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翼翼

菲儿是个漂亮的女人,她出生在平常人家。快三十岁的时侯在亲戚撮合下,将就着嫁给了市委某科室的一个小职员。结婚五年日子过得很辛苦,菲儿也没太多的怨言。

可是,最近这段时间菲儿经常和丈夫大吵大闹。

这天中午,两个人就例行公事一样大吵起来,菲儿伶牙俐齿,丈夫气愤地连他喜欢的排骨汤也没有喝,就抓起公文包甩门而去。只留下可怜的菲儿一个人,她是那样的孤独,那样的无助。泪水再也无法遏止,汹涌成六月的河流。

菲儿坐在沙发上流着泪,喃喃自语:“说什么我变了,我有变吗?就好像很了解我一样,你算什么东西,伤我!不看看自己配么?你还气不过甩门而去,信不信,我也可以离家出走的!”

菲儿居然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临出门时穿上了一件粉红色华丽的风衣。一边走着,一边想起中午两个人的争执,菲儿还在愤愤不平:“凭什么他就可以对我颐指气使,我每天在家里忙里忙外不就是为了维护这个家吗?连最低价的保姆我都辞退了,辛辛苦苦照顾瘫痪的婆婆五年,所有的事情都要我自己做,看看我吧,原本粉嫩的手指早已经变得多粗糙”

微风轻拂着菲儿秀美的长发,菲儿低着头漫无目的地走着,感觉有点累了,就在市南河公园,找了一张长椅坐下。深秋,午后的阳光暖暖地照着她,让她感觉心里的怨气平息了一点。

两个年轻的女人结伴而行,路过时,对菲儿和她的风衣赞不绝口。

菲儿闭着眼睛默默地想着:“我怎么会变成这样?变成一个粗糙不堪的妇女?”菲儿心里一阵酸楚:“哎,要是没有婚姻就好了!”她摸着手指上的白金钻戒,眼泪就要出来了。这是丈夫结婚时给她买的,整整五年了,白金钻戒在阳光下,依旧熠熠生辉。

“女儿就是女儿,媳妇算老几?”菲儿满心疑问,她想起婆婆弥留之际,给她女儿一个手饰盒,里面不知装着什么值钱货?婆婆就是偏心,就是因为这个手饰盒成了夫妻间吵架的导火索。

“我怎么会找这样的老公,还敢对我大吼大叫?我五年如一日照顾你母亲,还怪我不想生孩子,是我不想生吗?孩子生下来,我又要照顾老的还要料理小的,我忙地过来吗?为什么老公还这样对我,把我逼急了,我可以重新选择的。”菲儿突然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害怕,可是自己的付出,却得不到应有的回报,这也怨不得谁。

“对,我就要重新找到我应该有的生活,五年了,伺候人的日子我受够了!”菲儿下定决心,可是,到哪里去找呢?

这时,一个衣着讲究,戴着眼镜的男人从远处走近,菲儿想,就是他了,我要试一试自己还有没有魅力。于是她调整好自己的坐姿,就像一位绝对的淑女名媛,脸上带着微笑,眼神调皮地看着他。男人走近了,他注意到了菲儿,好像有点吃惊,于是左右环顾了一下,确认她确实是在对着自己笑,于是也笑了,不过脚步丝毫没有停下来,只是用右手抬了一下眼镜,稍稍弯了一下腰,就走过去了。

“怎么回事?”菲儿的笑容僵在了脸上,“难道他没有注意我迷人的微笑吗?还是注意到我的结婚钻戒?或者是他今天很忙吧……”这样想着,她就释然了,决定再找个人试试。

几分钟后,一位年级稍微大一点的男士夹着公文包从人行道的那一端走了过来。看他的衣着,虽然有点旧,但是式样还过得去,看得出,在几年前那也是最时髦的装扮。

菲儿这回没有静止不动,她像站街女一样小心翼翼地迎了过去,男士好像在专心走路,没有注意她。菲儿有点着急,就在两人就要擦肩而过的一瞬间,她把自己的手帕丢在了地上,而且在风的帮助下,手帕正好飘在了那个人的脚下。男士停下了,弯腰捡起了手帕,抬头正好和菲儿的眼光相遇。

“下午好,夫人。”男士把公文包放在背后弯了一下腰,对菲儿说:“这手帕是你的吧?”

“谢谢!”菲儿对着有绅士范的男人绽开了她最迷人的笑容,“哦,我正好不知道到哪里去寻找它呢!”她有点夸张地说着,谁都看得出来笑容里有一点不一样的东西。

“那么请您放好它吧,再见夫人!”男士耸了耸肩,笑了一下,把手帕放到菲儿的手里,难后走了。

“他一定会回头的!”菲儿装作整理手袋,侧着身用眼睛观察着男人的举动,可是,男人却没有一点回头的意思,直向前走去。有一次,他的脚步停了一下,菲儿的心突突地跳着,可男士只是捡起了草地上的一块好像是香蕉皮的什么东西,大步地走到垃圾桶前,认真地丢进去,然后掏出手纸擦了一下手,就走开了。

“这又是怎么回事?”菲儿有点沮丧了,要是在五年前,她对着谁微笑一下,那么这个人肯定要追在她的后边走上几十米呢,只怨自己生在一个普通人家,没有多少陪嫁,让那些仰慕她的人最后都退缩了。

“可是,现在我有钱了啊,虽然五年艰辛,可老公的钱都是我管,也许,刚才那个家伙是个近视眼吧。”

菲儿这样想着不再小心翼翼了,重新收拾好自己的表情,继续寻找其她的目标。

这一回是两个一边走一边四处乱看的人,年纪大约在四十上下,衣着不那么讲究,但是都很新,看得出来有点新出道的暴发户的样子。原本菲儿对这样的人是不屑一顾的,但是,看看自己粗糙的手指,菲儿就降低了要求。

“先生们,下午好!”等到他们走到面前的时候,菲儿主动出击了。“先生,我的小狗不知道跑哪去了,我在长椅上打个盹的时候,它就跑了,你们能帮我找一下吗?”菲儿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他们,脸上带着少女般的羞涩。

“哦,美女……”他们对视了一下,互相眨了一下眼睛,停下来看着菲儿,眼光里藏着笑意。其中一个笑着说:“美女,你的狗是什么颜色呢?有多大?”语气之中有点暧昧,另一个却眼光盯着菲儿白金钻戒不放,并且向前走近了一大步。

“哦,哦……”菲儿忽然有点害怕起来,其实本来这样的事情就不是她这个良家妇女做得出来的,只是她被丈夫快气疯了,才会想到要出轨,可是,这一刻,看着他们那攫取的眼光,菲儿害怕了。“对不起,先生们,打扰你们了,我看我还是自己找吧……”菲儿一边退缩着一边环顾着周围……

“美女,我们很乐意为你效劳!”那两个人却是不依不饶,还一边一个挡在菲儿的前后,不让她走开,“你看今天的阳光多好啊,我们可以一起喝喝茶,吃点小点心……”一个家伙放肆地用手撩了一下菲儿戴着白金钻戒的手…

“哎呀,你……你怎么……”菲儿慌乱极了,用手阻挡着那只不怀好意的手。

“菲儿…你在干嘛呢?”是邻居红梅还有她的丈夫!

“红梅姐…!”菲儿就像抓住了救命草,叫着邻居的名字,躲开那两个家伙,向他们跑过去……

那两个家伙看着来了别人,讪笑着看了一下菲儿,走开了。

菲儿惊魂未定,她扶着邻居红梅的手臂,有点颤抖。红梅扶着她坐在长椅上,眼睛里满是疑问:“这是怎么回事,菲儿?”

“没事的,没事的,我坐一下就好了……”菲儿怎么会告诉邻居真相呢,告诉邻居她现在的处境,和想要出轨的念头?不,她不会,永远不会。

“菲儿,你这件风衣真好看!”红梅上下打量了一下菲儿继续问到:“在哪儿买的?”

“我老公出差,从上海带来的,1000多块呢!”

“你老公对你真好!”

“好什么呀,一天到晚就知道欺负人!”菲儿苦笑到。

“菲儿,你也老大不小了,赶紧要个孩子吧,女人不生孩子,她的人生是不完整的!”红梅说完,起身,挽着丈夫的手臂走了。

菲儿望着邻居远去的背影,心里想着红梅姐说过的话。夕阳的余辉落在琐碎的乌云上,菲儿这才缓过神来。回到家里,进屋的第一件事,就是小心翼翼地摘去了白金钻戒,然后脱下了外出时穿的那件华丽的风衣,换上平常朴素的衣服,洗了洗手,开始给丈夫煎他爱吃的牛排。

晚上,丈夫进门就扬着手里的什么东西对着厨房喊道:“喂,亲爱的,你看这是什么,是市委部门舞会的请柬,我们主任亲自发给我的,他说想请你也参加。”敦厚的丈夫早就忘记了中午的不快。

菲儿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开心,想起那个肥头大耳的主任,在婚礼舞会上邀请菲儿跳舞,还在菲儿身上摸来摸去,这让菲儿感到非常恶心。

菲儿接过请柬,看了看,然后轻轻地撕碎了:“亲爱的,咱们不去了。”她的表情很平静:“快去洗手吃饭吧,晚上,我们还是一起看一场电影吧,就咱俩,我们好久没有一起出去了。”

“你要看电影?”

菲儿瞟了丈夫一眼,然后轻声细语地说了句:“我们要个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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