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岁的我,成了会所里的公主
我和林皓的相遇相恋,如果换成古代的背景,就是青楼伎女和白面书生一见倾心,最终书生考取功名,也未辜负昔日恋人,两人共结连理。
当然,我不是真的伎女,只是在会所当公主。
这份工作收入可观,卖酒卖花都有提成,酒和花越贵,提成越高。
来会所的男人大多是中年男人,带点油腻,大腹便便,顶着一个地中海的发型,带着一些张狂,大把大把地甩票子,时不时会伸手探入身边女孩的胸口或者大腿。
这个时候,就看各位公主的应对能力了。
公主里面有滑不溜丢、从未被实在占过便宜的,也有被吃完了豆腐还被甩耳光的。
我呢,处在中间,偶尔会被占便宜、大部分时候都能顺利躲过魔爪。
其实我很想挣脱这份工作,我知道在这里工作的女孩子,大部分是身不由己。
有的是为学费,有的是为家庭,有的是为男人,有的是为孩子。
我是为自己。
我是个孤儿,父母在我十岁那年去世,之后,我就辗转在各个亲戚家里。
寄人篱下的滋味,我这辈子都不想再回忆,更不要提在我开始发育后,某位姑父那猥琐的眼神。
而当我把姑父的异常告诉姑姑时,只换来了一个耳光,和一句愤恨的喝骂,“狐狸精!”
我至今还记得姑姑看我时,那如同看病毒一样的眼光。
那年我十七岁,成绩不好,考上的学校也会收取很高的学费。
父母去世时留给我的保险金早被亲戚们瓜分完毕,因此我才能在他们各家之间赖上七年。
所以,让他们给我支付高昂的学费,根本不可能。
随着我即将成年,姑姑早想把我赶出家门,我恰好撞上了枪口。
于是在我某天放学后回家,发现一只箱子被扔在门外。
由于太过鼓胀而拉不上的缝隙里,露出我的一件睡衣。
我意识到了什么,立刻拿出钥匙开门,果然,门锁已经换了。
我拼命地捶门,想让姑姑给我开门。
门里的人没有回答我。
许久后,我的手机上来了一条短信,是姑姑发给我的,“你走吧,我仁至义尽了。”
我瘫坐在门边,无比绝望。
那个夜晚,我没有任何安全的地方可以去,包括网吧。
我蜷缩在姑姑家门外,抱紧自己,希望明天一早,姑姑开门后,可以怜悯我,再收容我一段时间。
在我睡得迷迷糊糊时,门突然打开。我马上惊醒,睁开了眼睛。
一看来人,我心都凉了。
出来的人是姑父,他毫不掩饰那种令人作呕的、色眯眯的目光,盯在我的大腿上。
我赶紧站起身,和他拉开距离。
姑父朝我作了一个“嘘”的动作,把一张卡塞到我的手里,还在我的手背上摸了几下,摸得我寒毛直竖。
他小声说,“悠悠,你很漂亮,姑父很喜欢你。你要是答应了,以后我绝对不会亏待你。”
即使我只是十七岁,他话里的意思我也在第一时间听出来。
我恨我手上没有录制工具,无法录制这恶心的嘴脸给姑姑看。
姑父好像看出来我在想什么,他嘿嘿笑,想过来抱我,我又退后几步,“滚开!”
他停住了脚步,却说出一番我很难接受的话。
“你以为你的姑姑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吗?但是她管不了我,惹急了我,我就要她滚蛋。那种货色,出去后谁会要她?”
原来姑姑是知道的,她知道她的丈夫是一个人渣,但是为了她自己的生活,她毫不犹豫地抛弃了我。
在姑父的注视下,我朝他笑笑。他以为自己得逞了,欣喜地伸出手来抱我。
这时,我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并且大叫,“非礼啊!”
那晚,姑父和姑姑都成了这栋楼的名人,尤其是姑父,后来成了楼里面每个年轻女人的重点防范对象。
面对姑姑厌恨的目光,我挺直了腰杆,拉着箱子,头也不回地离开。
之后,我学校也不再去了,接受了一个小姐妹的介绍,到了当地一家很豪华的会所当公主。
这里多的是年轻漂亮的女孩,有的已经做了很久,有的像我一样刚入行。
我们过着日夜颠倒的生活,尤其是那几个凑学费的,完全是一副即将猝死的模样,小脸蛋白得跟鬼一样。
适应了这份工作后,我时常感到茫然。
我手里已经有一笔钱,可以支撑我离开,但是我不知道我离开后可以做什么,能不能做下去。
我已经习惯看上哪款包就买,也习惯一堆一堆的买唇膏,还习惯一双鞋子只穿一次就扔掉,如果衣服和谁撞衫了,也不会穿第二次。
所以,我纠结的是,如果我离开这里,还有哪些工作能够维持我现在的生活水平?
我真的做好准备,去过一个普通人的生活吗?
所有的纠结,在林皓到来后,都不再是纠结。
林皓是来会所打工的大学生,他不是少爷,是一个舞美师。
会所里经常有模特走秀,需要布置小型舞台。
林皓是经一个熟人介绍进来工作的,他能力不错,经他摆弄过的舞台,确实少了几分俗艳感。
会所也是需要逼格的,因此林皓的收入也跟着涨了不少。
不过他是学生,只能利用休息日来值守。那点收入对他的缺口来说,过于杯水车薪。
林皓的身世,我都是听其他同事说的。看多了夜色下的肥猪油腻男,干净清爽、稍显忧郁的小鲜肉简直让公主们集体化身成狼。
关于他的八卦,第一时间就已经传出,没过几天,祖宗十八代都被扒出来了。
让我最动容的是,林皓竟和我一样,在父母去世后辗转各个亲戚家,他比我更艰难,还要照顾妹妹。
林皓来这里打工,一边要支付自己的学费,一边还要支付房租和妹妹的学费。
因为他的亲戚们说他已经成年了,不能再赖在他们家不走,也可以负担起照顾他妹妹的责任了。
有了这个为前提,我自然对林皓有一份同病相怜的心情。
林皓好像也对我颇为好奇,渐渐地,我们就开始有了深入的交谈,最后,成为了恋人。
在林皓向我表白的当天,我就提议,让他的妹妹和我一起住,这样可以省下一笔房租,减轻些他的压力。
林皓有些犹豫,他问这样会不会打扰我。
我说不会,就跟你妹妹说,我是个护士,经常值夜班,作息时间正好和她错开,互不干扰。
这番话,终于说服了林皓。
很快,林皓就带了他妹妹来,那是个长得和他很像的小女生,同样的文静内向,向我礼貌地问了好。
此后,每次回家前,我都要在会所里洗个澡,把浓妆卸掉,换上休闲服,才能回去,不然会被林皓的妹妹看出破绽。
我确实是太寂寞了,在林皓兄妹加入到我的生活后,我明显快乐很多。
林皓对我很好,会在我回家前给我做好早饭,有时是红豆粥,有时是豆浆油条,有时是三明治。
他还会在我例假开始前,给我买我最爱吃的最甜的巧克力,可以帮助我缓解疼痛。
林皓的妹妹也很懂事,会帮忙做家务,帮我洗衣服、打扫卫生,也会帮她哥哥打下手。
那段日子,我感觉很快乐,好像我又有了一个完整的家,有了真心爱我的家人,就像我父母在世时,对我的呵护和关心那样。
如果我没有在林皓的手机里看到他和另外一个女生的暧昧信息,我真想把这段日子一直维持下去。
那晚我肚子疼,请假休息。
林皓的妹妹去上晚自习,林皓则在洗澡,平时他的手机他都会带在身边,那晚偏偏落在了茶几上。
看着他的手机屏幕一直在闪,不断有信息进入,我一时好奇手痒,就拿起来看。
一看,我就呆住了。
这是一个我没见过的微信号,显然是林皓的小号。
给他发来信息的人,问他明天她的生日,两人去哪里庆祝?还说她看上了一款包,问林皓能不能买给她。
看完后,我心情很复杂,一方面是愤怒,另一方面,是茫然。
那个女生和林皓的对话,感觉才像是一对情侣,而我和林皓的相处,仅仅是住在一起的熟人。
我们之间也有过甜蜜,但更多时候,是理智和克制的。
我向来藏不住心事。当林皓洗完澡,擦着头发出来时,我问他,那个给他的号发信息的女生是不是他的女朋友?
林皓的表情却没有我想象中的无措,他拿起手机,解释道,这是他曾经追求过的一个女孩,以前看不上他,觉得他穷。
现在他手里宽裕了些,她又被别人蹬了,就很积极地凑上来,想和林皓修复关系。
之所以用小号,就是因为要把熟人和一般关系的人分开。
仔细想来,林皓的话是有漏洞的。
可是那晚,肚子的疼痛加上可能失去他的不舍,让我的理智暂时下线,我选择了相信他。
那晚后,林皓努力想修复我们之间产生的间隙,我也积极配合,想尽力挽救这段令我温暖的关系。
在林皓妹妹考上大学的那天,林皓买了一枚戒指,在众目睽睽下跪在地上,向我求婚。
在众人的“在一起”的欢呼声中,我答应了林皓的求婚,任由他帮我戴上了那枚戒指。
我也从会所辞职了,同事们为我开了一个欢送会,有人戏称,“你算是修成正果了。”
在会所几年,我存了一笔钱,预备开一家咖啡店或者蛋糕店。
但是林皓提出,这笔钱他想用来创业,开一家设计室。
林皓的解说很有说服力,他在会所兼职的几年,陆续积累了一批熟客,有了一些名气和口碑。
而这批熟客会源源不断给他带来订单,比起我一切从零开始的咖啡店或者蛋糕店,他的设计室可以更快地盈利。
他说他不想我抛头露面那么辛苦,他希望我能在家里美美的。
冲锋陷阵的事情,他来做。
没有女人能躲过心爱男人的情话。我也不例外,而且林皓的规划的可行性强多了。
所以,我将我的大部分积蓄转给了他,让他用作设计室的启动资金。
现在想来,幸好当时我给自己留下了一些钱,而不是尽数贡献给了林皓,好歹让我有资金和他进行诉讼。
设计室开始筹备起,林皓就时常不回家。
林皓的妹妹也去了大学读书,家里就剩下我一个人。
有时候我会找以前关系好的同事出来喝茶,有时候她们不想出来,我就一个逛街、看电影,只是对于购物,没有以前的爽快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手里变得拮据起来。
林皓每月的家用时有时无,打电话过去,多半不会接,接起来,也就寥寥数句,然后就挂断电话。
而我渐渐留意到,林皓从未跟我说起过设计室的盈利情况,也从未让我了解设计室的经营现状。
当时我转账给他前,他都是承诺了的。
联想到林皓的不回家、不接电话、不给家用,我终于有了危机感。
我抓起包,开着车到了设计室。
当我冲进林皓的办公室,他正在接待一位客户。
看到我,他眼里有丝不耐烦,但转眼就变成了亲昵。
“你怎么来了?也不提前打个电话。”
我讥讽地说,“林总日理万机,我不出其不意,还见不着林总呢。”
林皓好似没听见我话里的讽刺意味,对着客户介绍我,还让我晚上一起吃饭,说人多热闹。
看得出来,这男人是林皓很重视的一个潜力客户,他一个劲地给对方倒酒,好话说了一遍又一遍,听得我都发腻。
后来,林皓借口要去打个电话,走了出去,留下我和那个男人在这里。
刚开始时没什么异常,我心里烦,只顾着一杯一杯地灌酒。
当我发现那男人离我就一巴掌远时,一只爪子已经摸上我的大腿。
熟悉的恶心感涌上我的心头。我大叫着,就把整杯酒泼向对方脸上,站起身,愤怒地问,“你特么的找死啊!”
那男人惊愕地看着我,突然拉开门就跑出去。
林皓竟在外面,见状,还大声喊,“陈总,陈总,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林皓回到了包间,问,“发生什么事了?”
从看到他守在门口的那一刻起,我就猜到了全部事实,恨得浑身发抖,“那个人,是不是你叫他那么做的?”
我以为林皓还会狡辩,但是他没有,他只是慢吞吞坐下,“悠悠,你应该很习惯逢场作戏啊。你知不知道,你让我失去了一个很大的客户?”
我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林皓,我爱了六年的男人,竟然是把我当成了一个礼物,当成了一个陪酒女。
林皓早就没有了面对我时的那副面具。
“悠悠,你也不想想你是什么出身?我怎么可能爱上一个伎女?别跟我说你只是逢场作戏,那里面出来的女人,哪个是真正干净的?”
所以这六年,他才是在逢场作戏,哄着我这个傻瓜把钱给他当创业资金,然后一步步摆脱我,他好找一个真正干净的、和他门当户对的女人结婚。
看清楚了林皓的真面目,我没有时间自怨自怜,而是第一时间咨询了律师,开始对他的起诉。
我要拿回我应得的那一份!
很快,林皓的电话气急败坏地追来。
“悠悠,你疯了吗?一开庭,所有人都会知道你在会所做过,还有我妹妹,你想过她会受到什么样的影响吗?”
我淡淡地说,“我不在乎别人知道我的过去。至于你妹妹,只能说她被她的哥哥连累了。”
说完,我挂断了电话,拉黑了林皓的号码。
林皓到底是要面子的,他不愿意和我这个曾经的会所公主扯上一点关系,通过律师找我和解。
我拿回了当初投资在设计室的份额。多亏了林皓的费心经营,我拿回来的钱,是我投入的三倍,我心满意足。
林皓则将设计室迁移到了他妹妹所在的大学,彻底和我断了关联。
而我,用这笔钱,开了一家咖啡店,生意不错,因为我雇佣了一个清爽阳光的小鲜肉,引来了不少妹子。
只是当那枚小鲜肉冲我露出八颗牙时,我总觉得我面对的是另外一个林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