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远传 第六章 群贼逼上凌云峰 碧云长老大显神威

当晚,褚达早早睡去。第二天一大早,褚达抱着聂远找一家早餐店,吃饱了,急行赶路。凌云派危险在即,褚达不敢怠慢。

因为怀里抱着孩子,褚达再心急也只能晓行夜宿。这一天下午,终于到了凌云峰山下的红旗镇。红旗镇上明显多了许多外地人。又行十里,褚达到了凌云峰山下,有派中弟子迎接上来,口中道:“褚副掌门,您可回来了!江湖上的妖魔鬼怪要来咱们凌云峰闹事!”

褚达问道:“山上如何?”

那弟子回道:“现在都好,后天才是群贼上山刁难的日子。”

褚达别过,直奔山上。

凌云派自创派以来,广收弟子,日渐壮大。莫行风做了掌门人,褚达和刘本通是副掌门。莫行风武功通玄,高深莫测,人称玄虚剑客,手中一把无极剑威震武林。刘本通长着一对狐眼,年少时就满头白发,所以江湖上都叫他银狐叟,他的达摩剑法和鬼谷神功虽然还有没登峰造极,却也难逢敌手。再加上金面韦陀褚达,三十六式韦陀降魔杵出神入化,横扫武林。三人中只有刘本通收了四个徒弟,派中招收弟子,传授武艺之事全由这四个弟子负责。

大厅之中有访客,莫行风和刘本通正谈笑相陪。弟子进来报告说褚副掌门回来了,还抱了一个孩子。褚达家人失踪的事凌云峰上早就知道了,一直派人四下里调查。莫行风以为褚达找到了自己的孩子,欣喜万分,和刘本通带着客人一同去看。那个客人是尚礼镖局的总镖头韩青云,与凌云峰常有来往。

褚达见到三人,打了招呼,便问如何应对群贼之事。

莫行风轻松道:“乌合之众,二弟不必担心……孩子找到了?两位老人家和弟妹呢?”

褚达唉叹一声,把孩子的来历大体讲述一遍。

莫行风怒道:“万俟老儿护短,实在可恶。”

褚达道:“大哥,这孩子将来是要报仇的,我打算把他抚养成人。”

莫行风表示,如果这孩子长大后人品端正,有学武的天分,愿意倾囊传授。褚达感激跪下,莫行风一把拉住,道:“二弟,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褚达深知,莫行风的武功造诣远在自己之上,如果聂远能得到他的真传,简直就是天大的福分。

韩青云也是非常高兴,逗着聂远道:“小家伙儿可有福气呦!”

唯有刘本通眉头微微一皱。他的四个弟子都是能干之人,对凌云派贡献巨大,四人在江湖上也颇有威名,但是,莫行风从来没有指点过一招半式,甚至四人演练武艺时,莫行风都懒得一看。

褚达到了凌云峰就是到家了,虽然群贼就在眼前,却也并不畏惧,行走江湖二十多年,什么阵势没见过?他开始计划聂远的未来。

隔了一日,群贼上山,凌云峰上四敞大开,凌云派弟子泰然自若,在前面引领群贼。这一帮贼众呼呼啦啦足有二百多人。

凌云峰地势奇特,主峰有三座,高耸入云,三峰环抱一块平地,极为开阔,凌云派的房舍就建在这块平地上。

神木帮帮主龙云是个瘦老头儿,下巴前撅,垂下一缕山羊胡,贼溜溜的眼睛四下观望,低声骂道:“妈的,凌云派太猖狂了,根本没把众位英雄放在眼里!”

其他人各有反应,有骂的,有憋着劲儿的,也有没心没肺褒贬这山上景色的……

在房舍的东面有一片习武场,莫行风、褚达和刘本通已经坐在那里等着了。在他们前面,左右各有一排座椅,专为群贼准备。

群贼走进习武场,分散两旁,或坐或站,均都虎视眈眈。

莫行风笑道:“各位远道而来,辛苦辛苦!”

太湖帮帮主冷飞愤然站起,他是这次讨伐凌云峰的发起人。他请来了一个武功高强的大和尚,所以极有底气,大骂道:“姓莫的,你少装好人……我大哥哪里得罪你了?被你一剑穿心,你今天必须给我个交代!”

群贼跟着起哄,各说各的,都讨要说法。

莫行风微微一笑,道:“各位,稍安勿躁。我凌云派铲奸除恶,匡扶正义,所杀之人都是罪大恶极……那太湖帮前任帮主冷轩抢劫镖银十万两,杀死镖师三人,更不知悔改,把讨要镖银的五个武林同道也斩尽诛绝,试问,这样的人不该死吗?”

冷飞道:“你走你的路,我过我的桥,太湖帮和凌云峰相隔千里,我们是抢是杀,关你屁事?”

莫行风道:“天下人管天下事,我凌云派铲奸除恶,虽远必诛!”

冷飞冷笑道:“好一个虽远必诛……难道你们的刀剑所杀的不是人吗?同样都是刽子手,你们却自恃清高,实在可笑!”

玉顶山的寨主王天雷知道讲下去占不到便宜,于是鼓动道:“冷帮主,跟他们废什么话,大家动手,把凌云峰赶尽杀绝!”

冷飞低声道:“不可,我原是这样打算的,可是许多怕死之辈不敢来,咱们眼下人手不够……”

王天雷问道:“那怎么办?单打独斗,谁是莫行风的对手?”

冷飞道:“咱们这么多人,轮流战他,我就不信他是铁人……看准火候再让高僧出手,不怕不胜!”

王天雷看了一眼大和尚,悄声道:“冷帮主,这和尚行吗?”

冷飞笑道:“放心吧!”

王天雷心中狐疑,归了座位。

冷飞向群贼道:“凌云派以铲奸除恶为名,妄杀了多少豪杰?今天大家一定要全力以赴,让凌云派血债血偿!”

群贼随即高呼“血债血偿”、“踏平凌云峰”……

冷飞摆手让大家安静,转向莫行风道:“姓莫的,今天咱们单打独斗,务必分出个死活,你敢是不敢?”

莫行风一阵冷笑,道:“就依阁下。”

冷飞以为得计,大叫道:“好,有种!”

凌云派弟子两千多人,如果一拥而上,又有三个杀神施展神威,这二百多贼众必死无疑。

冷飞向自己一方道:“哪位英雄愿打头阵?”

话音刚落,有那不怕死的飞身蹿到场地中间,叫嚷道:“我襄阳马忠要领教莫掌门的玄虚剑法!”

莫行风哥仨一听,差点笑出来。

刘本通的四弟子马驯龙请命出战,走进场中冷笑道:“无知的狂徒,竟然说出挑战我掌门师伯的天大笑话……拿命来!”

那马忠倒剪右手把鬼头刀往身后一藏,张开左手阻拦道:“哎?报上名来,马某刀下不死无名之辈!”

马驯龙拱手道:“在下银狐叟四弟子马驯龙!”

马忠叫声“好”,一刀劈了过来。马驯龙看这家伙一惊一乍的,知道是个愣头青,再看这一刀“力劈华山“迅猛力沉,刀头挂风,不敢怠慢急忙躲过,但他不急于进攻,只是引马忠出刀消耗他的气力。

马忠连续劈砍数十刀,刀刀使出十成的力气,刀刀落空,渐渐的刀势缓慢。马驯龙立刻反守为攻,剑如游蛇,把马忠团团围住。马忠招架不及,下盘漏给了马驯龙,马驯龙没想要他性命,飞起一脚,把他踢出两丈多远。马忠羞愧难当,爬起身,拍拍屁股回到人群中生气不语。

马驯龙收剑喊话道:“哪位再来赐教?”

人群中闪出一位,大叫道:“马驯龙休要猖狂,你还认识我吗?”

马驯龙定睛一看,是飞虎门的大弟子穆鹤飞,两人同乡,年少时一起游历江湖。穆鹤飞拜在飞虎门乔恩镇门下,马驯龙看不惯乔恩镇,不辞而别。

马驯龙垂剑躬身施礼道:“穆大哥,小弟有礼了!”

穆鹤飞哼了一声,道:“假仁假义……你助纣为虐,我和你势不两立,出剑吧!”

马驯龙还要再说时,穆鹤飞的剑已经刺来了。马驯龙跨步一闪,回剑相还,两人打在一处。二人武功不相上下,但是穆鹤飞出手无情,每一剑都直取要害,马驯龙守多攻少,处处留情。打了一阵,马驯龙这边险象环生。

刘本通的三弟子张洵飞身跃进场内,叫一声:“四师弟退后,把他交给我!”

马驯龙虚晃一招,跳出圈外,道:“三师兄手下留情!”说完,站回刘本通身后。

穆鹤飞正打得兴起,一看换人了,以为马驯龙不敌自己,心中高兴。

张洵通报了姓名,擎剑在手。穆鹤飞飞身纵起,往张洵的肩头斜劈过来。张洵看他太嚣张,心中有气,不躲不闪挥剑迎击,两剑相交,震得穆鹤飞膀臂发麻。张洵不给他喘息之机,一招“白蛇吐信”直取他的面门。穆鹤飞心中畏惧,急忙闪身。这两人一打,高下立判,穆鹤飞的武功和张洵相比相差甚远。张洵转到穆鹤飞身后,使出三成力气往他的后背拍了一掌,穆鹤飞站立不稳,坐在地上,直羞得满脸通红,回归本队。

群贼中又有人站出来。简短洁说,刘本通的四个弟子轮番出战,打败了二十多人。神木帮帮主龙云气得大骂“饭桶”,亲自出战。辛和和他交战五十余合,自知不敌,败下阵去。

龙云得意忘形,在场中叫嚣,让莫行风出战。刘本通脱掉长衫,接过宝剑,缓步走到龙云面前道:“龙帮主,刘某领教!”

龙云一看刘本通,气得山羊胡都撅起来了,骂道:“刘本通,你这个人面兽心的小人!姓莫的和姓褚的虽然罪大恶极,但总算光明磊落,不像你卑鄙龌龊……”

刘本通狐眼倒竖,不等他说完,抖剑就刺,一招“游龙探穴”取双眼,挂咽喉,快如闪电。龙云大吃一惊,用刀往外奋力招架。不曾想,刘本通手腕一压,宝剑斜向龙云的腹部,龙云反应过来时,宝剑已经把他身体刺穿了。刘本通并不收手,拔出宝剑对准龙云的咽喉一抹,龙云当时气绝身亡,尸体倒地。神木帮的六个弟子一拥而上要替师父报仇,刘本通大开杀戒,一转身的工夫,六人毙命,神木帮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了。

冷飞请来的大和尚高念佛号站起来,道:“罪孽呀,罪孽……刘施主何苦要赶尽杀绝呢?”

刘本通一看这个和尚胖大魁梧,五十岁上下的年纪,一身土黄布僧衣,往场中一站稳如泰山。刘本通询问道:“请问高僧是哪一位?”

大和尚道:“我是谁并不重要,老僧有一事要当面请教……去年二月,在杭州府通灵寺外,有个圆头矮胖的小和尚是不是被你所杀?请问刘施主他所犯何罪,法触哪条?”

刘本通心中一惊。去年二月,他和三弟子张洵经过通灵寺附近时遇见一伙强盗,非要结果了二人的性命不可。刘本通恼羞成怒大开杀戒,强盗们一看遇到“阎王爷”了,四散躲藏,刘本通一时疏忽误杀了一个躲在暗处的小和尚。这件事一直坠在他心里。今天大和尚一提,刘本通难免心慌,但是立刻镇定下来,愤然道:“什么小和尚小道士,我的剑下只有该死之人!”

大和尚脸色骤变,暴叫道:“阿弥陀佛!刘施主不知悔改,实在可恶,看来老僧凌空只能向刘施主领教了!”

刘本通一听“凌空”二字,心里颤了一下,碧云长老凌空和尚在武林中享有盛名,绝技少林龙旋掌堪称一绝,只是他隐居多年久不在江湖行走。

凌空和尚没有兵器。刘本通自恃身份够高,不能站凌空和尚的便宜,于是把宝剑交给马驯龙,要用他的鬼谷神功迎战凌空的少林龙旋掌。

凌空和尚先发招,他腾空跃起,自上而下一掌劈向刘本通的头顶。他的手掌肥大,在空中挂风而行,掌还没到,刘本通就已经感觉到掌风袭来,不敢硬接,闪身躲开。凌空得势不让人,一招“双龙出海”,两掌一上一下攻击刘本通的前胸和小腹,这要是打上,刘本通内脏尽碎。但刘本通毕竟也是一等一的高手,他守住门户,先求自保,凌空要想取胜也并非易事。

二人打斗了一百余合,凌空和尚掌风仍然刚柔并济威力不减,刘本通毫无还手之力。群贼一看形势大好,纷纷鼓掌喝彩。凌空和尚听见这久违的喝彩声,心中舒服,像打了鸡血一样一掌快似一掌,把刘本通逼到莫行风身前,再无退路。群贼中一个少年和刘本通有杀父之仇,刚才看见刘本通厉害,报仇无望,已经心灰意冷不打算活了,哪曾想蹦出个大和尚让他看到了报仇的希望。他激动地跪地哭喊:“爹爹,您在天有灵,佛爷就要给您报仇了!”喊罢,掩面痛哭。

刘本通听见,可气坏了。他的鬼谷神功也是武林绝技,只是火候未到,对付一般的高手绰绰有余,但面对凌空和尚着实差了那么一点儿,就这一点儿,也许要花费数年的努力。刘本通已经没有了退路,心中暗道:“我刘本通宿愿未成,难道今日就死在当场吗?左右一死,跟他拼了!”想罢,心一横,大叫一声:“开!”使尽全身力气推出双掌,硬实实地跟和尚的双掌撞在一起。全场都听得清楚,“啪”的一声震响,大和尚“噔噔蹬”倒退十多步,震得双臂发麻,眉头紧皱;刘本通“噗通”坐地,血往上涌,说不出话来了。

群贼中有人叫喊:“佛爷,杀了他!”

大和尚飞身跃起,在空中翻了个跟头,张开大巴掌直拍刘本通的天灵盖。刘本通无力躲闪,闭眼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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