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路漫漫》三十

        (我从普杂工被录用到造气操作室,当了一名操作工。)我在造气車间和同時进厂的张乔生,张荣贵、张五信、刘万生、杨书印、杨新民等在一块上班,是普杂工,每天干的工作,就是到焦碳场,用铁锨把焦碳装上手推车,然后推到造气楼下面,倒进电吊斗里,操作工用电葫芦把吊斗里的焦碳吊上二楼,然后加进造气炉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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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此之外还要出炉渣,打扫卫生干零活,三班倒,而且每天都很紧张,工作很辛苦,我想再这样干下去,真的有点吃不消,而且工人比农民更辛苦,农民虽然辛苦,但晚上不上地,工人三班倒,而且上夜班最累人,每天半夜三更得起床接班,从晩上十一点半接班,一直干到第二天早上七点半。那时我虽然二十多岁,但身体比较瘦弱,常常累的头晕眼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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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天,宋连长把我叫到他办公室说:“李佳明你和杨书印同志,你们俩个都是复员军人。当过兵的人,组织纪律性强,干什么工作都雷历风行,现在造气车间操作人员比较少,严重缺员,经厂党委会硑究决定,先从复员军人和表现好的普杂工中挑一部分人员,去到操作室,学习操作知识”。

        我听后非常兴奋,但也很担心,担心自己文化水平低,怕不能胜任操作工作。而且对造气知识一无所知,宋连长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思。他继读说:“操作工虽然活比较轻松,但责任重于泰山,不但要有技术,而且要有责任心,业务不熟悉,可以向你们的师傅们多学习,不懂就问,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不但要能吃苦,而且要好好学习技术。我相信你能够胜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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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了宋连长的话,我鼓起勇气,跟上师傅开始在新的岗位上班……有次全厂停机搞检修,保全工班长,吳安东对我们几个说:全厂停机检修,你们几个配合我们保全工,检修机械,行,寇师和杨师答应下来,并且分了工。

        张乔生、蔡富强、刘万生跟寇拴榜师傅,用三四米长的铁钎,打造气炉壁上的结块,我和白能猴、杨新民、张荣贵、杨书印等,跟杨忠刚师傅配合保全工检修机械,我正好和白能猴给机械各部位加机油,因为我在部队开了几年汽车,对机械比较熟悉,什么地方能加油,什么地方不能加油。能猴手提机油桶给机械各部位都加,连发电机也不例外,我提醒他说:“发电机千万不能加油!”能猴拧开发电机提环锣絲,硬要加油,我说:“白老弟电机千万不能沾机油,否则烧坏了电机,造成很严重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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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猴说:“去,去!去!你还当操作工呢,这提环一拧开油不就加进去了吗?”我说:“电机带动机械和出渣机,电机通过高压电流产生磁场,高速运转,如果一沾上机油,电机就烧坏了。”能猴说:“你不要拿大话吓呼我,我是饭吃大的,不是吓大的!”你自己不懂反而阻止我,我俩个你一言他一语吵的不可开交,而且能猴非加不可,我说他不理,你说你的我干我的………

        这时正好吴师傅从锅炉房过来,看到电机提环罗絲孔里有机油,就问:“是谁给电机提环锣絲孔里加的机油?”能猴心想吴师傅肯定会表杨他的,便洋洋得意的说:“是我加的。”吳师傅说:“谁让你给电机提环罗絲孔里加机油?乱弹琴!不懂机器乱加油,谁加的想法把加的机油擦干净!以后不懂就问不能胡来?”“是他让我加的!”能猴反咬一口说,吴师说:“他让你吃屎你吃不吃?他叫你跳楼死去,你去不去?”能猴讨了个没趣,再不言语……无师走后能猴吐了一下舌头说:“什么地方能加机油,什么地方不能加油,你都不说清楚,叫我们白干了不说,还要把电机提环孔加的机油清理干净,真是的……”

        刚检修完机械,清理完机油。郭敏生调度找造气班杨班长,通知下午全厂开机,他问:“你们造气班长去那了?我说:“可能上二楼,看寇师他们把结块打完了没有。”“哦!”郭调度急忙上楼又去找杨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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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造气操作工其实也很辛苦,不光是在操作室看仪器,而且每隔一个小时,另一个科室的气体分析员,张竹菊等人,就会把气柜内的气体分析数据,提供给造气操作员,然后根据数据再操作。不但在室内操作,而且要到每个造气炉前巡查,造气炉的运转情况。如果室内仪器指挥出了故障,就用手搬(考克),人工往气柜送气,不然就有停机的危险,一但造气车间出问题,后面脱流、变换、精练、合成、碳化等车间就无法运转……

        造气楼里的温度一千八百多度,每次停楼加焦碳,当打开炉盖,炉内热气扑面,我们几个人用几米长的铁纤放进一二千度的造气炉内打炉内的结块,有時不注意,忽的一声,火焰窜出来,脸和眉毛就有被烧伤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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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天父亲捎话说,店镇北川后树村有他一个同事,同事家属在农村,叫我星期天去找一下,人家给我介绍了个对象,父命如山,第二天早晨连续上了一星期夜班的我,拖着疲惫无力的身体,推了一辆半新不旧的自行车,迎着徐徐吹来的微风,向目的地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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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山里的早晨,虽是盛夏,但还有点丝丝凉意。我按父亲说的,他同事的家属,在家里等我,所以不敢耽撂。我骑车行进在坑坑凹凹的石子公路上,偶尔碰见三俩个拉煤挂车,拖着长长的飞尘雾土,带着拖斗,从身边喀里山倒擦身而过。我被逼下车,雾尘遮天敝日,连初升的太阳也雾蒙蒙的变成金黄色。

        我骑车跑了半个多时晨,来到后树村,在一位大叔的指引下去媒人家。这是一个一边是公路,一边靠山的小村庄,村中一条小河,涓涓细流,无声穿村流向远方,河水清彻见底,一群麻雀叽叽喳喳,见有人来呼的一声飞向深山密林里。过河推车上坡,半山腰有一排前后参杂不齐的院落,有的大门紧锁……几只母鸡在村中粪堆边刨食。

        一只大黑狗见有生人进村,昂起头对我汪汪汪不停大叫,但也不敢近前,这时从村里又跑出几只黄、花、白颜色大小不同的家狗,围着我一阵乱吼……村边百年老槐树上,喜鹊喳喳……喳……不停的乱叫!一家大木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位中年大婶走出门来,面带微笑,喝退群狗。对我说:快进来,知道你今天要来,我在院子里听见喜鹊欢叫,群狗乱咬,开门一看,果真是你来了,快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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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随大婶走进院子, 一只大黄狗摇着尾巴对我低吼了几声,被主人喝退,院子正上方两孔土窑洞,左边三间厦子,干净整洁。进屋后窗明几净,给人温馨舒适的感觉,加上主人热情好客,是我诚惶诚巩,不好意思接过大婶递给的茶水,坐在炕沿上。

        "小伙子吃过饭了没有?”“吃了婶子。“哎呦,看这娃客气的,那你喝水,婶子过去看小花回来了没有?我去去就来。”功夫不大,院子大门吱呀一声,大婶掀开门帘进窑洞内说:“人家父母都在家,姑娘在黑龙潭公社,基建民兵連当连长,才进家门,成不成看缘分吧。”我嗯了一声点点头,和大婶一前一后出了院子。

        来到小花家,姑娘笑盈盈的掀起门帘,我和大婶走进窑洞,她父母让我们上炕快坐,小花端上茶水,大婶坐在炕头上说:“都是自己人,不必客气,这个小伙是我给咱小花介绍的对象,娃他爸和我掌柜的是一个单位的同事,小伙子又在咱店镇南川化工厂上班,人老实本份,他家的情况我以前都对你们说了。你们坐,我家一会还来客人,我就不赔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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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婶子我送你。”“不必了。”她爸下炕说:“快!小花送送你婶子,她婶慢走,让娃送送你。”不用送。”小花和她妈一直把媒人送出大门。我走到院中她们几个在大门口叽叽咕咕,我好像隐约听小花她妈说:“小伙子又黑又瘦……”

        回到窑洞里,小花她爸招呼我上炕,我坐在炕沿上,她爸问:“抽烟不?”“叔,我从来不吸烟。”他哦了一声!在炕楞上磕掉烟灰,又装了一锅旱烟,我赶紧去洋火给他点上。这时小花和她妈进门,给我倒了一杯浓茶,甚是热情,我说:“婶,我不喝茶。”她妈脸色微变,舜间又恢复正常,我不抽烟不喝茶,几个人坐着非常尴尬。

      停了一会她妈说:“小花你把小伙领到下房去,妈给你们做饭。”他爸也说:“去吧,去吧!”到了下房小花端来开水递给我,我偷偷看了她一眼,人长的微黑透红,个子不高不低黑里透红的圆脸蛋,一笑两个酒窝,穿着扑素大方,一身浅蓝色衣服洗的发白。

      我从来没有和一个大姑娘独处一室,所以比较拘束,姑娘到是热情大方,问这问那,我和她始终保直距离,不敢亲近。姑娘完尔一笑,两个酒窝完美迷人,她幽默的笑着说:“离得那么远,我又不是老虎,还能把你吃了………”因为我不抽烟不喝茶,也不会说些甜言蜜语……后来,再后来!我俩无缘未能走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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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造气车间半年后,车间成立团支部,北京知青刘学珍认团支部书记,王海龙和我任团支部付书记,我们车间组织青年团员,办壁报,大干红五月,车间又把全连的劳保交给我和王海龙,每个月我们从厂里领回劳保手套、肥皂、白糖、茶叶等等,然后造成表,按人头再发给大家,后来我杨师傅和宋连长,都提升为付厂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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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九七六年十月份我被厂里送到西安文艺路,参加全省陕西省青年通讯员编辑学习班培训,在学习班上学到了好多新的东西,当時记得一个县派一个人,全省百十多个县,男女青年一百多人,化工厂在黄城县是最大的国营企业,所以把指标分给化工厂,化工厂又把指标分到造气车间,杨师傅在会上提议让我去西安学习……

        我们一块进厂有九十多个亦工亦农工人,拿现在说就叫农民工,那时吃粮都要把家里的粮食拉到距离我们村七八里路的黄渠粮站,给粮站交完粮食,再拿发票去厂里,把发票交给食堂管理员张发圆手里,换成饭票,那时管食堂的张发圆和裴怀林,都是我们一个公社的老乡,张发园他弟是我的老战友,他们村距我们村有三四里地,所以换饭票时,总会给我多换点细粮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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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厂里食堂三四百人吃饭,因为晚上有上大夜班的,所以半夜十一点半还有一次夜班饭。那个年代车辆很少,驾驶员奇缺,人常说,听诊器、方向盘、售货员,是最吃香的职业。驾驶员比较少,我在部队开车的事,人都知道,食堂里马师张师还有吴有贵,每次我在小窗口外打饭,总是照顾我。

        后来我傻傻的把他们照顾我的事情,给我最好的同学工友张乔生说了,乔哥对我说的话半信半疑。

      本来这件事天知地知,他知我知,经我这么一说,如果张乔生信了,一传十十传百,那还得了,话如果传到领导的耳朵里,那不打人家的饭碗才怪呢,我脑子非快的转动,怎么办?怎样才能把刚才说出去的话收回来,我急的抓耳挠腮,想不出一个好办法,只好对乔生说:“好乔哥哩,我刚才真的是胡说八道,天下那有那么多好事……”

      “ 咱们一快进厂,一块到造气车间,食堂那么多大师傅我一个都不熟悉,人家凭什么能偷偷照顾我,人有远近,灰有热冷,一不沾亲二不带故,谁愿意照顾一个傃不相识的人。张乔生见我这么解释,就哦了一声说:“我正在想你说的话有多少真实性,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做,是你说了假话,还是真有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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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造气车间干了一年多,王海龙好像在脱流或变换岗位上,我记得不太清楚。他是店镇人,他父亲是个老中医,我有時有病就去找海龙他爸。我和海龙在一个窑洞住了两年多,我两关系也非常好。记得七六年我又谈了一个女朋友,大冬天那个女朋友来看我,厂里房子比较紧张,我和海龙那几天都上大夜班,好多工友听说我的女朋友来了,本来下午都要早点休息,大家都是年轻人,七八个工友坐在我们房子打扑克牌。

        我和海龙、乔生、荣贵、刘万生在一块玩,反正十一点多就接班,女朋友本来来厂想多了解我,结果工友们为了热闹,来陪我俩,他们正玩到头上,女友发脾气了,她对我吼到,现在都快十点了,你把我安排到什么地方,我要休息,我说你来了,我们本来休息一会就上大夜班,大家为了热闹,都不休息一起陪你玩,你还不领情……

        王海龙对我说:算了老弟人家是女同志,跑了一天可能也累了,咱们提前接班去,工友们听王海龙这么说,也都纷纷离去,我对女友说:“你来看我本来是好事,大家高高兴兴聚在一起,你发脾气大家心里都不高兴,而且我也没面子,弄的工友们都下不了台,纷纷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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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友说:“我老远路来看你,本来就很累,你叫那么多工友来,还让人休息不?”我说:“再有一个小时我们都上班了,你一个人怎么就不能休息,工友们本来下午休息,半夜还要上班到天明,你来了他们宁可不休息也愿意一起陪你玩,结果你乱发脾气!扫了人家的兴,以后人家再怎么和我来往?”“反正我不管我要休息。”“好吧那你休息,我们都去上夜班。明天早上我下班后给你带份饭回来,吃过饭你就回你的学校,当你的老师。咱们井水不范河水,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说完我头也没回就要去上班。

      王海龙见我真的发脾气了,就拉住我说:“算了,鸡不和狗斗男不和女斗,再说人家老远骑自行车来看你,早就累了,是我们打扰人家的休息。”我说:“咱厂就是这条件,男的来了还好说,来个女的你看每个房子都住几个人……她要是提前写信说要来,那我和厂里的女同志商量一下,给她找个住处,这大冬天的,唉!”女朋友说:“我给你来个惊喜还不行吗?”王海龙说:“看看,人家是好心,你怎么就不领情。”我说:“行了什么也别说了,你先休息我们还要去上班,有什么事,明早下班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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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候锅炉房有个小老乡和我一个公社的,但人家是正式工,此人名叫王社会能说会道,因为每次上班只要是我和他倒到一个班,他就来操作室谝闲传,说古论今,牛皮吹到天上,掉下来落到砖上,牛皮吹胀了,火车推跑了,说的满嘴白沫,唾沫星乱溅,都忘了他是来上班。

        有一次上夜班,他又来胡吹牛逼。王金旺调度员推门进来说:“王社会锅炉的水都烧干了,你还在这里侃大山,胡吹冒泡。”王社会见调度来了,吐了一下舌头,快步走出操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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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陕西省黄陵县

作者李明方二0一九年八月

卄三号:壬辰日、处暑、于黄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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