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尝君父子和他的舍人们

孟尝君,妫姓,田氏,名文,即田文,是战国四大君子之一,有资料说他生于公元前309年;孟尝君的父亲是田婴。田婴是齐国中兴之君齐威王(公元前356年-前320年在位)的孙子,他父亲是齐威王的小儿子、齐宣王(公元前319年-前301年在位)的异母弟弟[1],其生卒年月不祥。因此,孟尝君家族是齐国的公族,即“皇亲国戚”,父亲田婴,他长时间担任齐国国相,主政齐国事务。

1. 机智消除楚国怨恨,张丑公孙为婴求封

公元前333年,楚威王不满齐侯田因齐称王(史称齐威王),亲率大军攻齐,在徐州(今山东省滕县南)大败齐军,并要求齐王田因齐驱逐田婴。田婴很担心楚王的威势,请求齐臣张丑为其说情。

张丑对楚威王说:“大王之所以能够在徐州之战取得胜利,是因为田盼不被重用的缘故。田盼为国家建立了功勋,老百姓都愿意为他卖命。田婴和田盼不和,任用申缚,申缚是田婴的亲信,大臣和百姓都不愿意支持他,所以,大王能够在徐州战胜了申缚。如果田婴遭到驱逐,田盼必受重用,他就会重新整顿军队与楚国为敌,这对大王是不利的呀!”

张丑巧妙地采用贬低田婴的办法,楚威王果然相信了他的话,就放弃了驱逐田婴的打算。因此,田婴得以继续为相。

公元前322年,齐威王准备将薛城(今山东枣庄滕州市南薛城区附近)封给田婴,因为薛城靠近楚国北部边界,有重臣驻守,可以加强对楚军的防范。这时,楚威王已经去世,其儿子楚怀王熊槐(huai音怀)继位。楚怀王听到此消息大为恼怒,对齐国发出要攻打的警告。齐威王听到这个消息,有点担心,想屈服于楚国。

这时,齐国公族大夫公孙闬(hàn因函)对田婴说:“您是否能够受封,不只是在齐王而还将受制于楚国啊。我可以说服楚王,使得他比齐王更想让您受封。”田婴非常高兴,就委托他去楚国,少不了给了他很多的礼物。

公孙闬来到楚国,对楚王说:“鲁宋两国讨好楚国而齐国不讨好楚国,是因为鲁宋两国弱小而齐国强大的缘故。大王为什么只看到弱小的鲁宋对楚国有利,却为什么不担心齐国强大呢?齐国封地给田婴,就会受到削弱。您不应该去阻止呢?”楚怀王果然相信了他的话,也就不反对田婴的封地了。

看来,要说服人,一定需要从别人的角度和立场去分析和讲解。

田婴得到薛城的封地,被齐威王封为靖郭君,号称薛公。

田婴在齐国的权势越来越大了,有得到薛城封邑,其财富自然累积越来越多,家里富贵非凡。

田文对其父亲说,如今门下不见一贤者,对齐国无甚建树,把金银财宝留给连称谓都不知的子孙,毫无用处。田文建议他父亲,不要一味地只知道积累钱财,要招揽一些贤士谋臣,要在天下造成爱才的美名。靖郭君田婴觉得儿子田文的进言颇有道理,开始器重他,同意了他的建议,让他主家政,接待宾客。而后宾客归之如云,门客络绎不绝。

2 田婴城薛门客劝阻,终纳善言停止筑城

靖郭君得到薛城封地,自然就要筑城,可是有许多门客都来劝阻,他们不能理解自有一方天地的意义,靖郭君有点听烦了,要求他的门卫不要再通报想来劝阻他的人。有一个门客说他只说三个字就走,多说一个都愿意受烹煮之刑。靖郭君颇为好奇,就同意了。这个门客说了“海大鱼”三个字,便扭头就走。靖郭君没有明白是什么意思,就让他解释,并且允许他继续说下去。

这个门客说:“您没有听说过海大鱼吗?用网打不上来,用钩也钓不到,但它一旦离开了水,就连蚂蚁都可以欺负它。如今齐国就像您的水,可以为您遮风挡雨,拿薛城来干什么呢?失去齐国,就算是把薛城筑得天那样高,又有什么用呢?”

靖郭君认为他说得对,就停止了筑城,在薛城就没有修筑坚固的城防,只是陆陆续续建起了一些防守城墙和设施。

靖郭君一面打理他的封地,一面继续担任齐相,他对齐威王说,各部门官吏管理行政、财务、税收等,国君需要每天都听取他们的汇报,并随时翻阅。齐威王认为他很忠诚于自己,就按照他说的每天都去听取那些日常琐事,但这个活儿实在是太累人了,那些官员得到靖郭君的授意,大事小事都去汇报、请示。不久,齐威王就厌倦了,感到身心俱疲,就把这些事务统统交由靖郭君处理。于是,靖郭君田婴进一步大权在握,成为齐国的铁杆人物。

3 田婴识才力排众议,貌辨救主生死置外

在靖郭君田婴众多的门客中,有一个人叫齐貌辨,靖郭君很欣赏他。但齐貌辨的小毛病很多,跟其他的门客都搞不好关系。有个门客叫士尉就来规劝靖郭君,数说齐貌辨的不是。靖郭君不听他的,士尉就很生气,告辞而去。他的儿子田文也私下来劝告他的父亲。

靖郭君勃然大怒,对儿子及众人说:“即使牺牲掉你们这些人,毁掉我的家,若能使齐貌辨满意,我都愿意为之。”接着,他让齐貌辨住上等的宿舍,让他的长子侍奉他,早晚餐都送到他的客舍。众人也就不敢再说什么了。

数年后,公元前320年,齐威王去世,享年59岁,他儿子田辟疆即位,是为齐宣王。靖郭君与齐宣王的关系很不好,齐宣王不大愿意重用他。靖郭君只好辞去相位,回到他的封邑薛城。他的门客们大多也跟着他到了薛城,齐貌辨也不例外。

没过多久,齐貌辨告诉靖郭君,他要去都城见齐宣王。靖郭君觉得纳闷,对他说:“齐宣王很不喜欢我,你去见他,那不是死路一条吗?”

齐貌辨说:“我本来就没有想着去求生,请务必让我去吧。”齐貌辨不肯说他要去见齐宣王的目的,靖郭君留不住他,只好同意他去。

齐宣王听说了这件事,满怀着怒气等着他。齐貌辨到王宫见到了国王。宣王说:“你就是靖郭君言听计从、非常喜爱的那个人吧。”

齐貌辨不卑不亢地说:“靖郭君对我喜爱倒是有的,言听计从就谈不上了。当初大王还是太子的时候,我曾告诉靖郭君说,太子的长相不好,脸颊过长,眼光无神,象这种人是不会通情达理的。不如废掉太子,另离卫姬的儿子郊师。靖郭君听到我这样说,就哭着说,不行啊,他不忍心这样做。靖郭君如果听我的话,他也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忧患了,这是其一。到了薛城以后,楚将昭阳要求用几倍大的地盘来换薛城。我就又劝靖郭君要答应。他又是不同意,说封邑是从先王那里继承下来的,虽然大王现在对他不好,但换掉薛城怎么对得起先王呢?况且,先王的宗庙就在薛城,怎么能够把先王的宗庙交给楚国呢?他又不听我的,这是其二。”

齐宣王听了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表情也变了,悔恨地说:“靖郭君对待我,竟然到了如此地步。我太年轻,丝毫不了解这些情况。您愿意为我请靖郭君来吗?”

这正是齐貌辨向要得到的。齐貌辨赶忙回到薛城对靖郭君汇报了他见齐宣王的情况。

靖郭君特地穿着齐威王赐给他的衣服和帽子,佩戴着威王赐给他的佩剑。齐宣王特地到郊外迎接靖郭君,看见靖郭君走了近来,忍不住热泪盈眶,不听地说着对不起,并请他再次担任相国。靖郭君推辞不脱,不得已接受。七天后,靖郭君称病再次请求免去相国一职,齐宣王考虑了三天才答应。

在这个时候,人们才明白靖郭君善于发现人才,能够了解人才。当人们非议齐貌辨的时候,他好毫不动摇。士为知己者死,受到了靖郭君的赏识,齐貌辨能够真正置生死于度外,乐于与靖郭君同忧患,冒死只身赴王宫,在齐王面前诉说靖郭君的忠诚,挽救他于危难。

靖郭君田婴死后,田文承袭了其父的侯位和薛城封邑,称为孟尝君。此后,田文更加广纳天下英才,号称门客三千,在其门客中,有不少贤士高人,可以说是藏龙卧虎。

4 苏子智用偶人鬼事,田文听劝放弃入秦

孟尝君深受齐宣王重用,被任命为齐相国。

齐宣王的夫人死了,有七个妃子都齐王所宠爱的。田文想知道齐王打算要立哪个妃子为王后,就献给齐王七副耳环,其中有一副最为精美。第二天,看是谁戴着那最为精美的耳环,就知道齐王更喜欢她,就劝齐王立这个妃子为王后夫人。这说明,田文善于揣摩齐王心理,有一套固宠专权的方法。

孟尝君在齐国权倾一时,成为脍炙可热的人物。秦昭襄王想让他的弟弟泾阳君作为人质,打算召见见他。孟尝君得到这个消息,很想去秦国见秦王。但秦乃虎狼之国,山东六国普遍对秦国是抱有敌对态度的。孟尝君的众多门客们都劝阻孟尝君不要贸然去秦国,但没起到什么作用,没有改变孟尝君冒险去秦国的决心。

苏秦不是孟尝君的门客,但与他关系很好。有一天,苏秦也去登门拜访。他对苏秦说,“如果是人事呢,我都全部知道了;我所不了解的,只有鬼事而已。”很明显,孟尝君知道苏秦也是去劝阻他的,他已经是铁了心了,因此,也不想听苏秦的说辞。

不料苏秦说,“我这次来,不敢说人事,就是为了鬼事才来拜见君侯,与您聊一聊的。”

孟尝君只得请苏秦坐下,端上茶。苏秦喝了一口,他说:“我这次来,在经过淄水的时候,遇见一个土偶人和一个木偶人在谈话。”

苏秦不急不慢地讲述了两个偶人之间的对话鬼。

木偶人对土偶人说,“你是河西岸的泥土做的,到了八月,天降大雨,淄水暴发,你就会被冲坏,再变成泥土。”

 “是的,”土偶人说,“我本是西岸的泥土捏成的,我被洪水冲坏,不过仍然回到我本来的泥土身份而已。可是你呢,本是东方的桃梗,做成了人形。淄水泛滥,把你冲走,那时你飘飘荡荡,不知哪里才是你的归宿。”

木偶人听他这么一说,哑口无言。

苏秦接着说:“如今秦国是一个四面都有险关要塞的国家,就像是虎口,进去容易出来难。您进去了,我不知您能够从哪里出来呢。”

孟尝君听苏秦这么一说,认为颇有道理,于是,就停止了贸然去秦国的想法。

5 文君德美不计毁誉,夏侯贬损却能狡辩

夏侯章是孟尝君的门客,孟尝君给予他以乘驷马马车和百人供养的待遇,而且遇见他就都非常高兴、热情问候。可是在谈到孟尝君时,夏侯章没有不去贬损他、说他的坏话。有人就给孟尝君打小报告。但孟尝君总是置之不理,说,“我就要这样对待夏先生,你们不要说了。”

董之繁箐是夏侯章的朋友,他就去问夏侯章。夏侯章对他说:“孟尝君受人尊敬,但他毕竟不是分封的诸侯。他用上等待遇对待我,我没有丝毫之功,却得到这样优厚的待遇。我说他坏话,正是为了抬高他。孟尝君能够得到‘长者’的美名,正是因为有我说他坏话啊!我以牺牲个人名誉去成全孟尝君,岂是用简单的言语能够表达的呢?”

夏侯章也真是能狡辩,不知夏侯章有什么过人之处,也不知他是因为还不满足得到的待遇,还是真的以毁誉而抬高的方法,总之,孟尝君对夏侯章实在是太好了。

6 闲聊希冀匡正己过,门客䜩坐抢表忠诚

闲着没事的时候,孟尝君与三个人闲聊,对他们说:“希望诸位先生能够提出我的意见,以便我弥补和改正。”

其中一个人说:“在各国的君主中,有胆敢对您不敬的,不论他是谁,我都会跟他拼命。”这个人没有提意见,却表起了忠诚,甘愿自己做孟尝君的打手。

有一个叫田瞀(mào音帽)的,他说,“凡是车子能够到的地方,我都要掩盖您的短处,颂扬您的长处。使各国君主和大臣迫不及待地想请您去为他们工作。”吹捧主子,这就是一般门客们最擅长也很轻易就可以做的,不需要什么特别的本事。

另一个人叫胜瞽(gu音股),他说,“我愿用您的钱财去为您求贤士,寻求能为您解疑难和应付突发事件的人,就象魏文侯手下有田子方、段干木那样的人一样。这就是我愿为您去做的。”拿着主人的钱财,到处去游山玩水、周游列国,还可以打着为主人去寻访高士的旗号。

孟尝君本来是要他们给自己提意见,以便自己能够改正提高,这三个人都没有说到点子上,都是进行表示自己怎样表忠,答非所问。那些门客舍人,成天在孟尝君馆舍里吃喝,也没有正式的差事,享受着寄生虫的生活,他们可能也不敢给他提意见,象夏侯章那样经常说坏话的人毕竟是少数,在孟尝君面前,可能连夏侯章也不敢提什么意见。

田子方是孔子的高足子贡的学生,而段干木是子夏的学生,他们都是魏文侯的老师。孟尝君可能需要的是田子方、段干木这样的人,但与他闲谈的这三个人显然是游手好闲之士,说不定其他的门客中,也大部分是这样的人。

7 薛公高义笑戴绿帽,舍人报恩化解战祸

孟尝君养有三千门客舍人,各色人等,什么样的人都有,竟然还一个人与他的夫人私通,有爱恋之情,被人举报到孟尝君那里。这也真是太不讲大义了,身为门客,与主夫人有染,床笫之欢盛隆。有人建议孟尝君把他杀了,孟尝君却说,“看见貌美之人而爱之,这也是人之常情,不要再提这件事了。”孟尝君慷慨大方地听之任之。

时间过去了一年多,那个人与孟夫人仍私情来往不断。孟尝君可能实在是没法再忍耐下去了。他召集那个人说,“你跟我已经很久了,大官得不到,小官你又不愿意做。卫国君在没有即位时就与我交好。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车马与路费,还准备了皮裘、缯帛等给他的礼物,你可以去找他,与他交往。”这个人只好割舍了与主夫人的爱恋之情,去卫国谋生。

在卫国,由于是孟尝君引荐的,那个人在卫君面前果然很受重用。后来,齐国和卫国的邦交恶化,卫国甚至想联合诸侯之军进攻齐国。

这个人对卫君说,“孟尝君不认为我没有才能,把我推荐给您。我听说齐、卫两国先君曾杀马宰羊,结盟宣誓,齐卫两国世世代代永不相攻,如有相攻者,让他们就象这羊马一样。现在君王盟约天下各国去攻打齐国,是您违背先祖的盟约,还欺骗了孟尝君。请君王不要想着去攻击齐国。您今天听我的就好,如若不听我的劝告,我也没什么能力,就让我脖子上的血溅到您的衣襟上,死在您面前。”

见他这样慷慨激昂,卫君放弃了攻打齐国的想法。这件事传到了齐国,齐国人都称赞孟尝君善于处理人情关系,不计较其舍人之过,使齐国避免了一场杀戮,把祸患转变为功劳。

8 仲连阐述用人之道,田文接纳不悦舍人

孟尝君也不是什么样的人他都喜欢。他身边有一个舍人,甚是不喜欢,打算逐走他。齐国有一位高士名叫鲁仲连,善于出谋划策,但不屑于为官,孟尝君与他是好朋友,经常在一起畅论国际风云、指点国家大事。孟尝君就跟他谈及了想逐走的这个人。

鲁仲连说,“猿猴能蹦会跳,离开树木到了水里,就比不上鱼鳖;经历险地和攀登障碍,日行千里的骏马就比不上狐狸;鲁国大臣曹沫手擎三尺之剑而威逼齐桓公归还侵占的鲁国土地,有一支齐国大军在台下也不敢近前。假使曹沫放下手中长剑而拿起农具,和农夫一样在田间耕作,那他就还不如一个农夫。”

鲁仲连看了看孟尝君,呷了一口茶,接着说:“因此,人有长短,让一个人舍弃他的长处,使用他的短处,及时是尧那样的圣人也有其所不如人的地方。现在用一个人所不能做到的,就说他没本事;教他而他没有学会,就说他笨拙。认为笨拙就罢免他,认为没本事就抛弃他。使人抛弃和驱赶,不能与他相处,他回过头来可能会伤害和报复您,这哪是世上的用人之道啊!”

孟尝君认为他说得很对,就没有驱逐那个舍人。

金无足赤,人物完人。人都有各自的优缺点,就看怎样对待。任何人相比,水平定会有高有低。一个人有其短处也定有其长处。要用人之所长,容人之所短,鲁仲连深刻阐述了这个道理。

9 接受批评拒收象床,张榜求谏闻过则喜

孟尝君出使楚国,楚王送给他一张象牙床,孟尝君很高兴。楚王让当晚值班的登徒安排去送。象牙床很贵重,登徒担心有损坏,不愿意去送。他找到孟尝君的门客公孙戌,请求不要让他去送床,他说:“这个象牙床值千金,哪怕有些微的损伤,我就是卖掉妻室儿女也不足以偿还啊!如果您能够避免让我去送,我这里有一把宝剑,我愿意送给您。”公孙戌对他说,“你等着,我有办法。”

公孙戌进门去见孟尝君,问他是不是有楚王要送一张象牙床给他,孟尝君承认了,公孙戌让他不要接受楚王的象牙床。

孟尝君问他为什么,因为他认为一张象牙床应该也没有什么了不起。

公孙戌说:“小国之所以能够都把相印都交给您,是因为听说您在齐国能够赈济贫困的人,有存亡继绝的义举。小国英明的君主才能把国家大事托付予您,他们真心喜欢您的义气,仰慕您的廉洁。现在您一到楚国,就接受楚王的象牙床,那些您还没有去的国家,拿什么来接待您呢?我希望您不要接受那张象牙床。”

孟尝君认为他说得对,感谢他及时的提醒。

公孙戌很高兴,面露喜色。他还没有走出中门,孟尝君叫他回来,问他为什么那样高兴、趾高气扬。

公孙戌说:“我有三件喜事,还可以得到一把宝剑。”

“这是怎么回事?”

“您门下跟着您出访的有几百人,可是没有一个人敢来劝谏您,唯独我来劝谏,这是一喜;您听从了我的劝谏,这是二喜;我的劝谏。使您能够改正过错,这是三喜。楚国当值登徒他怕损坏象牙床而不愿意去送,他还答应送我一个宝剑。”

“宝剑你收了么?”

“还没有。”

“你赶快手下这么礼物吧。我要以此来大力鼓励宣扬我美名、纠正我过错的人。”孟尝君其门客鼓励收受别人的礼物,可见,对待收受礼物甚至是行贿受贿,在战国时期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于是,孟尝君张贴了一张布告,通报了这件事,还要求在外私自接受了礼物的人,要赶快来给他提意见。

孟尝君不但善于接受意见,闻过则喜,还鼓励人们多给他提意见,以帮助他改正错误,表现出一个优秀政治家的卓越风范。

10 慧眼识才善待冯谖,焚劵市义经营三窟

齐国有个叫冯谖(xuan音宣)的人,家庭贫穷,没法养活自己,就求人向孟尝君说情,请求收留自己在其门下当一名门客。

孟尝君收留门客时也是要面试一下的。他问冯谖有什么爱好,冯谖说没有什么爱好。孟尝君问他有什么能耐,冯谖说没有什么能耐。孟尝君觉得这个人有点怪怪的,一版人都会夸大一点介绍自己,而他竟然直接说自己一无是处。孟尝君本不想要他,但他是朋友求情的,也就不好推辞,让他留了下来,把他当做一般的仆人。孟尝君身边的人也看不起他,他的伙食是些粗劣的食品。

过了些日子,冯谖靠着柱子,弹着他的剑,唱道:“长剑啊,咱们回去吧?吃饭没有鱼啊!”

随从们把这件事告诉了孟尝君。孟尝君说:“那就给他鱼吃把,给他门下客(即中等门客)的待遇”。

没过多久,冯谖又对着他的剑唱道:“长剑啊,咱们回去吧!出门没有车坐啊。”

周围的人都讥笑他,随从们马上就去向孟尝君报告。孟尝君说,“给他车驾,与门下车客相同的待遇。”于是,他乘着车,拿着他的剑,去访问他的朋友,对他的朋友说:“孟尝君对待我象门客。”

没过多久,他又弹着他的剑唱道:“咱们回去吧,我们没有家啊!”人们都认为冯谖贪得无厌,不知足。左右的人就去告诉孟尝君。孟尝君觉得他是个怪人,就问他家里还有何人。冯谖说家里还有老母。孟尝君便安排人给他母亲送去吃的用的,一应俱全。冯谖也就再也不再弹唱了。

公元前303年,孟尝君需要用人,出了一道文告,征询熟悉会计业务的,替他到其封邑薛城去收租和债务。冯谖接了榜,签上了自己的名。侍从们告诉孟尝君,这就是那个弹剑唱歌的人。孟尝君就召见他,对他说:“我忙于国事,被各种事情困扰,愁的心烦意乱,以前是怠慢了你,真是抱歉!你是能够替我去薛城收债的吧?”冯谖回答道:“是的,我愿意。”

于是,孟尝君安排给冯谖备车整装,带上契约,准备上路。临行前,他问孟尝君,收完债,需要买些什么东西回来呢。孟尝君说,“你看着家里缺少什么东西就买什么东西吧。”

冯谖驱车来到薛邑,叫差役召集该还债的百姓来对契约。核对完毕后,冯谖起身假传孟尝君的命令,宣布免掉老百姓所欠的债务,并当众把契约全部烧掉。百姓们欢呼叫好,高呼孟尝君万岁。

冯谖驾车回到了齐都,第二天早晨求见孟尝君。孟尝君觉得他回来得也太快了,穿好衣服出来见他,问道:“债都收完啦?”

“都收完。”冯谖回答道。

“你买了些什么回来?”

“君主您说过,‘看着家里缺少的东西买回来’。我在想,您家中房厅里堆放着珍宝,狗马充满了畜圈,美女站满了殿堂。您这家里,缺少的只是义啊!我私下把义给您买回来了。”

“义怎么买呢?”孟尝君问道。

冯谖说:“现在您只有一个小小的薛城,不抚爱那里的百姓,反而象商人一样在他们身上取利。我已擅自假传您的命令,把债款赐给了老百姓,并把债券契约都烧掉了,百姓们高呼万岁。这就是我给您买回的义啊!“

孟尝君听了很不高兴,但又无法指责他,说道,“你下去休息吧。”

过了一年,公元前302年,齐宣王去世,其儿子齐闵王即位。他不喜欢孟尝君,就对孟尝君说:“我不敢把先王的大臣当成我的大臣。”孟尝君只得辞去相位,回到自己的封邑。

在距薛城还有百里之地,薛城的百姓扶老携幼,早已在路上等着他了。孟尝君非常感动,回头对冯谖说,“先生为我买的义,今天我算是看到了。”

回到薛城安定下来后,冯谖对孟尝君说:“狡兔有三窟,才可以免得一死。现今君才只有一窟,还不能高枕无忧。请让我为君再凿两个洞穴吧。”

孟尝君此时深知收买人心、留下后路的重要性,就给他五十辆车,携带五百两黄金,出访西边的魏国。

冯谖来到魏国,见到了魏襄王,对他夸奖了一通孟尝君的美德,他说:“齐国放着孟尝君这么优秀的治国之才不用。诸侯中有谁能够先迎接他的,就一定会国富而兵强。”

于是,魏襄王就空出最高的职位,把原来的相国调任为上将军,派遣使者,带着黄金千两、车架一百辆,前去聘请孟尝君出任魏国的相国。

冯谖抢先驱车赶回薛城,告诉了孟尝君这件事,他说:“千斤黄金是贵重的聘礼、百辆车是显赫的使节,这样大的阵势请您去任魏相国,齐王大概也就听到这件事了。”魏国使者多次来到齐国,孟尝君坚辞不受,始终不肯前去就任。冯谖巧妙地利用魏国来抬高孟尝君的身价。

齐闵王听到这个消息就觉得辞去孟尝君可能是一个错误,他身边的人也都恐惧。齐王就派遣派太傅带上黄金千斤、彩车二辆、佩剑一把,并带给孟尝君一封亲笔信,向孟尝君道歉说:“我很不幸,撞上祖宗神灵降下来的灾祸,被谄媚逢迎的臣子们所迷惑,得罪了您,我是不值得您辅佐的。希望您能够看在先王的份上,还是回来治理百姓好吗?”

冯谖告诫孟尝君说,“您要求得到祭祀先王的礼器,在薛邑修建宗庙。”齐闵王答应了孟尝君的要求。孟尝君回到齐都继续担任相国。

宗庙建成后,冯谖到齐都向孟尝君报告,“三个洞穴已经建好了,您可以高枕无忧了。您就过快乐舒心的日子吧。”

孟尝君在齐国人相国数十年,没有遇到丝毫的灾祸,全靠冯谖的计谋啊!

冯谖智谋过人,三窟的经营,使孟尝君终身无祸,显示了冯谖确实是一位高瞻远瞩的谋士,同时,在冯谖早先的时候,孟尝君不问其缘由,多次迁就他,也显示出其爱人爱才的优良品德。

11 孟尝君为从善纳贤,公孙弘聘秦勇无辱

孟尝君想要组织齐国、魏国合纵对抗秦国。齐国谋士公孙弘是一个连横派,坚持挺秦,他对孟尝君说:“您为什么不派人先去考察一下秦王。假如他是一个英明的帝王,恐怕您都不够格做他的臣子,哪里还有条件去和他作对!假如他一个平庸的君主,您再去组织合纵也为时不晚。”孟尝君是善于采纳别人意见的,就同意派公孙弘去秦国。

公孙弘于是率领十辆车的大使团出访秦国。秦昭王听说他到了,也知道他来此的目的,因为战国时期,秦国在各国广布密探,秦国的情报系统非常完备而且高效。秦昭王想杀杀孟尝君的冲劲,让公孙弘带回一些对孟尝君的侮辱和蔑视。

秦昭王问公孙弘:“孟尝君的封邑薛城有多大?”

“有方园百里”,公孙弘回答道。

秦昭王笑了笑,“寡人国家有地数千里,还不敢去为难他人。如今,孟尝君的土地方园不过百里,他还想跟寡人作对,这能办得到吗?”

公孙弘说:“孟尝君尊重人才,但大王不尊重人才。”

“孟尝君是怎样尊重人才的?”秦昭王问道。

公孙弘说:“孟尝君那里的人才,他们不愿做天子的臣下,也不和诸侯交朋友,得志时,做君主也当之无愧,不得志时,他们也不肯做别人的臣子,象这样的有三人;治国的才能可做管仲、商鞅的老师,他们的主张君主采纳,就能够使他们的君主称霸称王,象这样的人有五人;万乘大国威严的君主,侮辱了他的使者,当场自杀,不惜血染衣裳,象我这样,这样的人有十人。”

公孙弘的回答,产生了巨大的威慑力,秦昭王意识到公孙弘是不好惹的,也意识到不好再与孟尝君进行计较,连忙微笑着向他致歉说:“您何必那么认真,我不过是开玩笑而已。我敬佩孟尝君的为人,希望您能够转达我对他诚挚的问候和我的心意。”

“谨遵君命“,公孙弘礼貌地回复。

公孙弘可算得上是不能被欺侮之人,秦国是当时位列前三的大国,秦昭王是一言九鼎的国君,孟尝君只不过是不足千乘的主人;维护主人的名义不被欺凌,公孙弘可算得上是出色的使者了。

12 仲连劝谏善待门客,文君辩解手下无才

孟尝君的门客数千人,无论贵贱,一律友好对待,可是他的好朋友鲁仲连还是不满意,他问孟尝君说:“您喜欢贤士吗?咱们齐国的雍门子供养椒亦,阳得子供养某某,都是吃饭、穿衣与他们相同,他们也都愿为雍门子和阳得子效死力。如今,您家比此二公富多了,可是您身边的士人,没有一个愿意为您效死力的。”

孟尝君说:“我没有得到象椒亦他们二位那样的人士啊!如果我得到他们那样的人,怎么会不为我尽心竭力呢?”

鲁仲连对孟尝君的回答非常不满意,他说:“您马棚里的马有上百匹,它们披的都是锦绣彩衣,吃的都是豆子、小米,难道他们都是麒麟、騄耳那样的骏马吗?您后宫的妃子,穿的都是素丝、细麻的衣服,难道有象毛廧、西施那样的美女吗?女人和马匹取用的是现代的,而士人为什么一定要用古代的呢!所以,我说您是没有真正做到礼贤下士。”

人才就在身边,不必向古代借用。尽管孟尝君对待门客已经是很好的名声,可鲁仲连还是对他高要求,要更加重视贤才。

13 薛公请谒事倍功半,髡哥相助岂用强力

孟尝君为齐国当政,大权在握,做事干脆果敢。齐闵王即位后,担心自己被架空,于是,罢黜了他齐相的位置,孟尝君只好悻悻然回到了他的封地薛城。

薛城紧靠楚国北部边界,楚国不喜欢孟尝君父子,楚王看到孟尝君失势,便发兵攻打薛城。孟尝君的家族兵力并不强,薛城未在旦夕,派人向齐闵王请求救兵,齐王没有给予理睬。

齐国大臣淳于髡担任外交大臣,多次代表齐国出使诸侯国。他从楚国出访回来后,经过薛邑,孟尝君率领手下亲自到薛城郊外迎接,在薛城盛情款待淳于髡。他委婉地请淳于髡出面帮助请齐王出兵救助薛城,他说:“楚国人攻打薛城,您如果不为它担忧,恐怕我就再也不能招待您啦。”淳于髡知道他的用意,就对他说,“我明白了。”

淳于髡返回齐国都城,去向齐王汇报出使楚国的情况。汇报完正式的国事情况,齐王问他还在楚国听到什么见闻没有。

淳于髡说,“楚国有人说,楚国很强大,而薛城则太不自量力了。”

“这是什么意思?”齐王问。

淳于髡说:“薛城自不量力要替先王建立宗庙,强大的楚国一旦进攻,先王的宗庙就危险了!所以有人说薛邑太不自量力了!我也这么认为的。”

齐王马上紧张起来,意识到先王的宗庙在薛城,如果宗庙被毁,他就是犯了“灭祖”之罪,这可是担当不起的。于是,他赶忙命令发兵救援薛城。

淳于髡,简短的一句话,便让齐王发兵。而孟尝君辛辛苦苦多次派人求救,好说歹说,齐王都置之不理。这就是善于游说的人,能够巧妙地让齐王设身处地如同在薛城的困境之中,齐王只得就会努力相救。淳于髡,不愧为战国时期的才智过人的谋士。

14 谭拾子借菜市比喻,孟尝君解世态炎凉

孟尝君不被齐闵王重用,被逐出齐国,后来又返回。有一个他的朋友谭拾子在齐国边境迎接他。

谭拾子问道:“在齐国的士大夫中,您有没有心中怨恨的人?”

“有”,孟尝君回答道。

“您把他们都杀了,就会满意吧?”孟尝君也不隐瞒,他回答说是的。

谭拾子说:“事物都有它发展的必然结果,道理也其必然规律,您知道吗?”

孟尝君不知他想说什么,就问道:“您是什么意思?”

谭拾子说:“人总有一死,这是必然的。一个人有钱有势,别人就亲近他;若贫困低贱,别人就离开他,这是事情的必然和固有道理。就像菜市场一样,早晨,集市上人很多,到了傍晚,人们就离开了。这并不是人们早上喜爱集市而傍晚就憎恨集市,是因为菜市场里早上有东西,而到了傍晚就没有剩下的东西可买了。希望您不要有怨恨。”

齐国的士大夫,在孟尝君在位时,就读取巴结他,在他失势了,就都离齐他,这真是人情冷暖,只有谭拾子对他不离不弃。但谭拾子一个菜市场的比喻,也令孟尝君意识到人走茶凉的道理。孟尝君也听从了谭拾子的建议,他取出记有所怨之人名字的五百片竹简,把名字都削去了,也终于看淡了这种世态炎凉。

孟尝君回到了他的封邑薛城等待东山再起的机会。

15 薛公被逐心怨齐王,入魏为相劝诫穰侯

公元前294年(周郝王二十一年),因为齐闵王不喜欢孟尝君田文,也想与秦国交好,他罢免了孟尝君的相国之位,任命秦国重臣吕礼为齐相国。孟尝君族人田甲对此甚为不满,挟持齐闵王要求正确对待重臣。这被视为政变行为,孟尝君因此也受到牵连,被迫离开薛城,逃亡到魏国。

孟尝君来到魏国后,自然心中免不了对齐王的怨恨,因而也就想方设法让魏国疏远齐国。他劝魏昭王休弃后宫中的齐国女子。史书没有记载魏昭王休弃了多少齐女,但魏昭王是非常信任孟尝君的,任命他为相国。

秦昭王想通过吕礼使齐秦亲善,这对魏国及三晋都是不利的。孟尝君因此写信给秦相国魏冉,对他晓以厉害关系。

孟尝君说:“我听说秦王想通过吕礼去联合齐国,以征服天下。这样,您一定会受到轻视。齐秦联合起来以威胁三晋,吕礼一定会担任齐秦两国的相国。这样就等于您替吕礼联合了齐国。从而抬高了吕礼的地位。如果齐国避免了遭到诸侯的进攻,那诸侯各国就会加深对您的仇恨。您不如劝秦王让魏国去进攻齐国。如果攻破齐国,我田文请魏王将所得到的齐国土地作为您的封邑。齐国被魏国打败,魏国就会强大,秦王就会担心魏国,一定会借重您去攻打魏国。魏国攻齐取得的土地不足以支撑其对抗秦国,魏国必然会借助您去讨好秦国。这样,您就建立了破齐的功劳,又能够携魏以自重。打败齐国,您可以取得封地,而且秦、魏都会重视您;如果不攻打齐国,吕礼在齐国被重用,那您大概就要陷入困境了。”

16 秦将伐魏薛公借兵,燕赵相助化解危机

公元前283年,秦国准备派大军攻魏。这时孟尝君正在为魏相。魏昭王听到这个消息,连夜召见孟尝君,询问其计谋、商量对策。孟尝君提出向诸侯他国借兵解救,魏昭王为孟尝君准备百辆车的使团,委托他去向诸侯国请求支援。

孟尝君来到赵国,对赵王介绍了秦国将出兵攻打魏国的情况,并请求借兵。赵惠文王不答应。

孟尝君对他说:“我来借兵,实际上是忠于大王您吶。”

赵惠文王:“哦?愿闻其详。”

孟尝君说:“赵军并不比魏军强大,魏军也并不比赵军弱。然而,赵国连年没有受到威胁,百姓也没有大量死亡;相反。魏国却连年战争不断,老百姓大量死亡。是什么原因呢?这是因为魏国在赵国的西边做屏障。今天赵国不救魏国,魏国就会与秦国歃血为盟,那赵国就将直接面临强大的秦国,赵国也将会每年兵灾不断,老百姓也会每年死亡。这就是,我来借兵,实际是终于大王的意思。”

赵惠文王了解了秦魏之战的厉害关系,同意出兵十万、战车三百辆,支援魏国抗秦。

接着,孟尝君一行继续北上,来到燕国。他对燕昭王说:“当年燕魏公子联合两国结盟。现在秦国将要攻击魏国,希望大王发兵救援。”

燕昭王说:“我国很困难啊!已经连续两年欠收,人们都吃不饱,现在又要行军数千里去救援魏国,这很难办啊!”

孟尝君很机智地说:“能够行军数千里去救人,是为了燕国的利益啊!现在魏王一出国们就遇秦军来犯,就是想远行数千里去救人,也办不到啊!”

这个说法显然没有说服燕王。

孟尝君说:“我给大王献上一条妙计而不被采纳,我只好离开了。不过,恐怕天下将会有大变啊!”

孟尝君此言一出,燕王立即紧张起来,他忙问道:“你说说看,会有什么样的大变。”

孟尝君说:“秦军攻击魏国,即使没有被攻破,到时恐怕高台也会被烧毁,游乐之地也会被侵占。燕国不救魏国,魏王最多承受屈辱,割地求和。将半个魏国割让给秦国,秦国就一定会退兵。秦军撤走后,魏王一定会集合魏国和韩国的兵力,再加上秦国援助的兵力,再联合赵国,以四国之兵来攻打燕国。大王您能够得到什么利益呢?那么,燕国是远行数千里救人好呢,还是一出燕国南门就看到四国之兵好?而且,四国军队到燕国的距离很近,军输后勤也很容易。这对大王有什么好处呢?”

向人求兵,孟尝君还采取威胁的办法,他真有胆量,也算是孤注一掷了。

但这威胁的办法还起作用了,燕王真的害怕孟尝君所说的四国联军侵燕的情况会发生,他答应了孟尝君的请求,答应借兵八万,战车二百辆。

取得了燕国援助承诺,孟尝君大喜,紧急返回,向魏王汇报了出使的情况。魏昭王对他这么快就借到了燕赵两国的强大兵力支援,大加赞赏。

秦国获得了魏国借兵的消息,大加恐惧,担心会受到魏赵燕三国联军的攻击,因此,反而主动向魏国割地求和。魏王于是让燕赵军队回国,并封赏了孟尝君。

孟尝君以他的机智,巧妙说服燕赵两国的出兵支援,最好还不费一兵一卒,获得了秦国的割地求和,自己还获得了封赏。这再次体现了在战国时代,“智慧就是财富”的硬道理。

17 感恩赵王封赏武城,爱护山川以民为本

公元前283年(周郝王三十二年),秦军进攻魏都大梁,这时正在为魏相的孟尝君到燕赵借兵救魏,迫使秦国退兵。魏王因为孟尝君有功而封赏他,赵惠文王也以武城(今山东武城西)封赏他。

孟尝君在他的舍人中挑选一些人去管理武城(武邑)。行前,孟尝君召集他们,问道:“有俗话说,借来的车子尽量跑,借来的衣服随便穿,你们说这话对码?”这些舍人都说是。

孟尝君说,“我对这种说法很不赞成。大凡借来的衣服和车子,不是亲友的便是兄弟的。借他们的衣服和车子,不加爱惜,我认为是不对的。如今赵王不认为我无能,把武城封给我,希望你们在管理的时候,不要砍伐树木,不要毁坏房屋,努力建设、努力治理,使赵王能够了解我的为人,你们要谨慎地管理好,在适当的时候可以完整地交还给赵王。”

孟尝君勉励他的管理人员爱护当地的百姓和山川林草,这样才能使人心归服。

A.1 后记

本文的故事均取材于《战国策》。根据《史记》,孟尝君的父亲田婴是齐威王的小儿子、齐宣王异母弟。这一点是存疑的,因为在《战国策》中,有齐貌辨对齐宣王说:“您为太子时,我劝靖郭君废掉太子,他没有听我的话”这一段对白,就可以证明靖郭君应该要比齐宣王的年纪大许多。

在《战国策》中,通篇都没有司马迁写入《史记》的孟尝君入秦为相,智用“鸡鸣狗盗”逃出秦国的故事。司马迁的这则流传千古的故事来源于何处呢?

另外,《史记》也记载了孟尝君一行在晋国赵国时,因为有人讥笑他身材矮小而发怒,砍杀数百人、毁了一个县城才离去:

孟尝君过赵,赵平原君客之。赵人闻孟尝君贤,出观之,皆笑曰:“始以薛公为魁然也,今视之,乃眇小丈夫耳。”孟尝君闻之,怒。客与俱者下,斫击杀数百人,遂灭一县以去。

这个故事在《战国策》中也是找不到。看来司马迁不喜欢孟尝君,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得到两篇对孟尝君名声有辱的故事而记入史册。

[1]《史记》是这样描述田婴身世的,请见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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