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她一声妈,她却要用一生来应答。

我只是害怕失去你。

多年前,内蒙古的傍晚,残阳似血,如果能给我一个面部的特写,我的表情可以让你知道什么叫杀气腾腾。但我不是在拍电影,提着一把西瓜刀的我,只想真真正正地和网吧那群孙子干一架。

但没想到,许久未见的她会出现在我眼前。

我和她之间联系很少,没想到,她会正好在这个时候从北京来内蒙古看我。

18岁从内江一职中毕业,我知道她希望我留在内江。但当我提出要去外面闯一闯时,她一如往常,继续做她的家务,一句“照顾好自己” 算是应允。其实我也不需要她同意,从来都是如此,我做什么决定,无需商量,只是告知。

年少的我认为,她只有生养我的义务,没有控制我的权利。

后来,在东莞帮亲戚卖过机械零件,在广州当过服务员,在成都工地上搬过砖,回内江在哆来咪歌厅里打过工,什么都做。很洒脱,爱挥霍。挥霍到身无分文的时候,甚至想过冒充工作人员去收住户的水电费。

那时候基本只有没钱了才会给她打电话,也不多聊什么,几句话就挂。但她还是会通过各种途径了解我的情况,明明焦虑担忧,却要装作一无所知。

6年前,我去了内蒙古。

那天下午,工地的活完成了,酒足饭饱之后,和几个兄弟一起去了一家网吧。几个兄弟坐一起,我那台电脑偏偏开不了机。

“网管,过来帮我看一下,电脑开不了机。

我这人没什么耐心,等了一会儿,喊了第二遍,网管依然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充耳不闻,我毛了,抓起饮料瓶子就砸过去。

网管也是年轻人,一开始也不怕事,走过来就问我是不是想打架。我还没说完一句话,他就一拳头挥过来,我的嘴角渗出鲜血。

几个网管和老板都一起向我们靠过来,有点意思,我们也迎上去,烟灰缸,键盘,电脑,单人沙发,都变成了我们斗殴的道具。网吧里的人,有些看热闹,有些鸟兽散。

最后双方都有人负了伤,就在我们走出网吧门的时候,其中一个网管居然趁我们不备,抄起一个烟灰缸扔过来,正好砸中我一兄弟的头。

第二天,我就带着几十个工地上的兄弟,提着刀,再次来到这家网吧。

没想到的是,在这一场腥风血雨之前,在北京打工的她,出现在我面前。

我把刀给身边的兄弟,走到她身边,问她,“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又给小健打电话问我的事儿了。”说完我回头看了一眼老乡小健,他有些局促地低下头。我就知道,他啥都跟我妈说。

“没有没有,我,这两天放假,就想来看看你。你这是在干嘛呢,又要打架?”

看来今天这架是干不成了,但我心里这口恶气不会这么轻易就消去的。

马上就决定送她去坐火车,一向话少的她一路不语,最后她说了一句,“能不能不去打架。”

我敷衍地回答说好。

把她送到火车站,我就转身飞奔去了那家网吧。

到了,老板和那些网管却说,不打了。

“你妈今天早上就到我们这儿了,给我们每个人买了一条烟。她这样也不容易,我们的事儿就这么算了。”

“谁让你送烟的!?”我在电话里质问道。

“我知道劝你是劝不住的…”

“我的事以后不用你管!”生气地挂掉电话,她再打来,也不接…

我只是害怕失去你。

收到这条短信,已是半夜。

不善言辞的她,从未说过这样的话。而那一刹突然觉得,这些年,从没给她机会让她好好跟我说过话。

后来,我也为人父母,才知道,这句话,真是每一个字都沾满了心血。

如今的我,当然没有因为那一句话就和她变得亲昵,但却真正理解了母爱无声。现在我就在内江开了个小饭馆,和她还有妻女一起生活。

挺好。

作为儿子,我不懂得煽情,但是,我还是想说一句:这一生,谢谢你做我的妈妈。

我从来不记仇,因为有仇都马上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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