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尼弟子列传(子贡篇)

      端木赐,复姓端木,字子贡,少孔子31岁。一讲到孔子的弟子,我并不会第一个想到子贡,而只是知道子贡是孔子的弟子之一。然而他却是最让我为他的才能感到惊讶的人。

        子贡20余岁,就开始继承祖业经商,家境十分富裕。大约25岁前,子贡拜孔子为师了。可能因为从小生活在富裕的家庭里,子贡是一个很有自信,且非常认可自己能力的人。“子贡事孔子一年,自谓过孔子:二年自谓与孔子同;三年自知不及孔子。”子贡初入孔门一年,认为自己比孔子智慧,可在之后几年的不断学习之中,对孔子所传的大道有了进一步了解,便渐渐发现自己不及孔子。就如同“学圆惑为边”,自己所学到的知识越多,就会发现还有更多自己未知的东西。

      就这样,子贡突然了发现眼前的老师是一个多么圣贤的人,并对老师产生了深深的敬佩之情。于是接下来的求学问道之路上,子贡放下了自己出身本有的优越感,而更多的是虚心问道,跟随孔子学习。而孔子则再一次因材施教,因为子贡的悟性没有颜回那样高,孔子就放慢速度引导子贡去理解“礼”的本质,甚至也会针对子贡独有的性格特点,为他指点社交方面的问题。有一天,子贡问友,孔子回答:“忠告而善道之,不可则止,无自辱焉”。什么是朋友呢?孔子认为是衷心劝告,并且好好的引导,但对方若不听从就及时停止,这样才不会自取其辱。子贡早年经商,与各国交涉,口才非常好,但也正因这点,子贡在劝说他人时,不一定会放弃,可能会造成一些不好的结果。而孔子此时就像一盏指示灯一样,点明了子贡前方的路,给了他一个指示 。

      周游列国时,同样是那个孔门的信仰危机,这一次,子贡又会如何回答孔子的问题呢?吾道非邪?无何为於此?子贡的回答是这样的:“夫子之道至大也,故天下莫能容夫子。夫子盖少贬焉?”夫子的大道实在是太高深了,所以天下没有办法容纳。要么夫子您将大道的标准降低一些呢?孔子听了,说:“赐,良农能稼而不能为,良工能巧而不能为顺,君子能修其道,钢而纪之,统而理之,而不能为容。今尔不修尔道而求为容。赐,尔志不远矣!”孔子并不认同子贡的看法,认为子贡的志向不远,仅仅追求去推行降低了标准的大道。作为一个旁观者,我认为子贡的回答和他早年经商有关系。孔子要追寻的是至高的大道,要恢复的礼乐更是在当时已经基本堕落。而子贡可能更多考虑的是怎样尽快的推行大道,怎样尽快恢复礼乐。我认同子贡的观点,因为或许将大道的标准降低一些,让更多的人能够有能力尝试向前走那么一步,或许再渐渐调高标准,引导着人们去追寻“正常标准”的大道,才是更实际,更实用的办法。

      子贡的悟道之路并不是很顺利,但他也凭自己的能力充分展现了自己的价值。孔子的弟子中,子贡是最富裕的,也是被各国国君所知的一位经商人才。正因这点,当孔子等人周游列国时,可能子贡会与各国进行交涉,让他们前方的道路更顺畅。但孔子却评价子贡的经商行为行为是“不受命”的,并没有按天命那样去推行仁政,去传递仁道。这可能是两者很难平衡的地方吧。

        外交奇才,这一称号子贡当之无愧。这一称号的来历,就是让我不仅感到惊讶,更是在此之后对子贡非常佩服的那件事。

      齐国有一个叫田常的人想作乱,但又害怕齐国其他的势力,于是决定移兵伐鲁。孔子听到这个消息,非常的担心,担心自己的父母之国受到伤害。而子贡请行,孔子便让子贡去处理这件事情了。

        子宫先到齐国拜访了田常,以“忧在内者攻强,忧在外者攻弱。今君忧在内。”和“伐吴不胜,民人外死,大臣内空,是君上无强臣之敌,下无民人之过,孤主制齐者为君也”说服田常移兵伐吴。又至吴王之处,说出了吴王霸天下的愿望,并且以“救鲁显名,伐齐大利,以服强晋”说服了吴王伐齐救鲁。接着子贡又到越国,他知道越王想报仇雪恨,便支招“表忠心,共伐齐,待偷袭”,成功的让越王信服。最后他又来到晋国,向晋君分析了局势,并让晋君“修兵休卒以待之”。随后事情的发展完全如子贡所料那样,结果则是十年间“存鲁,乱齐,破吴,强晋而霸越”,五国各有变。

        子贡的外交能力和足智多谋及料事如神,或者说他所有的天赋都显现在了这件事情里。而此时我脑中就有这样一个问题:子贡已经如此“完美”了(指某一方面的),为什么还会拜入孔门,求学问道呢?最终的答案,无从知晓,但可以分析而得到的是,子贡外在的追求到达了一定程度后,便开始追求内在,也可以说追求精神世界的丰满。我有过这样的一种感受,当我很久没有进入到一个或是书本里,或是剧集中的“新的世界”,没有那种精神上的高峰体验,我的心中,可能也是我的精神世界里,就总感觉缺了一块,有些空荡荡的。而子贡,可能是在经商了几年之后,找不到除了经商外的意义,于是开始发展精神世界。

        孔子在子贡的生命里,像是孤独的航海者,坐在船里,原本看着海浪翻腾,又或望向远方,尝试在朦胧的迷雾中回到陆地,在最终的绝望到来之前,捕捉到了隐藏在黑夜中发出微弱光芒的航海指示灯;像是在沙漠里与同伴分离,迷路了的人,盯着头顶的烈日感到眩晕,虽然有喝不完的水(指物质上无担忧),但却始终走不出去,在痛苦到忍耐的极限前,发现了人群;像是走在大道上的探险家,他不用为岔路纠结,不用害怕迷路,他前方就有一条没有阻碍与危险的大路,却仅有此一条路,他向前走着,走也走不完,却仍向前走着,他开始思考向前走的意义,他看到了一个指向没有道路的地方的指示牌,他下定了决心,离开了大路。

      在孔子去世后,只有子贡为他的老师守丧了六年。六年之后,他没有其他的成就了,三心二意地从政,无籍而终。他的人生没有了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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