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快到了菠萝蜜飘香的季节，有些菠萝蜜已经忍不住悄悄地在树上熟透。
今天，从树上掉下来一个菠萝蜜，老妈打开后看到澄黄的菠萝蜜包像多胎宝宝一样一个挤一个挨在一起，大部分已经熟烂了。82岁的老妈可惜地叹了口气：“一年没爬树了，现在太高的树也不敢上树了，只能等它自己熟过度掉下来。”
上周老妈已经从家里寄过一个菠萝蜜给我们，因为给淘气包催得紧，太早将菠萝蜜打开了，还差2天才成熟到位，勉强吃了一半只好遗憾地将余下的扔掉。不敢告诉老妈，因为寄来的运费她都心疼了好几天。
每次看到菠萝蜜，都忍不住想起小时候我们吃菠萝蜜的那些事。
那些年，菠萝蜜还只有家族的那棵，是爷爷辈种下的。每年到了暑假，还是小孩子的我们整天都在盼望着菠萝蜜成熟，也常常有那些大一些的堂哥们去观察，闻闻看。到了差不多熟的时候，会一次性将树上的菠萝蜜都砍下来，按爸爸那一辈的堂兄弟13人份分，最大的搭最小的，次大的搭配次小的，最后总会是两个差不多的凑成一份。然后由比较有威信的长辈给那些并排的菠萝蜜份子编号，堂兄弟们抓阄，抓到哪一份就领走哪一份，总有抽中自己期望中的人欢喜而归，也总有抽中自己最嫌弃的那份的人失望叹气。但是这些都是兄弟们一贯执行的方式，欢喜也好，失望也好，都得接受，寄望下一年能抽到好签。
当一次性将那些菠萝蜜砍下来时，总会有一些菠萝蜜还比较生，皮青刺尖，果蒂位置还不停地流着黏黏的白色汁液。人们会在果蒂位置切多几个刀口让那些白色的汁液流干，或者用刀将表皮那些比较尖硬的青刺刮平，然后放在太阳底下晒，晒得热乎乎的下午将它收进屋里放在破棉被里或者一些谷糠里包起来，用温度来将菠萝蜜催熟悉，大多数都可以成功。
当人们在太阳底下晒菠萝蜜或者正在分配份子的时候，最忌是小朋友们从菠萝蜜上面跨过去，据说那样一跨菠萝蜜就会催熟不成功，不管捂多少天都没有香味，切开来还是白生生的样子，只能丢弃。所以如果有小朋友粗心犯错，总会遭到大人们的责骂，大人们一般无须担心，因为大家都知道了规矩。
再后来，各家各户都用菠萝蜜的果核在自家院子种上，都有了属于自己家的菠萝蜜，原来的那一菠萝蜜棵也随着老一辈一个一个地减少那样日渐枯老，等我们都离家上学后，某年暑假回来看到的只有树墩了。
尽管后来每家人自己家都有菠萝蜜吃了，但最好吃的好像还是原来的那一棵菠萝蜜树结的果，也许因为那棵树带着家族人们的团结，还带着抓阄那份期待的喜悦，与大大小小的人们围在一起忙碌采摘、讨论分配的温暖吧。
曾经我家院子里有三棵菠萝蜜，每年也结出很多果子，那时候常常是一家人暑假回家聚合分享的欢喜事。后来，台风扫倒了不少枝杆，还有一棵总会在夏秋季的大风里摇摆，将屋顶的瓦片扫掉，眼看另外栽培的新生代树苗也将挂果，老爸老妈将其中两棵砍了，只留了一棵。
菠萝蜜分干包与湿包两种，干包的干干爽爽的，脆香；湿包的水份就比较足，果肉属于软甜的。懂行的人，都选择干包。当时留下来的那棵菠萝蜜树就是干包的，尝过的人都知道好吃。
有一年老爸拿那棵菠萝蜜的果核育苗，拿到镇上去卖，家里也种多了两棵。有一棵结的果又大又饱满，看起来只能用“帅”来形容。可就像人一样，常常那些长得特别帅的有可能就是人渣，那棵菠萝蜜树就是传说中的“渣”。小小的树干挂果累累，还个个浑圆标志，就是永远不熟的样子，而且一到丰水期，那果皮就给撑破了，看得见里面仍然白生生的果肉，可是一旦撑裂开就再也不会成熟，只好眼睁睁看着在树上烂掉，最后扔了。两年都是这种状况后，老妈果断将那棵树砍了，免得带来希望又留下遗憾。
每年夏天总会有一些家里没有种菠萝蜜的乡邻上门来给点钱或者拿些糖果饼干就摘走一个去送亲戚朋友，更多的是家族里已经外出的堂兄弟姐妹回来会到我家树上摘了带回自己家。或者有事到城里就摘一两个带给城里的亲戚。那时候的人们啊，都是比较纯朴的，相互之间馈赠着。
也不是现在的人不纯朴了，而是一代换一代，人们之间的联络变陌生客套了，就像一棵树冠很大的大树，东边的叶子永远不会认识西边的叶子，人也一样。很多人都往城里去了，只有老一辈守在家里，而每个人的院子都种有菠萝蜜，自家有就没理由去摘别人家的了。
前两年，有朋友跟妹妹买了几个菠萝蜜，我们才想起这些可以换钱，换来的钱就交给整天像照顾儿子一样陪伴着它的老妈，也当是她老人家的生活费。老人家一开始不好意思，觉得平时来往的亲戚来摘了就摘了，现在拿来卖钱了，别人也不好意思再来摘。但是，往年只能在家里吃的菠萝蜜现在能去到全国各地让从没吃过的朋友尝鲜，老妈又蛮开心的。再后来，慢慢地她就能接受了，因为钱对她来说还是刚需，虽然每年刨除运费之后也没卖多少钱，但至少让她感觉到了“有收成就有收获”的满足感。
前些年，都一直是老妈爬树的摘菠萝蜜的。常常一只菠萝蜜就十几二十斤的，我们都很担心，去年刚好二哥那段时间在家，由二哥爬树摘下来。今年又是只有老妈一个人在家，好担心她怜惜那些菠萝蜜而忍不住爬树，连她的胖女婿每次提起菠萝蜜都交待不能让老妈爬树，二哥也再三提醒老妈不要爬树，今年的菠萝蜜该怎么办呢？