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三明

2018年元月,商场门口我正拎着一堆物品艰难行走,背后有破锣噪在大呼我二十年前的名字。我有些忑忐,在这个没有朋友没有亲人的城市,是谁?声音似曾相识?

一辆黑色奥迪车窗内,一枚小脑袋正努力的伸出来向后扭,那滴溜溜的眼珠儿和破啰嗓只有钱三明才有。脑子里一下就把他的特殊标记连上了。

钱三明其实我们都叫他前三名。想必是当初他爸起名的初衷,不过他总是稳拿班级最后三名。所以这个名字颇有些讽刺意味。

此时的三名见我回过头,连连招手示意我过去,那手势让我想起“同志们好,同志们辛苦了”。

前些年搞过一次同学聚会,三名没有参加,听一个和他是亲戚的同学讲,他在北京搞什么古建筑修缮,又开了奇石馆,过得水起风生。大家纷纷觉得,这些似乎与常常挂着两串鼻涕,讲话“h”“f”不分的三名对不上号。但三名有一个特征:除了学习不行,其它都行。

三名在胆大,在晚自习时从塌了的围墙豁口溜出去,帮男生买支烟,帮女生买袋瓜子等,当然三名是要收“风险费”的。三名吃水果是不用钱的,逢集天,从校门出去,从街道的一侧挨着背篓尝,然后再从街道的另一侧尝回来。那时同学们都很穷,但只有他才好意思。

那时我们所在的小镇生活条件很差,大多数老师和同学都来自农村,一位李姓老师的妻子没有工作拖着三个小孩在校园里开了家理发店,大约手艺也不咋的,她的顾客往往也是没有钱也不讲究的学生娃。洗个头一元,没钱五毛也行。后来学校就给每个学生发理发票十张,交十元钱就可解决一学期的洗头理发问题。

记得有一学期,大约是初二,大家都在备战高考,一向不受人待见的三名同学似乎成了红人,那些住宿舍的男生女生总是和他嘀咕什么。

放寒假时,我们照例要私下搞个班会,我们的班会班主任不参加,有点类似于今天的“真心话大冒险”,各种搞笑、吿白应有尽有。从不担心与“政治”扯上关系。

三名平时很贫,这时更是承担了主角。,三名曾在一次“班会”中向一个心仪的女生半真半假的表白,但没有人当真。有人问三名前些日子干啥买卖了那么神秘。

三名慢慢的从兜里掏出个方形木块,我清楚的记得:木块刻着三个字“理发票”

这三个字和学校发的盖在纸上的一模一样。

那一瞬,本来还在欢笑,嗑瓜子聊天的教室顿时安静下来。被三名表白的女生摔门而去。三名一共刻了三百多张,以五毛的价格卖出去二百张。

最后一次“班会”决定收回所有“理发票”每个人用现金以1.5元的价格去老师家的理发店洗头。

我们全班共同承担着一个秘密。

初三那年钱三明同学辍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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