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不孤,必有邻——重读《瓦尔登湖》之《远离喧嚣》

《瓦尔登湖》英文原版在这一章的标题是Solitude,基本的译意为孤独、孤单、孤寂。但是读完这一章,我跟诧异:梭罗孤单吗?为什么为这一章安排如此标题呢?我担负起读者的基本义务,大胆推测道:这或许是他人眼中的梭罗吧!

如果我走到当时的他人队伍中,的确会感觉他是个孤独者,一位博学聪颖,思想缜密之人,本应可以在资本社会中获得丰厚的财富和令人仰视的名望,却要在“鼎盛”时期缩在、锁在人迹罕至的僻壤中,他不孤单吗?即使在现在的时代中,也会有更多人不理解:子非博学家梭罗耶?

如屈原的回答:举世皆醉而我独醒,梭罗也坚定地回答:“我绝不孤独。”他苏醒了,简约回到山林田野,与更多的朋友相逢。

第一位朋友就是自然。见识短浅的人常自诩为自然万物的主宰,其实人与万物同源同本都是自然之子,不分高低贵贱,甚至人类的很多智慧都从自然中汲取。“放眼自然,人随时都能获得最甜美温柔、最纯净欢欣的交流。”清晨,走出户外,早有晨曦等候,你可以触摸到草叶上的露水。中午,你可以听到湖面的轻吟。傍晚,你可以坐在屋外听到牛蛙的高唱,白杨树叶的瑟瑟,而且一天里你可以在田野中邂逅并辩识每一株草,每一朵花。这里有惬意舒畅,唯独没有孤独。

或许有人会说,没有人语言交流,难道不憋得慌,不孤独吗?哦,你原来这样定义孤独啊!你多虑了,梭罗的第二位朋友就是自己。在静谧的这里,他清醒地看到另一个自己,且与他促膝长谈。“我依然会意识到那个进行批评的自我,似乎可以说,他同时又不算是我,他是一个旁观者,他置身事外,仅事点评,正如对你而言他并非是你,对我而言他也不再是我。”在喧嚣的文明社会中,人们根本不会不愿无暇顾及自己,其实更加孤独——我与我周旋久,宁做我。

而聚居一起的人难道不孤独吗?他们彼此了解吗?他们可以感同身受吗?如果不孤独的话,那为什么朝夕相处于斗室中的同事会勾心斗角,蝇营狗苟,明里暗里地互相倾轧?如果不孤独的话,那同样职业的人,本应可以互相理解,为什么会“同行是仇家”?所以,“置身人群比独处室内更加孤独”,《乌合之众》提出群体的智商甚至远低于个人的,有时群体就代表着野蛮低俗。如此比较,还是独处时自我审视的比较好。

旁人眼中的孤独只是表象,其实“孤独者”很充实,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在自己的田中耕耘,在自己的林间劳作”。我经常一人独坐办公室,没有参与他们的闲聊交谈,或许给他人留下清高的印象,但我不孤独,我在忙着自己喜欢的事情,阅读、思考、写作,而且忙得不亦乐乎!大家的乐趣选择不同罢了。

说到最后,英文原本的标题应该译为什么更合适呢?“离群索居”“孤单”“寂寞”太灰暗,太低沉。“远离喧嚣”甚好,原因可以从下面这段话中品味。

“我绝不孤独,像草场上的一枝毛蕊花,像一朵蒲公英,像一株酢浆草,像一瓣豆叶,像一只马蝇或大黄蜂。我绝不孤独,一如密尔河,一如风信标,如北极星,如南方的阵风,如四月的阵雨,如一月的融雪,亦如初临新居的蜘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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