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十七岁照片

后排留着长长辫子的母亲

昨天去了母亲家里,刚坐下不久,她便拿出一个塑料袋,小心翼翼地从里面拿出了一张老照片,这是一张一九六二年拍摄的,当时母亲刚满十七岁,距今已整整过去六十年。

十七岁的母亲,刚刚从沈阳机电工业安装学校毕业,被分配到了阜新市矿业局。

母亲的眼睛里透露着对未来崭新生活的向往,青春时代母亲的脸上都是灿烂的笑容,看不出任何的迷茫与不安,有的都是朝气勃勃的生机。那个时代的她们,在面对新世界时,竟是这样的从容与自信。

如今母亲即将进入耄耋之年,依然是那样自信开朗的性格,依然会在晴朗的日子里骑着自行车,奔忙在她热爱的生活里。在我的印象里,我几乎没有看到过她唉声叹气的样子,不管经历怎样的艰难与磨难,她都会对生活报以善意。

六年前,我开始迷上了长跑。有一次,我跟母亲说,“你看你的女儿现在坚持跑步,一口气还能跑上20公里,对现在的我来说算是一种挑战跟坚持吧。”

母亲点头,过一会抬起头,她跟我说,小学三四年级的时候,下午停课,不知道是谁出的主意,同班的几个女生想上镇上去玩,走了两个多小时才到。几个孩子身上没有一分钱,看着花花绿绿的好看的、好吃的,母亲露着满足的表情继续说:“只是看看而已,就已经很知足了。”

回来的时候,天开始下雨,而且越下越大,她说,那是她第一次在大雨中饿着肚子,走了15里地,走了快3个小时才回到家。

“你看我也挺厉害是吧,我那时也就十一二岁。”她平静地说着。

我说,“嗯,我不如你!妈。”我回头假装找眼镜,眼圈红了。

大概是三年前,有一次她参加她嫂子的葬礼,回来后我去看她,母亲跟我聊起大娘的那张相片,“那张临终照片照的不好呀,已经不是她的样子了,等我到那一天……,正聊着,母亲起身就去了里屋,一会的功夫她手心里放着两张她跟父亲的两张一寸照片,两张照片里都是微笑的表情,这个给你留着那时用。”母亲风轻云淡的就把自己的身后事交代了。

回想自己十七岁时的样子,好像有满满的挫折感,中考失利没有考上理想的高中,去了一所私立寄宿高中,一周回一次家,那是我第一次离开家,内心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好像自己被全世界都抛弃了一样,再加上没能如愿的阴影会常常侵袭我,让我在那个年纪多了很多的阴霾。

现在想来,当时的母亲不顾别人的反对,为了能够让我读上高中,付出了更多的心血跟煎熬,毅然决然地送我进入在当时来看比较贵族的学校,母亲白天在单位上班,下班还要去车站倒票,很多年后才听她说起,有时候为了能拿到一张好车次的票,她常常会一晚上守在火车站的售票大厅,困了就找个凳子底下的地方躺一会儿,而母亲的辛劳却从未显露在她的脸上。

母亲的这张照片,确又实实在在地触动了我,关于青春,关于美好,关于坚强,关于隐忍,关于永远属于母亲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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