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年底，我在上海市闸北区工作时，有一位婀娜妙龄的新同事暂无居处。我陪同在周边寻找价格不超过800元的单间，多日来竟没找到。也不是没有，只不过租金是她承受不了的。傍晚在一家拉面馆吃晚餐时，我对着焦躁又沮丧的她揶揄的说：“哈哈，我看你要跟我同居了”。她抬起头吞下一口面，直愣愣地望着天花板，蓦地转过头望着我说：“对啊，我可以先住你那里，我睡地板就可以了，等找到房子我马上搬走。”此刻有几百种念头瞬间闪过我的脑海里。第一，如果她是个男生，我早就让她先搬到我的隔板单间挤一下，等找到房子再搬走，这样就不必每天花100元在外住旅馆；第二，我总觉得同事一场，若不帮她，心里会内疚。甚至认为，作为同事一场，眼见她有困难，我却没做到主动帮助，而是要等她开出难以启齿的口，心里也会惭愧。第三，我所租的房子乃是一套房里的其中一间隔板房，条件极差，羞于让她瞧见。第四，想到能与她同居一室，心里竟莫名的产生了激动。我口不择言的回她：“诶，随便你吧”。
她夸张的站起来“啊”了一声，仿佛坐满人的拉面馆只剩我俩似的：“喂，真的吗？就这么说定了啊，我搬过来跟你住了”。我用眼角余光羞怯地探了旁桌的人，极害怕别人心里嘀咕我诱拐了一个小姑娘，假装漠然置之的说：“快坐下来把面吃了，公众场合注意一下形象”。她却一直笑嘻嘻的。
她叫阿静，来自河北省一个小县城。只有23岁，从学校出来才一年不到。家里的贫困让她雄心勃勃，放弃自己的专业工作，选择来做销售。她的雄心勃勃也让她终日忙碌，除了工作就是学习，竟使得天生俏丽的她一直没时间交到男朋友。
走出面馆后，她说明天能不能早点起床过去先帮她搬东西。我说你住旅馆能有多少东西啊，自己搬就可以了。她说去年刚来上海工作时，在闵行区租了房子，买了不少生活用品和家具。我说你怎么会选择闵行区这么偏远的地方呢？那你每天来回坐地铁包括步行岂不是要花3个多小时？她说是啊，但是那里便宜，一个单间只要350元。我边走边踌躇，觉得早上不方便，8点半就要赶到公司打卡，只怕过去回来的时间不够。我说今晚搬吧，明天早上时间不够的，而且我不太喜欢一大早起床。
我们步行到离我住所3公里距离的旅馆。打开房门我一下惊呆了。我人生中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一个人住旅馆竟能带上洗脸盘、30升的塑料桶、棉被、枕头、竹席、台式风扇、电饭煲、10多根衣架、20多本书、2个大娃娃以及我已经忘记的一些生活用品。我邹起眉头摸着脑壳只感到头疼。她低着头烟视媚行的问到：“你觉得我的东西多吗？”“不多不多，非常少”。我两手交叉站在门口，看着她蹲在那收拾行李。我说：“其实我们每个月的工资也不算低啊，你为什么非要找低于800元的房子呢？”她低着头也不回答，几秒钟后才说：“我妈有先天病，每个月我都要寄钱回家给她看病吃药”。说完后她转过头望着我，眼神中有一股纤弱和倔强，又带着一丝哀怜：“你不会懂的”。我的心被她的眼神和略哽的声音击中，怯怯地走过去帮她一起收拾行李。就好像我刚刚的问题带给了她极大的羞辱，此刻必需做些什么来赎罪似的。打包好行李后上了的士，直到来到寓所，我们没有说过一句话。或者说，我竟没有勇气开口说话了，害怕一开口便会让已经十分尴尬的气氛搅得更难堪。我说不上自己犯了什么错，又感觉自己因好奇而随意的一问给一个心灵敏感的少女带来了尊严的伤害。她家里应该很穷，否则像她这么俊美的姑娘又怎么会穿着这么廉价呢？我看见她为了尽快做出业务，每天比任何人都要勤奋的联系客户和资源。在中午吃饭休息以及工作中的间隙，她总会挤出时间看书做笔记。这些都说明她是个要强和上进的好姑娘，同时也是自尊心极强、内心又敏感脆弱的姑娘。
乘电梯上来后，我叫她把行李先放在客厅。因为要睡地板，所以必需将地板清洁干净。还要重新整理房间，这样才能腾出位置放她的物品。打扫完后，我用风扇吹干地面，在床沿的地面铺上纸张，再放上自己的被子和枕头。她抢过来说：“你干嘛？我睡地板，你睡床。”我望着她严肃的说道：“你一个女孩子我不可能让你睡地板，如果你坚持睡地板，那你就不要跟我住了。”“那怎么好意思呢！”“哎，这些都是小事，反正你又不是长住，没关系的，就这么定了”。
那时我依然保持着裸睡的习惯。如今她来了，我洗完澡后便穿着长裤长衫，以显“君子”的风度。她洗完澡后穿着一件印花棉质的吊带睡裙，哼着歌曲在摆放自己的行李。我心想着“女人就是爱折腾，住几天就要搬走了还要弄得这么整齐干嘛”。没想到，她这一住就是将近2个月。
我向来不愿与人同住一间小屋，不管任何一方面都觉得不自在。比如有时半夜醒来了，我会打开音乐听听歌，或是开灯看书。如今多了一个人，这些习惯只能忍住。忍住了，又会浑身不自在，常常躺在那翻来覆去睡不着。翻来覆去还得轻轻的，生怕用力一点会产生更大的声音扰醒别人的睡眠。就连屁也不敢放了。有屁只能憋着，生怕放出来会是个特臭的屁，那就极不雅了。平时习惯裸睡的我，如今穿着内裤和衣服像是裹着保鲜膜一样，总想用力挥拳踢脚，冲破牢笼。头几天我真是难受极了，几乎没有一晚是睡得好的。一直熬了一个星期才稍微适应。
过了一段时间后，我见她仍未找到房子，在一起吃快餐的时候假装无意的问到：“诶，阿静，你最近有没有看到什么便宜的房子啊？”“还没有呢，最近比较忙，刚进来压力很大，都忘记去找房子了。”“哦哦，没事，我只是随便问问，你住在这里也好，我一个人才不会那么无聊了”。我能感觉到她想与我一直这样住下去。她也能够看得出我这个人心软，是有意的不去找房子的。
可当时我已经有女朋友了。她是湖北人，在武汉工作。我每个月都会从上海坐火车过去看她。我没有脸面和勇气告诉她如今有一个小姑娘与我同住一间屋子。有一次她叫我拍一张居所的相片，担心我住的条件不够好。我只能趁阿静出门时，将她的物品挪出屋外拍给她看。一股强烈的罪恶感让我坐在床边迟迟不动，直到公司打来电话给我。
阿静也知道我有女朋友。
人的性欲是有周期性高低的。有一天，我的欲望似乎到了周期性最高的时候。夜晚关上灯后，我认为她大概是睡着了，轻细地转过身望着她。她的呼吸轻柔均匀，饱满的胸脯也随着呼吸而起伏，透出一股温暖。细腻白嫩如新藕的手臂搭在枕头边，薄毯盖着的下半身让我想象里面的样子。一股强烈的冲动使我凑近她的脸颊，我能感到传过来的温热。也不知是不是我的幻觉，我发现她的呼吸变得急促了，透过微弱的光线似乎脸颊也变得更红更热。我的嘴唇原本想亲一口她的脸颊，此时却做贼心虚而慌张的躺回去背对着她。
那天早上我趁她先出门，竟在屋子里面手淫了。
那段时间我总是在想，那天晚上她是否知道我想亲她呢？她是否察觉到我已靠近她的脸颊呢？她才躺下去不到10分钟，应该没那么快睡着。我想她定是知道的。既然她知道，为什么没有马上睁开眼睛推开我呢？
有一天下班后，公司领导组织大家一起去KTV唱歌，说是为我这个月创造的业绩庆功。她的酒量不行，只喝了2瓶便满脸通红了。我因做出这样的业绩感到兴奋，当晚也喝了不少。她喝得满脸通红后，不停的跟我干杯，说为我感到骄傲。我担心影响第二天工作，便不再让她喝了。
回到寓所，洗完澡后，她穿着一件新的半透明的薄纱睡衣，不管是上面还是下面都没有穿内衣。她住了这么久，从未试过不穿内衣，也从未穿过这件半透明的睡衣。她转过身朝衣柜整理衣物时，丰满圆翘的屁股透着一股让人想马上办她的骚气。她转过来后我马上假装在看手机。她说：“那我关灯了”。“哦，好啊，关吧”。强烈的欲望和兴奋使我下体充血而支起来。我怕被她瞧见而背对着她。但我分明能感到有一双眼和一颗炽热的心从背后盼着我。我不断警告自己，我只是一个在帮助她的大哥，绝不能趁人之危。而且我有女朋友了，我不能辜负她。
那天夜里，有两股力量在我体内做最猛烈的争斗，只有一方能胜。但多年后我才明白，其实已是两败俱伤。多年后，我也更懂女人，才知道那天夜里，或是比那天夜里更早的时候，我把事情给办了，不是趁人之危，而是满足了她与我的共有的原始的欲望。
人生可以无限制的满足自己的各种欲望，尤其男人会更方便一些。但满足快乐和欲望的前提，理应是良心和道德这一关能过了再说吧。我虽是这么说，但说不定过段时间我胆子更大更能放下道德背负的时候，我也可以用良心这一关来说，我不搞她别人也会搞，那不如我先上了再说吧……嗳，人在年老时回忆青春，是回忆起那无拘放纵的行为才觉得不枉此生？还是留有遗憾但问心无愧才是不枉此生呢？也许，有些事情，我注定了要选择后者。
一个多月后，她的业绩已经做到了公司的第二名，当月的工资加上提成也有2万多元。她说请我去一家五星级酒店吃自助餐，感谢我一直对她在工作上的支持以及生活中的帮助。我说自己最讨厌的就是去五星级餐厅吃自助餐，在那里，个个都要装作一副最文明的人使用刀叉，其实你看他们对待服务员的态度都不配叫人，只能叫禽兽。我说还是习惯了跟你一起去拉面馆。她叫我等她一会，转身便进了前面的便利店。出来后，她手里拿着一瓶52度的五粮液。我说这个酒差不多1千块啊，你神经病啊，快退回去。她说在便利店买的酒只要走出门了就不支持退货的。我即心疼又无奈，说：“那这个酒我出一半钱”。她停下来跺着脚说：“哎呀，你不要这样好不好，一瓶酒只是小小心意。不要说一瓶酒，就是一万瓶也无法表达我的感激。”我见她如此焦急和真诚，便假装嗤笑貌说：“哦，好，反正你现在是有钱人了，不喝白不喝”。
进入拉面店后，她说：“老板，来一碗大的，一碗小的，再来一碟拍黄瓜，拍黄瓜要多加辣椒，我朋友喜欢吃辣的。然后再来一份卤牛肉和回锅肉，回锅肉也要多放点辣啊。再给我拿两个酒杯”。点完菜后，她嘻嘻的望着我说：“怎么样，够不够你吃？”我轻叹口气，摇摇头说：“哎，我们两个人哪吃得了这么多？你不要有钱了就乱花。”“就今天，你还想着我天天这样请你吃啊？你想得美呢。”她边说边打开酒瓶盖。一股浓郁芬芳的酒气瞬间飘满屋子。邻桌的人纷纷看过来，似乎对我们在一间拉面馆里喝五粮液产生困惑。我举起酒杯碰了一下她的酒杯，说：“恭喜你啊，这么快就出道了。我刚来这里上班的时候，做到你这个成绩花了3个月时间，你却只用了1个多月。”“那你说说，如果不是你耐心的教我、带我，我能上手这么快吗？如果不是你把自己做不过来的客户分给我，我能有这么好的业绩吗？”轻呷一口酒后，强烈的烧灼感使我邹起鼻子和眼睛，我轻呵一下，说道：“嗯，你说的好像也是。不过你想一想，如果你自己本身不去拼搏，不去学习，就算我怎么带你，你也做不出来。我带过几个人了，他们任何一个人都做不到你三分之一的业绩。就算我不带你，别人带你，你也会做得这么好的。因为不管是谁，都愿意带着那种看上去肯拼搏，有希望的人。而你，一眼就让人看到有希望。来，再次恭喜你，干了”。我俩就这样将一杯2两的五粮液一口干光了。
“我找到新房子了”干完这杯酒后她说到。我的心里怔了一下。随即说道：“哦，很好啊。不过你要记住哦，这可是你自己要搬走的，我可没赶过你的啊”。“行了，我知道就算一直赖在这里，你都不会赶走我的。”我一时竟不知如何再回应她，嘴角勉力的挤出笑说：“看你说的，来，我们再干一杯”。
晚上我再次帮她收拾行李，这也是我最后一次帮她收拾行李。她跟一位姑娘一起合租了一个两居室里的主卧。主卧有20多平方米，可以放下两张1.3米的床。跟她道了声再见后，我便回到自己的寓所了。我突然觉得这个不到10平方米的隔板房很大，此刻竟显得空落落冷清清的。一股比五粮液还要强烈的失落感油然而生。我看着床垫、衣柜，她留下的梳子和洗脸盘，脑海里都是她曾在这里的笑靥和身影。想起她下班后回来了还趴在床边做笔记的样子，想起她和我铺着报纸在地板上吃宵夜的样子。我又执著的想到，那天晚上她到底知不知道我凑近了她的脸颊？那天晚上她穿着半透明的薄纱睡衣而我毫无举动她又是怎么想的？不管如何，一切都过去了。我即有失落感，又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因为我想起来我还有个女朋友。
2011年8月份我离开了上海，为了女友去了武汉生活。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阿静了。但我们偶尔会在QQ上联系。
2013年，我的QQ突然响起，右下角是一个陌生的头像。我点开一看，这不是阿静吗？我和她已经快2年没联系了。“龙哥，是我啊，快接我视频啊”。“哦哦，好好，我现在就接”。从视频里的背景能看得出来她现在居住在一间非常好的房子。我也打开她的QQ空间，发现她的生活多姿多彩，像是个富裕人家。我说：“阿静，好久不见你了，你还是这么好看。怎么样，现在过得还好吗？在哪里高就啊？”。“谢谢，我现在过得还不错，明年就要出国了。”“啊，出国啊，你去哪个国家啊？”“去加拿大，跟我男朋友过去结婚”“你男朋友是外国人，还是华裔的？”“是外国人，就是你们广东人说的鬼佬”。“哦哦，那恭喜你啊”。
我们那天视频聊了一个多小时，在临结束的时候，她突然说：“龙哥，希望你答应我一件事。”“什么事？”我一下子被惊到。“你把卡号给我，我先打几万块给你用”。“你傻啊，我现在过得不知道多好，还需要你打钱给我啊？你真是开玩笑”。“你的情况我全部知道，别吹了好吗！”她这时才告诉我通过D经理了解到我和女友分手后的近况，以及我目前非常窘困的生活。我在视频里一直伪装的生活安顺的样子此时转成了我那天生的倔强和骄傲：“我不需要，我过得很好，谢谢你”。“你就当我借给你好吗？以后你有了再还我”。“我不要，别吵”。视频中的我们沉默了大概10秒，但这10秒钟却让我感到持续的头皮发麻，如芒在背。我跟她说了人生中的最后一句话：“阿静，我这边突然有事，下次再跟你视频，拜拜！”我没等她回复，便摁掉了视频键。她回了这样的文字给我：“你不要这样，我一直把你当做我的亲大哥。世界上像你这种人很少了，不管我怎么帮你，我都觉得值”。“你好烦呀，不要再来烦我”。
过了10分钟，我给她回了我这辈子给她的最后一条信息：“阿静，你现在有男朋友了，我衷心祝福你们！要好好的过日子，不要像我这样。我没啥本事，不值得你留恋。我以前帮过你的那些都是小事，千万不要记在心里。你本身英语不错，要努力加固自己的英语水平，这样去到那边生活和工作才方便。别了，亲爱的小静，我永远都会祝福你的”。我将她拉黑后再删除。
我的心里突然生出一股酸楚感，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本文作者：小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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