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高考前给我们讲的话

2009年，汶川地震后的第二年，我参加高考。

5月下旬的夏天，风扇吱吱地转，班主任叫全班同学乖乖坐在教室里等着她来，说要给我们讲点事情。

几节课之前，各科老师把该最后要提醒的东西都提醒到了，什么讲义、作业、试卷该完成地也都完成了。

每个人的课桌上，变得空无一物，那些堆积成山的书本要么被搬回了家，要么被丢到莫名的地方去了。没有人再需要这些，也不想再需要。

就当大家都在好奇班主任会说什么的时候，登登登的高跟鞋声音出现了。

一位身披长发，一改日常严厉面孔，目露慈祥的班主任站上了讲台，轻轻地说要跟我们交交心。

我们的班主任老师，是一位很美丽，但却很难有好脾气好脸色的语文老师。

我时常觉得她是天蝎座，因为她看问题总是细致犀利，习惯不露声色地，就将你洗刷一遍。

而她当赞赏你的时候，也不会有过多提示，你只能在她不断请你起来答题的行为中来猜想，是不是自己的进步被她看到了。

而当她第一次说要跟我们交心的时候，大家的脸上都有一种诧异。我们不知道这位平时不苟言笑，来自省内名校的名师会对我们这届她口中“带过的最差学生”说些什么。

在这个重要的日子，在大家即将走向高考这个战场，在这个过后就会分道扬镳的日子，我很好奇她是否会说一些不一样的像隔壁班老师一样，来点振奋人心的，或是幽默的。

正说着，隔壁班就又传来了笑声。

而这时，她突然开了口：

“马上就要高考了。题你们都复习好了没？”

大家异口同声地说道：

“复习好了~”

她侧过身去，没让大家看到她脸上的表情。但没等大家继续说，她就又低着头，开始习惯性地在讲台上漫步。漫着漫着，她突然停下来说到：

“高考这个东西，它决定不了你的人生，但是它确实可以改变一些人的命运。”

教室里突然变得安静。

“我在一年前刚开始倒计时的时候就说过，你们中的人，有的会去一本，985,211，有的会去二本，有的会读职高。”

“但我现在还是觉得你们最好都考出去，考得越远越好！”

教室里突然鸦雀无声，都认认真真地听着她继续讲。

“你们不要觉得之前的模拟题难，高考题好难。”

“当你真正走到社会当中去之后，会有更复杂的问题等你们解决。有些有答案，有些没答案。”

“当然。也会有很多有意思的事情。大学里有社团啊，有老师啊，可以去实习，可以工作啊等等等等。确实会比现在天天坐到教室里有意思。”

“我在这儿坐久了，我都觉得恼火，我都想出去走走。不要说你们这些年轻人了。”

前排的男同学听罢，突然点了点头。

“到了大学，无论你是想完全放开地耍也好，想努力拼搏也罢，那个时候没有人管你了，我们这些个老师可能是你这辈子最后对你这么严格的了。”

“但真的放任自己，到底有没的意思呢？这个就你们自己去想了。”

大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而在随后的十多分钟里，她又讲起了自己儿子的高考经历。

她讲起自己当时如何陪伴他，等待他，然后又是如何收到他成绩，虽然感到不够满意但也感到高兴的过去。

她甚至回忆起自己那个时代的高考，讲起她差点考上却最终没能上榜的经历。

但从她的脸上，我们看不到一点遗憾。我想毕竟这个作为名校老师的她，培养出太多高考状元，已经不再为自己的“失利”有所惋惜了。

慢慢地，一会严肃，一会放松的气氛，让她觉得差不多了。

她终于在讲台面前停下了讲话。用手拿起身前的粉笔，然后在黑板上重重地写了两个字：

“加油”

放下粉笔，她用手撑了撑眼镜。

迟疑了2秒之后，她抬起头用眼睛直视着每个人，然后认认真真地说到：

“好好考，大胆地考，不准漏题，不准提前交卷。

特别是你，XXX！你不是要上清华吗，考不到庆功宴我可不来哈！

大家看着她说的那个同学，哄堂大笑。

我这才明白，隔壁班之前的大笑声，是怎么来的。

而就在这时，下课铃声叮铃铃地响起，

人们说着笑着，在教室里久久不愿离去。

而那个第一次说完这么多题外话的班主任，不知道什么时候，已走出门去。

后记

对于大多数中国年轻人来说，高考像是一次军训，是我们的成人礼。

在这个冲刺式的集训中，我们体会了努力和坚持，学会了等待成功和接受失败。哪怕社会再怎么怀疑高考制度，都无法完全否认高考本身对这个国家发展的意义。

那就是给予大部分的人改变命运的机会，让知识普及。

很多人说高考是独木桥，说它很残酷，这只能说年轻的我们对社会，对世界了解太少，太晚。但高考教会我们的，我们现在，未来都能够用到。

高考，是那些挂在校门口的红大字，是那些状元归来的锦绣旗。是翘首以盼的好消息，也是拍拍肩人生还长的叹息。

酸甜苦辣，用青春书写。

生活百页，高考，是那最难忘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