道人也可以被点燃。
时间有限,该咋办就咋办。施工队马上就换了负责人,也没追究安全责任。我们则被强制休息一周。老大是当地人,白事操办起来也快。他们家院子大,来的人多,白天吃饭,晚上就打麻将。他老婆和儿子挺会弄,请了个乡村乐队,什么歌都会唱。
“~~~~我爱你,我的家。我的家,我的天堂~~~~~”
唱歌的是个胖女人,涂的烟熏妆,但声音还不错。
“唱得好!再来个‘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都是黑娃儿以前喜欢唱的。”
“那下下首就唱杰伦儿的‘小黄花’嘛。”
“啥子‘小黄花’哦,是‘晴天’,我的哥!”
虽然老大走了,但大家不太悲伤,再等两年都一样。她老婆给各个麻将桌上放了几盒烟,说明天下葬的时候还要大家多出力。
“哎!”
我叹气被旁边的田二娃听到了。他问我叹气干啥,我说没想到人还可以这样死。
“你也觉得这样死不划算吧?”
“死法太难看了,”我问他:“你说彗星撞过来,我们是个什么死法。”
“怕是比老大死得惨。你想,两个地球撞在一起,不是山崩地裂啊?”他来了兴致,分析道:“首先,海里面的水是不是要往岸上涌?怕是喜马拉雅山都要遭淹。其次,地球总要被撞成几块吧,那条缝子万一刚好在我们这儿呢?地底下的岩浆分分钟把人气化了。最后,就算运气好,你又没遭淹死,又没遭烫死,但地球没得空气了啊!你还是要遭憋死。”
“我觉得你最后说的不对。专家说大气层被尘埃粉末覆盖,我们是被呛死和冷死的。”
哎!我们双双叹了口气。
“看来老大先走一步,反而是个好事情。是该好好办。”他说。
第二天下葬的时候,我真是被震住了。老大的墓,真的是个房子,或者说是个地下室。除了厨房和厕所以外,该有的房间都有。主卧里面摆了两个棺材,他一个,他老婆一个。次卧也给他儿准备了一个。客厅里面不仅有沙发、茶几、电视机,还有个空气净化器。妈拉个巴子的,还真通了电。看来那天喝酒,他是把我的话听进去了。
送葬的人一走,又来了波参观的人。老教授也闻讯赶来。他提了两瓶茅台放在老大棺材旁边,哭着说壮士一路走好,然后逐个房间看了下,还试了试灯。征得女主人同意后,他拍了几张照片,临走时说这个墓道可以再改一改,梯子有些陡。
“黑娃真是个有情怀的汉子,我也要弄成这样的。”他感叹道。
二
要不要等通讯恢复?我抬头看了眼天空,彗星已经有月亮那样大了。从场镇到瓦屋山下,开车需3个小时。从瓦屋山下爬到山顶,还需要一整天的时间。本来群里有个货车司机说来接我,但这下怎么办?干脆去借新队长的摩托车。
老大走了后,施工队火速空降了个新队长。那会儿乡里都开始修,不,是改扩建自家坟墓,电力更加紧缺。新队长戴个大边框眼睛,一打听居然是个博士。这人不吃烟不喝酒,聚餐也不怎么说话。后来我发现,他喜欢和人单对单谈心。
“猴哥,你对这个末日怎么看?”他说话总是很客气。
“望起脑壳看嘛。”我开玩笑说:“手头又没得望远镜。”
“只有两年了哦。你没得啥子想法吗?”
“啥子想法嘛?我不是当地人,又没得地,又没得钱,不可能在这里给自己修墓撒。再说,我也不想被埋到土里。”
“那末日那天,你啷个打算呢?”
“啷个打算?挺起腰杆死嘛。开玩笑,你猴哥不是吹的。”
“我就欣赏你这点。国外有个哲学家说,如果死就是一了百了,那就没什么好怕的,如果死后还有另一个世界,那更没什么好怕的。所以,死亡一点也不可怕。”
“这个人还有点意思。不过我觉得课本上说得更好,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这是我脑壳里为数不多的古文。
“那你到时候打算怎么个死法?”他笑着问。
“不是说的话,如果我有超能力,那我牺牲自己也要把地球拯救了。”我吐了个烟圈,说:“我一定不能随随便便地死,要死得壮烈些。”
“我也想啊!轰轰烈烈地走。”他叹了口气,说:“但还有老婆和娃儿,要和他们陪到一路。”
“妈拉个巴子,搞半天你是过来凡尔赛的嗦?!”
新队长和我惺惺相惜,说我们是伯牙子期,便把我拉进了个叫“敢死队15”的微信群。不进不知道,一进吓一跳。里面的大神些天天各种玄吹,设计了各种各样的死法。有个人说自己是某某单位的,到时候开起飞机和星球对撞。另外有个人说自己提前坐船到太平洋去,要来次世纪大冲浪。还有人说,自己是开游乐场的,到时候可以把群友安排到飓风飞椅上面。
想起这些群友,我心里有些感动。但时间不等人,我急匆匆地往新队长家跑,如果他不借的话我还要想其他办法。没想到他很爽快地把钥匙甩给我,那可是一辆哈雷啊!
“你要是再晚来五分钟,我就要把墓关了。”他说。
“又凡尔赛嗦!我当王重阳,不稀罕你们古墓派哈。”我开玩笑。
新队长把房子下面挖了个地下墓室,装修比老队长要典雅得多。我笑话他是古墓派,但人家里面要睡五口人呢。
路过场镇小学的时候,我听到里面还有读书声。“静夜思,李白,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这种扯着嗓子嘶喊的读法,一听就是村子里面的原住民。等不了几天就要洗白,她们还读啥子书哦,真是装疯迷窍。不过和那个女校长抬杠,还是蛮有意思。
“章老师,我有个问题。”
我有次架完线就坐在教室最后一排,听她给学生上课。
“这位同学非常好,主动举手。小猴,你问嘛。”
“疑是银河落九天,为什么不是三百六十五天,是九天呢?”
全班的小学生都哈哈大笑,和我读小学那会简直一模一样。
“小猴同学这个问题问得好,说明他是思考过的。这个九天是指九重天,神仙住的地方。不是我们说的时间。”
章校长人真的好,我当年问了同样的问题,被班主任罚站半天。要是早些年遇到章校长,会不会人生就不同了呢?算了,和老师关系不大,都是我的八字太硬的问题。
轰隆隆一声响,我从哈雷上摔了下来。感觉坐在蹦蹦床上,尾椎骨都快断了。对面山上滑落一大摊石头,截断了半山腰的公路。根据经验,这至少是6级地震。估计到处都是塌方。这下安逸,我还怎么去瓦屋山啊?
“要够硬,比天王老子还要硬,才能绝处逢生。”我突然想起门卫大爷的话。
有次一起看革命电影的时候,他突然冒出这句话,把我吓了一跳。难不成选个死法都这么困难?我还就不信邪了。去不了瓦屋山,那就爬眼前这座山。山顶那个杆塔,还是老子去架的。那里的悬崖稍微有点缓,到时候我来个助跑也是一样酷炫。
屁股底下又小晃了下,余震来的还挺快。格老子的,这个怕不是余震哦。我看天上那个彗星又大了一圈,想起了很久以前看的《流浪地球》。里面有个术语,我记不太清,说是两个星球挨得太近就会崩溃。电影没白看,知识改变命运的时候到了。我心一横,背起硕大的登山包就往山上跑。
这匹山没有名字,全是灌木和杂草。以前没有上山的路,后来我们架线踩出了一条路,才引得人们上山耍。人就是这样,习惯了末日,就不怕末日了。不管天上有几个月亮,大妈的广场舞一场没落下。她们的队伍一直在扩大,一些不怕尬的男人也在里面舞。中秋节那天,一群跳新疆舞的大妈们摆出各种姿势,把一个精神抖擞的老同志簇拥在中间,喊我照相。
“小猴,把两个月亮都要照下来哈!”
咔嚓,真像老版《西游记》里面的盘丝洞。
不知不觉到了晚上,我是真的累了。头枕双手,仰望夜空。那个彗星真是又亮又圆。像个啥呢?像个手电筒。早年间的一天半夜,睁眼就是一束光打过来。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手腕已经被捏得死死的。
“小就不学好!学人家偷东西!”
“抓到派出所去!”
“算了,先通知家长。”
“这是小猴子的嘛,有个屁的家长。他哥哥去年开车把自己撞死了。”
“哎!也是造孽。你偷这些铁,卖得到几个钱嘛?我们少了零件,要损失好多钱你晓得不?”
其实就卖两块钱,刚好够公园的门票。我自己的门票钱早就偷够了,是想帮胖娃儿也整一张。公园也没那么好耍,只是想和伙伴们一起逛。当时怎么就在厂房睡着了,真是中了邪,不然就可以带胖娃儿见哈世面也好。不晓得那家伙现在怎么样,是不是也找了个墓钻进去。他要找个宽点的墓。我突然想到个好笑的场景,胖娃在乱葬岗东翻西翻,好不容易找到个合适的,正要躺下去,里面的白骨诈尸了,他对着天空说“有飞碟”,然后一把将白骨精扔出去,自己死活也不出来。
三
妈拉个巴子的,昨晚居然睡着了。我翻身起来,整个背都是痛的,这个山就是个披着地毯的大石头嘛。我找个地方上了个厕所,舒舒服服地擦了屁股。死也要带上卫生纸。我真心感谢卫生纸的发明者。
时间不等人,我三步并作两步到了那个铁塔下面。要是爬到铁塔上去,岂不更好。这个不难,只需要把树枝草根扔上去,电线就会跳闸,而且变电站已经没有人员值班了。可是我不愿意这样做。地球可能还有一个晚上的寿命,我想好好欣赏下我所住的这个场镇。
忘了介绍,我住的场镇属于雅安石棉县。你可能没有听过石棉,但你可能听过太平天国的翼王石达开。我们的场镇就是他死的地方——安顺场。去年有个作家写了个随笔,是这样写的:
石达开会不会在河边感叹一下呢?我想肯定会的。他还会在心里骂各种脏话,抬头恨恨地望一眼氤氲的天空,然后再朝水中大吐一口唾沫。聚在一旁生火做饭的小兵,冒着被他一刀劈死的风险,问:“翼王,我们这次有希望吗?”翼王腕了他一眼,把腰上的刀来回抽插,说:“问你妈的蛋。”即便过了河,有什么卵用?看着这些拉屎也不擦屁股的匪兵,翼王就想起了当初创业的激情,晚上一把将锅掀到了河里。
搞笑吧。翼王石达开真是没出息,天还没垮就认输了。老子比翼王凶(牛),天跨了都不怕。杆塔下面就我一人,场镇上的人都能看到我。但我偏偏就要在这里换衣服,怕个卵。我拉开背包拉链,取出精心打造的战袍。铺在草地上,如同一个外星人的轮廓。这是我们群友共同研发的末日战袍。
“我一定不能随随便便的死,要死得壮烈些。”
这是我说过的话。袍哥人家(解放前川渝帮会,江湖人自称),从不拉稀摆带。彗星要落九天,那老子为什么不能落九天?我要爬到高山上,在最后时刻来他个“飞流直下三千尺”。
这个想法让我的生活焕发了活力。白天干活儿,晚上就搞研究,研究怎么做一套翼装飞行服。高强度尼龙布就不好搞,那我就拆施工队的应急抢险帐篷。翅膀下的气囊材料,也可以用一些绝缘绳和自行车轮胎辐条来做。唯一搞不定的,是裁衣服的手艺。
吹着山顶的风,我又想起了那个勾魂的眼神。河边做裁缝生意的老板是个漂亮女人,给她家通电时,她笑着给我们散烟,那个眼神真是勾魂。我们私下都说她可能以前在发廊干过。
“材料我只有一份。你要不先用其他布料做一个,我看看效果。”
“嘿!你还不相信我手艺嗦?”
“不是不相信。只是材料只够做一件。万一整拐了,就没得法哦。”
“啥子材料嘛,可以飞到外太空吗?猴哥带哈我嘛。”她总是那种让人痒酥酥的神情。
“你先用其他布料做嘛,到时候有多的材料,我保证给你准备一份。”
我把手绘设计图微信发给她,但总是有些细节需要当面讲,而且尺寸还需根据身形进行调节。有段时间,我是天天晚上往她家跑,大家还以为我和她耍朋友呢。
“怎么样嘛,要不要上身试下?”
试制的飞行服是用窗帘布做的,翅膀的颜色和其他地方不一样,看得出来用了心。第一次穿这种服装,没得人帮忙还真不行。不过女人在全身摸来摸去,我有些不太习惯。
“哎呀,硬起干撒?”
“啊?你说啥子哦?”
“我说你的腰,莫僵硬。”她反问:“你以为我说什么哦?”
我赶紧看镜子,确定脸没红,结果和她对上眼了。镜子里面,两个人都红了脸。回到宿舍,我的心还在砰砰跳。哎,真是没得出息,刚才怎么不把握下机会。我躺在床上,给了自己一耳屎(耳光)。
第二天晚上,我把帐篷布悄悄带到她家,她说一周后来取。我那几天挺难熬的,心跟猫抓一样。等到取衣服那天,我琢磨着怎么再创造个脸红的机会。哪怕她真的在发廊干过,我也不得嫌弃她。结果那天看见个男人坐在她家吃饭,还抱着她的娃儿。我给钱的时候都没敢看她,拿起服装就走。
“那个男人听说有个种在这儿,就来找她们了。也算是浪子回头。”工友后来说。
“浪子回头金不换呐!是该这样。”我心里酸溜溜的。
“猴子,你是不是也在其他地方留了种哦?不去找下?”
“你晓得个锤子。”
我的眼睛进了沙子,泪水多球得很。场镇真是好看呐,房子修得整整齐齐,坟墓也修得整整齐齐。唯一不好看的是电线,架得乱糟糟的,像蜘蛛网一样。还不是老大想挣钱啊?不过他是真的对我不错,喝茅台都把我带上。对了,给坟墓通电的想法还是我最早提出来的,被他狗日的窃取了。那个老教授的坟墓里估计有书房吧,不晓得里面有没有苏格拉底的书。新队长总提到他,我该找他借来看看。腹有诗书气自华,免得总遭超市那个留洋回来的小妹儿看低。那个妹儿哪有裁缝老板乖?哎,好白菜都遭猪拱了。还有章校长和学生,不晓得地震的时候受伤没。
我套上了那件末日战袍,真他妈的酷。我要等到第二天一早,天崩地裂的时候,从天而降。我要在空中看一看这个世界,在风中把一辈子的事情都回忆完。我要抓住飓风,永远也不落下去。我要在地球死了之后才死。我要陪她到最后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