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皂荚树

这是一棵皂荚树。

看见了树，时间也突然就慢了下来。有一群人来到树底下，然后就站着说话。

这棵皂荚树快要一百五十岁了。它的一旁是一条溪水淙淙的小溪，另一边紧挨着一条石子古道，树径不大，枝丫却交错繁多，郁郁葱葱。此时阳光正好，风掠过处，树叶摇曳折出点点美丽的射光。

上一次见到它，天色是阴晦的，它的边上还有一座旧的校舍，青砖黑瓦，与它很般配地矗立在山脚。只是很长的时光没有了小小读书郎，年久失修，踩上楼板，发出了吱吱嘎嘎的响，许多木樑也都烂掉了。现在，那座学校不见了，只留下了一堆瓦砾。也许不久之后，就象当年种下皂荚树一样，这群人会在此处种下一幢新的房子。

它有着足够的耐心。不象人一样总是安静不下来。奇怪的是，人类到处奔波，不停地打架，争吵，也只不过是想寻找一点安全感。对此，皂荚树难以理解。可它说的话，人们也听不懂，也不知道一棵树其实是有深刻的思想的。

至少它阅人无数，阅事无数么。它见过孩子们在树下嬉戏奔跑，书声琅琅，炊烟袅袅，这些孩子们的面容它都印刻在心里，只不过后来就再也没见过他们，因为他们都去了遥远的城里。它也见过数不清的牛羊鸡狗，这些牲畜们象人类一般吵吵闹闹，它想跟它们聊聊人生，但很快又打消了念头，因为这群牲畜的心思，它也难以理解，它们在激烈争吵过之后很快地又和好如初了。它见证过一个婴儿变成一位老人的一生，见证过一对新婚夫妇抱着孩子满脸笑容出现在古道上，也见证过城里一群群背包客戴着遮阳镜、携着登山杖拍照的模样。它知道的人间故事实在太多太多了。

现在，它又把这群人在树底下的聊天在心底里记录了下来。或许多年以后，他们的孩子也会到树底下来憩脚。谁知道呢，世事难料又很奇妙的呀。

也许每个人的前世是一棵树，可能是皂荚树，也可能是其它的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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