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窒息止步于海平面以下

伽安昏昏地捧着头,片刻的清明中能看到的依然是喧闹、杂乱的舞池和群魔乱舞的年轻人。她二十几岁时没把心思放在玩乐上,不曾留恋夜场,如今三十岁的年纪,更不可能将时间和打拼来的好名声送到里。但是,此时的她却难以从这重金属的音浪中抽出身来,头脑和身体似乎被沉沉地压制住了,刚刚的几口酒的后劲儿在能敲击到心脏的重音中,格外难以应付。

“需要帮忙吗,小姐?”一只瘦白有力的手轻轻扶住伽安的肩膀,声音轻轻地从她的耳后飘过来。伽安回过去看,在五光十色的灯光下,看到了一张难得清冷和干净的脸,就像是六月的小荷,青嫩爽口,带着雨后的一丝柔软的暖意。伽安笑笑,将男孩的手拂下去,“不用了,弟弟。这里我熟得很。”她扯出了一个醉醺醺又爽朗的笑,摸索着继续向卡座走。被称作男孩子的男人愣了一下,嘴角慢慢出现了与面容不相符的戏谑。

伽安跌跌撞撞地回到卡座时,乔乔和益明正在乐不思蜀的和身边的少爷们调笑,一副放弃自我,天塌不塌都和老子都没有关系的样子。看见一脸虚弱的伽安,乔乔鄙视极了,举着酒瓶子跳起脚来,大声叫喊,“伽安,你真完蛋!你不行啊!喝酒都不会,活什么劲儿!完蛋!”伽安认怂地蜷缩在沙发的缝隙里,任凭乔乔一番羞辱。

“要不要叫个貌美的弟弟。”乔乔坏笑着将头靠在了身边男人的怀里。了解乔乔的人,都认识这个男人是谁,她对外称是自己的远方弟弟,但是他实则是这会所里的男公关。对这些装扮起来像富家公子一样的男人来说,对你好不好,陪你多久都是用钱来衡量的,伽安对这些人自来是不屑的,也没好好去记过乔乔这个弟弟的名字。“别瞧不起姐。”乔乔举着酒瓶靠过来,一身酒气又将伽安熏得昏沉,她推推乔乔却被她抱得更用力,“谁幸福来找他们啊,我也想好好和你姐夫在一起,但是你懂哈,你懂。”乔乔拍着伽安的肩膀,用力地拍。“别人不懂,你该懂的哈,安安。”伽安的酒劲在那一瞬间醒了一大半,一阵彻骨的凉意从指间开始向心口蔓延,麻酥酥的。

“你在说什么,乔乔。”益明从另一面坐过来,将乔乔的手从伽安身上扒下来。“今天你生日你说的算,安安已经陪你过来了,就别再难为她了。”乔乔软趴趴地从伽安身上滑到益明身上,头又插在益明怀里,开始抹眼泪。“我好难啊,益明。你知道,我好难啊!”益明摸着她的头,听她不成语句的哭。

伽安的震惊和恐惧还噎在心里,此时不觉得醉了。她不自觉地环顾四周,慌乱地寻求安全感,却发现乔乔的小弟,这男孩正冷漠地看着舞池里群魔乱舞的人群,不时抿一口手里的酒,不曾看向痛哭的乔乔一眼。伽安的心反倒跟着他这份置身事外的冷漠平静了下来,沉下来的心里听不见乔乔的哭诉,也听不到外面的喧嚣了。似乎是伽安的眼神太过冒犯,他回过头找寻针芒一样的注视时刚好抓住伽安的目光。伽安鼓足了气盯回去,似乎在苛责他对乔乔的视而不见,男孩却瞬间换成了甜腻的、讨好的笑,站起身弯着腰,双手送上了名片,“姐姐看着好面生,我叫左昔,以后请姐姐多来捧我的场。”

伽安对自己收到这种名片觉得无语,手却自然地接了过来。在商场近十载,伽安见过太多人递名片给她,但都不如这个左昔的动作优雅好看,让人不经意地就被带走了节奏。

“伽安,我送乔乔回去,我哥会来接你吧!”益明将好不容易安抚好的乔乔搀起来,半拖半拽。伽安笑着回答,“不会,我怎么敢说自己在这里。你不用担心,我叫个车回去就好。”益明点点头,同左昔一起馋了乔乔回去。

伽安低头整理手包掩饰自己的尴尬,益明还不知道思明已经很久都不关心她去哪里,做什么,见什么人了。不知道也好,能瞒一天她就还能做一天,婚姻幸福事业成功的阮伽安。可是,乔乔知道了什么,又知道多少呢?想到这里,伽安又紧紧皱起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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